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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扬起脸来,含泪道:“因为我注定得害死你,宗恪,就算我不想也不行了。”“什么?”“这孩子……这孩子不是人类。”阮沅一字一顿说,“它是云敏在我身体里种下的怪物,往后,注定得害死你,害死很多人。”宗恪张了张嘴,他的脸色暗黄,眼神瞬间呆滞下来。“不会的。或许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他嘶声道,“阿沅,咱们总可以想别的办法”阮沅笑起来,她的笑容惨然无力:“要我讲给你听么?”接下来,阮沅就将她从云敏那儿听来的一切,包括那个噩梦,全都说了出来。宗恪默默听着,暗黄的脸色,一点点转为惨白,最终变为了余烬的颜色。结束讲述,阮沅用力喘了口气,她双肩下塌,那样子就好像不堪重荷般,又好像把长久压在她身上的巨大负担,终于放了下来。“……所以你明白么?宗恪,这孩子最终会毁掉你,也会毁掉你身边所有的人。”阮沅停了半晌,才又道,“我阻拦不了它了,可我怎么都不能让你死,我不能让宗恒和玚儿他们,因我而遭受不幸。我恨那种事情我早做了决定,不能让这个怪兽生出来。我宁可……宁可和它一同毁灭。”一切,都袒露在外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拦的了,他们之间,再无秘密可言。可是当赤luo的真相呈现时,荒芜的绝望却席卷了一切,以至于,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漫长的,死一样的沉默。然后,宗恪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走到旁边酒柜前,抓过一个玻璃杯。他将玻璃杯放在面前,摇摇晃晃坐下来。“……那好。”他拿过旁边的黑瓶,神情恍惚如梦游,“我陪你一块儿。”他拔掉黑瓶的木塞,想把里面的毒药倒进玻璃杯,但是试了两次,瓶子里什么都没流出来宗恪一怔,抬头去看阮沅。望着眼前这一幕,阮沅慢慢笑起来:她觉得轻松极了,快乐极了,她听见了身体深处,那东西终于耐不住,咔的一声裂开“傻宗恪,没有了。”她轻声说,“我已经喝完了。”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宗恪就看见,鲜血,从阮沅的鼻口、眼睛、耳朵里流出来她从椅子上歪下去,栽倒在地汩汩的血,从阮沅的七窍冒出来,顷刻淌了一身一地宗恪跳起来他扑过去,一把抱起阮沅,失声狂叫:“阿沅阿沅”他紧紧抱着她,眼泪扑簌簌落在阮沅的脸上,混着鲜血,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却能感觉到宗恪抱着她,往屋外狂奔。一片血红里,阮沅努力睁开眼睛,浓稠的血堵住了她的鼻孔、嘴巴,腥腥的血块塞在她的喉间,让她发不出声。她能感觉到宗恪用手不断擦着她的脸,按着她的耳朵,像是妄图把血堵住。她能听见宗恪哭着喊她的名字,叫她别死,叫她别丢下他。她想如往日般答应他,柔声安慰他,好,我不死,不丢下你,我会继续照顾你,给你做饭,给你补衣服。她还想说很多很多话。可是,她却再也说不出来了。……季兴德已经有两个月没见着宗恪了。确认宗恪失踪,是在两个月前。开始是华扬那边打来电话问,宗恪有没有和他联系。季兴德不知出了什么事,打电话过去问华扬的老友。杨总和他说,宗恪那天上午只说家中有事,突然就离开公司,从那之后再没回来,打电话过去,手机也没人接。季兴德感觉出事了,他慌忙带上人,去宗恪家中找。房门被撬开,屋里空无一人。季兴德走进客厅,他看见客厅的桌上,放着一个装毒药的空瓶。恐怕是出事了,他胆战心惊地想。但是因为宗恪身份特殊,季兴德无法报警,只好暗中以自己的力量来搜寻,华扬那边也接到了消息,杨总私下也在配合他到处寻找宗恪。但是,毫无线索。就如石沉大海,宗恪这个人,至此再没出现过。两个月后的某天,季兴德在新翼办公室里,接到了秘书的一个电话,秘书说,有人想见他。季兴德微微诧异,他是新翼总裁,极少有不提前预约、贸贸然找到公司要来见他的人。“没说是谁?”“说了,他说他姓姜。”秘书说,“他说,他是宗恪派来的。”一听见这个名字,季兴德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快叫他进来”他叫道。不多时,一个身躯高大的黑衣男人走进总裁办公室,他的手中,还提着一只箱子。“季总?”男人开门见山地问。季兴德快步走过去,关上办公室的门。“我是季兴德。”他回过头来,看着黑衣男人,“先生是宗恪的熟人?”男人看起来相当魁梧,肤色黝黑,五官刚毅,神色冷峻,虽然刚才只是简单的举止,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惊人的气势。黑衣男人小心翼翼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来。“在下,大延锦衣卫都指挥使姜啸之。”男人说,“此次是奉陛下之命,来见季总。”季兴德忽然觉得,自己的听觉不中用了“这么说,宗恪真的是……”他瞠目结舌,几乎说不下去了。自称姜啸之的男人笑了笑:“陛下说,之前他曾向季总您提过真相。虽然您看来,不怎么信。”季兴德忍住脑子轰轰乱响,喘了口气,才问:“那,宗恪……哦不,抱歉,你们陛下,他人呢?”看出他的拘谨,姜啸之赶忙道:“陛下吩咐,季总是他的恩人,因此千万不要拘于君臣之礼。陛下已经回宫了,是因为担心季总不知消息、一直惦念着,所以才命下官前来,通报一声。”“回宫了?”季兴德喃喃道,“他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姜啸之顿了顿,才道:“这其中,有些缘故。”季兴德看他神色迟疑,知道自己问得多了,恐怕越了界。旋即,他又想起阮沅:“那,阿沅呢?”“阿沅?”姜啸之一愣,才想起季兴德说的是谁,“季总说的是阮尚仪么?”“阮……尚仪?”这陌生的名称灌入季兴德的耳朵,他一时弄不懂这个名词的涵义。“是。阮尚仪之前,是陛下身边的禀笔女官。”季兴德诧异万分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两个人,以伪装的身份,如一对寻常夫妇般生活在这现代社会,这里面,究竟藏着多少复杂难言的秘密过往?……“那阿沅她人呢?也回宫了么?”季兴德又问,“孩子呢?孩子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