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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的嘱托”并不存在呢?难道,他就能坦然无比地扔下她不管么?粘稠的血,粘在他的手指上,嗅起来有股nongnong的血腥味儿。那是程菱薇的血。……忽然间,秦子涧被类似恐慌的情绪给缠住了,为了摆脱它,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按开机键,找到语音信箱。里面一共有23条语音信息。他随便找了一条,按下接听键,程菱薇的声音从里面冒出来:“秦子涧,为什么不回我电话?手机被盗了?还是掉进马桶里了?嘿嘿要是真的掉进马桶里,你会不会抱着你的黑莓哭?别哭别哭,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给你换个苹果怎么样?哼哼没法子,谁叫我最喜欢你呢?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买的。”声音停住,陡然堕入死寂,四周那么静,静得诡异,像是有妖怪一下子收拢了口袋。秦子涧忽然觉得很不适应,他干脆按了下一条。“你最近和茶虎在一起么?我本想通过他来找你,又怕你不高兴,茶虎他还好么?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秦子涧,你的气场真的不怎么好呢,围在你身边的,都是凄惨的家伙。”再下一条。“是我。为什么还不回电话?上个礼拜的留言你听了没有?唉,我现在真的很可怜,昨天开会的时候,肩膀好好的就脱臼了,老大一个箭步冲过来,给我接上了膀子,同事们都吓坏了你说,我要是在咨询途中,突然血流满面、头颅或胳膊咣当掉在桌上,人家会不会投诉我?普通的抑郁,也会被我给整出深度抑郁来吧?我真该换工作的,害得老大他们成日提心吊胆。所以过年之后,我就不打算回医院了。其实去动漫展上班最合适我了,那样的话,再发生这种事,我就可以说我是在cos富江。”短暂的沉默,后,“哦,我忘了说了,老大是我的督导医师。之前,他也见过你的,你恐怕没印象。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好吧,我说太多了。”再次沉默,然后,“秦子涧,你过来看看我吧,好不好?如果不想让我察觉,你可以化妆,我不会认出你来的,只要你不出声。然后呢,你只需在接待处留个标记,表示你来过了,嗯……你留一朵玫瑰在桌上好么?看在我每天想你想得头发脱落,看在我这么爱你的份上,当然,你不肯送玫瑰,别的花也可以。”再下一条:“喂你怎么留了朵菊花?就算玫瑰再贵,你也不能拿菊花打发我呀你这是少先队员给烈士扫墓么?我还没死呢秦子涧你这个坏小子”秦子涧想笑,却笑不出来。手机光逐渐黯淡下去,他凝视着小小的显示屏,然后,关掉了手机。他深深吐了口气,将手机揣进怀里口袋,小心拉上拉链。这些语音信息,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夜里两……钟,确定程菱薇不会打过来,秦子涧会开手机,把它们全都听一遍,到后来他几乎都能把每一条背下来。可他一个也没有回复过。上午十点左右,程菱薇终于睁开了眼睛。一个男人站在病床前,还是昨晚那身黑衣,他的眉毛头发,黑得像死亡的夜。他的周身,却笼着一层柔柔的薄光,他的脸依然那么美。死神原来这么温柔……程菱薇闭上眼睛,停了两秒,再睁开:“……秦子涧。”她苍白失血的脸,显得蜡黄,声音也是气若游丝的。“是我。”“你还在啊?”她轻声说。“如果我不在,就是回去拿医药费了。”秦子涧说。程菱薇吃力地笑了一下:“昨晚,你把那人扔出去,真帅。”秦子涧一怔,旋即想起她说的是什么,没想到在那种时刻,她居然还能看见发生的一切。“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记看人家帅?”秦子涧皱眉道,“上哪儿找你这种花痴?”程菱薇有气无力地笑起来:“花痴乃人生动力。”“兔子呢?”她又问。秦子涧把那只兔子拿起来:“不是在这儿么?”白兔早就肮脏不堪,一块块干涸的血迹都发黑了,粘在它的白毛上。“等会儿我带回家洗洗。”秦子涧说,“这样子,简直没法看了。”他说完,又俯身看看程菱薇:“还疼么?”程菱薇微微颦眉:“好疼。我到底怎么了?”“是砍伤。”秦子涧压低声音,“对方功力很深,看样子敌人相当厉害,连慕凤臣都躲不过,你很走运了,没被整个儿劈成两半。”程菱薇轻轻合上眼睛:“额滴神啊……”“大概是有人想杀慕凤臣,他遇到强敌了,这可不是一般人下的手。”秦子涧用手按了按被角,“行了别说话了,先养着吧。”一个月后,程菱薇拆线出了院,伤口愈合速度超出院方的预料,程菱薇自己却知道,那是保护魂魄的药物在起作用。到了家,她进了卧室,把衣服脱下来,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身上的疤痕。肩上一道深深的,胳膊上一道,胸口有,背上也有。尤其是背上那一条,很长,又狰狞,让人想起跌碎以后,被粘合起来的瓷器。“真丑。”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吐出这两个字。重伤之下,又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程菱薇那张脸瘦得更显尖了,她用手揉了揉脸颊,高高的颧骨,弥漫起一点淡红,身体不健康,连色斑都变深了,挺直的鼻骨突兀地撑着,薄薄的皮肤简直盖不住它。她瘦得真成皮包骨了。程菱薇穿好衣服,从屋子里出来,秦子涧已经摆上了饭菜。“没想到你成了贤妻良母。”她叹息,在桌边坐下来,“我统共也才做了两顿饭。”“等你能自由行动了,事情还归你做。”秦子涧说。程菱薇抬头看看他,忽然说:“我觉得你有点变了。”“我不是一直在变么?”他很平静地说。“不是说脸。”程菱薇扬了扬眉毛,“是说态度——你没那么烦我了,是么?还是我的错觉?”“我的容忍度提高了。”秦子涧抓过筷子,“人这种动物经过锻炼,可以适应任何环境。”程菱薇嘿嘿傻笑起来:“不用找借口了,其实是喜欢我了吧?”秦子涧停下筷子,万分诧异地望着她:“我发觉你真的很像一个人。”“谁啊?”“白吉。”秦子涧说,“你就是女版的白吉,走路永远看天,自我感觉永远良好,说话永远不着四六,导致听众永远菠菜脸。”程菱薇凑近他,仔细瞧了瞧:“……你的脸色还好。”“也快了。”秦子涧面无表情地说。程菱薇低下头,无声地笑起来。第一碗,米饭盛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