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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古风无rou,太监陆,将军齐,暗卫夏,侠客萧,少爷查

    女帝驾到之前,陆大人先来了。

    光启以玄色为尊,非高位者不得擅用,所谓高位者,便是指皇帝,皇帝准谁用谁才能用,这个有名的jian臣佞宦却穿着玄色金丝云纹袍,正大光明走进来,踩在皇帝亲信才能涉足的飞龙台上俯视整个朝堂,可见他已经在政治漩涡中坚定不移的站在了新登基的女帝身后。

    他手持一串白玉佛珠,一颗一颗拨弄着,不说话,不走动,像个震慑四方的杵一样立在那里。

    陆沉年岁不大,但他武功高强,又久居高位,现在管着禁卫军,还是个阉人,阉人自古就以阴晴不定闻名天下,现在又得了女帝撑腰,哪怕下头人再怎么嫌弃他阉人的身份,也不得不臣服在他的yin威之下,于是满朝文武无一人吭声,不与他问好,也不拿仁义道德讽刺,一个两个乖的像个鹌鹑,老实巴交低着头等女帝上朝。

    除了襄王。

    襄王殿下与皇位失之交臂,正恨他恨的不能自已,往日里还有他的岳丈为他出谋划策,如今一朝造反不成,岳丈妻子和他视若珍宝的嫡出长子尽数死在这太监阉人手里,他恨的咬牙切齿,拳头紧握,一个没忍住,呸了一声。

    “死阉人。”

    他声音不大,但此刻殿中一片死寂,屁大点的动静都能被扩大,众人惊恐万分,生怕这脑瘫的襄王惹怒了陆沉,但顶上陆大人仿佛没听见,依旧拨弄着那串佛珠,静候女帝上朝。

    襄王骂出声来之后才觉得后怕,但陆沉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襄王又气又羞又怒又怕,他与身旁丞相对视一眼,突然抬手,拔了头上的白玉冠往地上一丢,披头散发的瞪着他:“认一个女人当皇帝!我光启百年基业!就这样落在一个女人手里!可笑!可叹!可悲!”

    他转了个身,没看到陆沉的眼神在他提到女帝那一瞬间才变得冷冽起来,只顾着颤抖着手指指着他身后的一帮鹌鹑,演一出忠贞戏:“你们满口之乎者也仁义礼智,如今皇位给了一个女人!一个阉人!你们怎么现在一声不吭了!”

    是,所有人都觉得是陆沉控制了女帝,让她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但比起这点,还是让女人做皇帝更令他们感到耻辱和愤怒。

    陆沉觉得他们愚蠢又好笑,他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守门将士,对方穿的是禁军的衣服,拿的却是宁北军特有的精武,草包襄王和他那倚老卖老的丞相舅舅都是脑子不清醒的连这都没能察觉。

    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女人,凭他们裤裆里那二两rou?

    丞相在此时叹气,抬手摘了乌纱帽,一言不发,扭头走了。

    这是反抗。

    房梁上的暗卫叹了口气,摆手示意属下做好准备。

    朝臣蠢蠢欲动,显然是也对女人登基当皇帝这件事感到不满,竟跟着摘了两顶帽子,朝着殿外走去。

    陆沉眯了眯眼,突然笑了。

    他脸上挂着先帝爷御赐的琉璃镜,那双眼睛总会在镜片之后显得温和的多,然而他突然抬手摘了眼镜,哈了哈气,悠闲掏出手帕擦了起来。

    “丞相,现在留步还来得及。”他轻声说道,没了镜片遮挡的眼睛锋利的像把出鞘的刀,但丞相看不见,也没打算给他面子,依旧头也不回的朝殿门口走去。

    陆沉叹了口气:“不听话。”他抬抬手,殿门外守门的两位将军便铛啷一声关上殿门,丞相脚步一顿,快步上前,和他的两个学生一起拽门,襄王愣了一下,突然拔高声音,近乎尖叫:“你做什么?!陆沉!你要做什么?!”

    门口的丞相和他的两个学生一起扒在门上又敲又拽,又喊又闹,殿内一下子热闹起来,几个聪明的文臣拽着武将躲到一边,静观其变。

    襄王手心出了汗,要是丞相出不去,就没法给他的军队送信,这场逼宫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他压根没想过陆沉胆大到会去阻拦丞相的路。

    陆沉被吵的头疼,他将佛珠戴在手上,看了一眼侧门,玄色裙摆若隐若现,他心下了然,知道她默许,便不再陪他们演戏。

    “不是不愿意做臣子吗,赐你们几个庶民身份,如何?”陆沉轻笑两声:“陛下给了我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权利,在她大驾光临之前,我这个做太监的,总要先为主子尽心尽力才是。”

    他缓步走下高台,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模样:“襄王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咱们阉人最擅长的就是讨主子关心。”

    襄王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陆沉一步一步靠近,像条毒蛇一样露出他唇角有些尖利的牙齿。

    “别白费力气给齐将军送信了。”他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轻声说道:“门外头守着的可不是禁卫军那帮废物点心,是齐将军手底下的宁北军,襄王殿下这般聪明,大约能明白这其中的……”

    “齐将军也是你们的人!”襄王打断了他的话,突然想到自己宫外头养着的兵,他瞪着陆沉,在他波澜不惊的笑意中,彻底凉了心。

    齐司礼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只忠于国家不忠于君王,可到底什么时候成了女帝的人!

    辅佐一个女人当皇帝!

    一个女人!

    一个傀儡!

    这江山要改姓陆了吗?!

    襄王目呲欲裂,正要抬手打陆沉的脸,却看到他下巴上不曾剔除干净的胡茬。

    太监,不可能有胡子。

    他怔愣一瞬,突然意识到女帝的登基可能并非陆沉主导,他只是依附了她。

    她才不是什么傀儡女帝,而是真正实权在握,君临天下的第一位女皇帝。

    “什么时候……阿姐就想做皇帝了?”襄王突然有些失魂落魄。

    “十六年前。”陆沉惊讶于他能想到这一层:“息山,太子游湖,欲加害殿下那时。”

    太子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那时的殿下聪颖过人,先帝尤其宠爱,太子便动了杀念,而后不过三个月,太子突染绝症,半个月就油尽灯枯。

    陆沉就是在年前突然出现的,他是女帝的家仆,在先帝面前沏了壶茶便被留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宫中没有一个人为他验过身,除了女帝,谁都不知道他是个假太监。

    也就是说,她那个时候就已经能在宫里只手遮天了吗……

    襄王手脚发软,跌坐在地。

    觉得自己不该抱有怨愤,也不该贪图皇位,十六年前的女帝不过半大孩子,就能有如此心机,实在可怖,他哪里斗得过这样的人。

    陆沉后退两步,抬手摸了摸下巴,轻轻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内心却又熨贴柔软。

    小笨蛋非要给他刮胡子,肯定没刮干净,露馅了。

    内心如何温暖,表面上总是一片冰凉,陆沉重新站回高台,语气无波无澜,连个解释都懒得张嘴,上下嘴唇一碰,一个“杀”字就吐了出来。

    三名暗卫从天而降,橙发绿眸的年轻首领瞪了一眼发号施令的陆沉,有点不服,又不得不听从,抬手捏着一根银针刺穿襄王死xue,一滴血也没流,无声无息解决了这位先帝最为宠爱的小皇子,提着他的衣领拖拽着往外走,门口的丞相和两个大臣已经打着哆嗦下跪求饶了,首领看也不看,手势一打,三条人命转瞬即逝。

    殿门重新打开。

    守门的将军抱拳施礼,却不是朝夏鸣星,而是朝着缓步前行的齐司礼。

    披着狐裘的齐将军掩唇轻咳,金色的眸微垂,在门前与夏首领对视一眼之后扭回头,抬脚走进大殿,在襄王原本的位置上站定。

    齐将军是出了名的叛逆乖张,别说上朝,先帝有时候传了口谕召见他也爱来不来,他这个时候出现,也不对襄王的死过多询问,不必多言,众人已经明了。

    原本一个陆沉倒还好说,现在多了个战无不胜民心所向的齐将军,其他的王爷大臣就是再有贼心也不敢有贼胆了。

    此时,侧门的小太监接到陆掌印的眼神,颔首转身,高呼一声:“皇上驾到——”

    至此,乱成一团的早朝才平定下来。

    ——

    傍晚,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守门的禁军看了眼车夫出示的腰牌,便恭恭敬敬开了门,马车上的查理苏挑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感叹了一声宫门深似海。

    他对面坐着萧逸,这位年轻美丽的剑客显然比他更受不了宫墙约束,此刻身上还带着风霜雨雪,疲倦困怠地打哈欠,显然是刚从江湖厮杀中走出来。

    他们二人并不是宫里长大的人,自由惯了,女帝也不愿他们被宫规禁锢,便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自由,虽然无法与女帝日夜厮守,却也能为她在外打探奔波,助她镇守江山,稳坐高堂。

    这天下自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做皇帝,江湖上多少愚昧无知的男人试图占山为王,自立为帝,萧大侠虽武功高强,但始终独身一人,不得已才屈尊降贵,借了查地主的人力财力,赶在她登基之前把这帮人都灭了个干净。

    只是虽然二人有了无数次出生入死的默契,却还是彼此不顺眼。

    不经意对视一眼,萧逸的绿眸微眯,嫌恶之色毫不遮掩,查理苏冷哼一声:“下次上车之前换件衣服,本少爷的车里铺的都是价值连城的毯子。”

    萧逸眉梢一跳,跋山涉水的靴底狠狠在地上的白毛毯子上碾了两下。

    “就你sao包。”他嗤笑一声:“爷不换,下回就拿你这车拉死人。”

    车夫在外头赶忙敲了敲车壁,生怕两人打起来:“少爷,萧公子,到了到了,车不能再往里进了。”

    二人这才偃旗息鼓,一个下车,一个跳车,熟门熟路的朝御花园走去。

    先帝驾崩之后,后宫便被陆掌印遣散,宫门一个接一个的关上,只留了一处还敞开着。

    就是御花园旁边的玉峰楼,原本不是居所,是处喝茶聊闲的地方,四周风景极好,不是花草就是高台凉亭,白日赏花夜里赏月,最是风雅。

    玉峰楼共三层,齐将军凯旋月余,实在闲来无事,画了新图设计出来,摆了床榻桌椅,成了个世外桃源般的住处。

    那时女帝还没登基,先帝的圣旨无人认可,宫内宫外各种造反谋权兵革相见,齐将军却悠闲自在的和他们一伙人一起改造玉峰楼,你砌砖我砸墙,你拼椅子我抬床,偶尔还一起扛着锄头种点小花,或者喂喂宫里的猫猫狗狗。

    夏鸣星年纪小,自幼跟在女帝身边,女帝的喜好他一清二楚,只是他略有些惨,被先帝安置在女帝身边,却不是伴读,而是被当成死士抚养成人,死士被养大就是为了送死,唯一的任务就是护她周全,不惜一切代价。

    死士不需要感情,但他违背本心,对主人暗生情愫,前两年护主濒死被救回,壮着胆子表明了心意,得到回应之后也从死士变成了暗卫,在她的爱意滋养之下,才逐渐活的像个人。

    他对什么都好奇,对战场,对江湖,对官场,甚至对地主爷平时吃喝用度也好奇,但他不问,每次都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偷偷探着耳朵听,被他们发现之后故意截了话,夏鸣星只能主动去问,让他们把话说完。

    也多亏了他这个好奇宝宝,经过那几天的磨合相处,他们几个也能心平气和的相处着,还对自己的情敌有了新认知。

    齐司礼的确是个好将领,他熟读兵法,还能像文人墨客一样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做饭,就是嘴上不饶人,两三句就能随机得罪一个。

    萧逸年少成名,闯江湖的历史完全就是流氓成长手册,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什么都做,但就是长了一张美人脸,得了老天眷顾,这才没遭报应。

    陆沉也没想象中那么横行霸道,他只是善用谋略,在这宫里,即便不是真太监,也做了太监十多年了,太监名声本来就差,很多时候都是百姓以讹传讹,他又有意纵容,这才搞得自己声名狼藉。

    查理苏就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少爷,但难得他没长歪,还懂点医术,自己养了一支十分精锐的暗卫,现在已经将九成都送给女帝用了。

    如今他们已经把自己放在“妻妾”的位置上了,没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掐死对方,只是没人承认自己是那个妾,也没人认可对方是那个妻。

    玉峰楼到了,女帝躺在院中摇椅上小憩,齐司礼正坐在藤椅上看书,闻声抬眼,用食指抵唇,示意他们噤声。

    陆沉正在梳理奏折,朱笔批阅过的被他整好端到一旁,压低声音同夏鸣星说了声借过,就把奏折端进屋里了。

    夏鸣星正在小楼门口守着,远远看着她,不出声也不挪动,像个木头小人儿。

    萧逸放轻脚步,到她近旁站定,抬手摘下她发丝上的一片落花,笑意温和。

    查理苏将从外头带回来的茶点搁在石桌上,飞速在她额间一吻,蹑手蹑脚退至一旁,准备去小厨房大显身手。

    女帝翻了个身,哼哼两声,抱紧怀中的小枕头。

    睡的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