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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将军。而叶央要做的,就是与其汇合,然后统领这支队伍守住雁冢关!她仔细研究过大祁的水经地形。雁回长廊六城加起来,大约占西疆三分之一的面积,那片区域唯一的水源被称作晋江。一般河流通称为“水”,如泾水渭水等,但晋江实在太特殊,故而用了特别的称呼。与其他自西向东汇入大海的江河相比,晋江是自东向西流的,发源地在晋江城,经过雁冢关消失在定城外,水势不大却全年不会干涸。这是整个西疆唯一的固定水源,至关紧要,其余都是晋江的分支,夏天最旱的时候便会干涸,难怪库支铁了心要拿到。之前大祁控制着雁冢关,保护了关内的晋江城及其他城池,可一旦战中失利,库支控制了晋江的源头,那么就等于控制了整个西疆的命脉。雁冢关一战,形势严峻刻不容缓!神策军也知道了他们将迎来新统兵的消息,急速行军的同时不免疑惑——难道在定国公满门已无人能从军的情况下,皇帝仍然想保留神策军,不愿将他们收编入其他军营中吗?传令的人不能回答,于是神策军上下只好继续等,数日后,两千余人等来了他们没有任何封衔只是个平民的新统兵。那人身材瘦长,面上蒙了层灰显得风尘仆仆,眼底一道疲累的血痕,其中隐含的光亮却杀进每个人心里去,声音沙哑着说了四个字:“我叫叶央。”叶央!神策军原是叶骏将军的部下,一小半人经历过雁回长廊之战,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有人回想起库支围城那日,敌军后方突然冒出的火光。大祁武将名门出身的女儿,让不少铁骨铮铮的汉子都由衷钦佩,如今这个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神策军大营之中,带着满身沧桑。叶央一路行进追上神策军时,大脑已经累得停止思考了。急行军每日有最低的行进距离,她紧赶慢赶才追上,还好入了夜将士要扎营,她又跑了一个时辰才看见营地的火光。还未接近,已经有值夜的士兵发现了叶央,她急忙亮出鱼符才制止住对方拉弓射箭的动作,紧接着跑到主帐前下马,看着四周围上来的男人们作自我介绍。四个字一说出来,神策军上下都震动了!叶央?哪个叶央?当然是从前上司的女儿了,那个在定城一战中冒死重创库支的姑娘!只是她以什么身份来的?叶央并没有拿出朝廷的圣旨或帅印,仅仅持有能号令神策军的鱼符。“雁冢关战事正紧,圣上命我统领神策军。”叶央提气沉声,开口时全然没有同龄少女的柔嫩,反而哑得有种莫名的悲壮感,“鱼符在此!”四周亮起的火把火盆照亮她高举的东西,那是大祁调动神策军的信物,一分为二,一半在皇帝那里,另一半交给被任命的大将,战后收回,鱼符如今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女主人,幽青色的铜身反射着火光。有个甚是健壮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穿着普通将士的玄甲,面皮黝黑,黑得衬出头发胡子都是褐色,鬓角很长,几乎和胡子长到了一块儿,叶央放下鱼符和他对视,问道:“怎么称呼?”“神策军昭武校尉,属下姓李。”那人验过她的鱼符,抱拳行礼,“见过叶将军!”虽然不明白朝廷为什么派个女人过来,但叶央既是名门出身,又有抵御库支的战功,这么称呼想来不会错。这个人和叶二郎职位相当呢……神策军更像是精锐部队,占了个“军”的名头,人数却没那么多,两千余人照例只设一正一副两个校尉,再加上将军统领,只不过自从她爹战亡后,这个将军的位置始终空着。叶央先是了然地点头,而后摇头道:“李校尉,莫要如此称呼……圣上只命我暂时执掌神策军,并未封我为将军。”若是打输了仗,神策军就得归别人了。不知道她爹的那些忠诚部下知道这点,会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没有封衔?离得近的人已经满腹疑惑,互相交换一个不解的眼神,远处有隐约的议论声传过来。“都闭嘴!”李校尉人长得健壮,嗓门也大,一声怒喝让四周顿时寂静,只剩虫鸣声,又转向叶央道:“既无封衔,又掌全军,那还该以将军之礼对待。”她拿着鱼符,便无人能质疑身份。叶央想了想,依旧不让众人叫自己将军,将马交给专职的人牵走,嘱咐喂些草料,询问李校尉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到雁冢关,与邱将军汇合?”毕竟邱将军才是自己的上司,对于指挥作战她还没什么经验,不能一味托大。话音刚落,李校尉脸上呈现出一种很为难的表情,回答:“一大早收营,次日傍晚便能到达雁冢关,只是……斥候回报说,邱将军守关失利,库支已经过了雁冢关,准备攻打晋江城了!”竟然如此!不过赶了几日路,雁冢关的情势就恶劣到如此地步么?叶央吃了一惊,她以为至少也能呈僵持局面的。“那可难办了……”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还是讨了一袋水喝,咕咚咚灌下一半把水囊还了回去,干涸到几乎炸开的肺总算舒服了,“那我们先不急着去找邱将军。”“这是为何?”在神策军将位空悬的一段时间,上下都由李校尉号令,突然冒出来的叶骏后人夺去了权力,他仍无异议,只是叶央下的第一个命令太奇怪了,“朝廷不是让我们尽快支援镇西军吗?”“两千人支援几万人?”叶央随李校尉往军帐走去,仔细想了想才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校尉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声音有些大,纷纷让路的将士已有不少听见了她说的话,投过来的眼神就不十分和善,亦褪去了起初的狂热。怎么?听说前头有兵败的迹象,便想退缩了吗?朝廷太糊涂,为什么派个女人来给神策军拖后腿!李校尉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微微蹙眉,欲言又止。“你可是觉得我害怕了?”叶央并不介意,用那张疲惫至极的脸挤出一个笑,几缕乱发黏在耳侧,“觉得女人怕死,并不适合统率神策军?”“没,没有。”李校尉摇头否认,黑面皮上却写着满满的不信任。他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小丫头很可靠。已经走到军帐前,叶央转了个身,面向一路跟来的玄甲将士,眼睛一寸寸扫过每个人,将他们或迷茫或犹豫的表情收进眼底,厉声喝问:“害怕的不是我,是你们罢!”从进入营地的那一刻她就隐隐觉出了这股气氛,笼罩神策军的不是坚定的战意,而是如普通人一样的迷茫犹豫,甚至逃避!想象中大祁最精锐的部队,如今一看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而那气氛她并不陌生,从雁回长廊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