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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自己的心

    

44.自己的心



    祁衍大脑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开口:“我不明白,医生说你的身体很好啊,你怎么会,我妈她……”

    “衍衍,趁着爸爸现在还能撑住,你必须接手,不然,等爸爸死了,你就成了砧板上的鱼rou……”祁臻说着说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脸咳得通红。

    祁衍心疼难忍,连忙不再问了。

    吴叔走进来,拿了一碗苦得熏人的中药,由祁衍喂祁臻喝了下去,祁臻喝完之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苍白的面容仿佛随时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吴叔拉过祁衍,小心翼翼地说:“老爷现在的身子,时好时坏,很不稳定,当年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保不齐哪天人就没了,很突然,祁家的旁系,比如说祁峰,都盯着老爷手里能生钱的产业呢。”

    “这些事,我从来没听说过。”祁衍眼圈有些发红。

    “唉,少爷你还太小了,受老一辈的影响很大,老爷他不愿意把你牵扯进祁家这些污糟的事里,前段时间你被绑架那件事,老爷需要找公安方面的关系,这才被祁峰他们得了个空子,把自己的儿子过继到老爷名下了……”

    “什么?过继?”

    “是呀,那个人几天前就住进老宅里了,少爷你回去也许能看见他,他们就是想瓜分老爷手里的资产,可是这些资产从你太爷爷开始就定下了规矩,除了咱们这一支,其他都不许从商。”

    “为什么啊?”

    “因为当年,唉,当年你太爷爷办了一件事,对咱们这一支很亏欠,所以才用这个弥补,现在时间久了,有些祁家人就不想认这个规矩了,老爷是怕万一有天他过身了,少爷你一个人会被他们为难。”

    祁衍听到吴叔说到这个份上,也理解了个大概,他很早就听说过,祁家的人都是一群豺狼虎豹,做事心狠手辣的人。

    “那我妈呢?我妈为什么在这20年的时间里都没办法葬进祖坟?”祁衍心里泛酸。

    “夫人当年,那真是,天仙般的人,能力又强,可是祁家20年前遇到点儿事,你爷爷不同意她进门,连你出生都是瞒着你爷爷的,但是老爷很爱夫人,也很爱你,夫人去世后,就把她葬在了后花园,只等你长大后,再把夫人迎进祠堂。”吴叔语重心长地劝道,“刚好,清明节之后,夫人的坟就要迁了,少爷你也可以进祁家家祠了,到时候,我陪你去。”

    祁衍听完之后,浑浑噩噩地开车回家了,他脚步沉得厉害,好似有千斤重,他从小到大逍遥散漫惯了,突然要接手这种担子,他只觉得茫然。

    祁衍跟个游魂似的,一进门,就跟一个人撞上了,那人长得虽然眉清目秀,可眉眼之间总是透露出几分算计,他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祁衍。

    祁衍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想起来了,去天津救时青之前,他回了趟家,听季真言说他家来了个亲戚。

    那个时候祁衍忙着去救人,就懒得管这件事,现在结合起吴叔说的话,他大概知道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祁峰的儿子。

    “喂!你是谁啊?”那人大摇大摆地走到祁衍面前,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谁让你进我家的!”

    祁衍抬起一脚踹在他胸口,攒着怒火的一脚直接将那人踹了个趔趄,他眼中满是惊慌,仰望着天神般漂亮的祁衍,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你特么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他正想爬起来,一本书直接砸到他身上,祁衍顺着书丢来的方向看过去,季真言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抱胸朝他们走过来,傲娇地说:“祁远,你挺会鸠占鹊巢啊,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睛看看,你住的是谁家,他祁衍可是你爷爷辈儿的人,有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嘛?”

    要不是祁衍现在怒火中烧,都差点要憋不住笑了。

    祁远躺在地上,上下打量了祁衍半天,害怕逐渐变成审视,然后就变成了玩味……

    他的眼神落在祁衍眼里,简直让他作呕。

    刘妈听见声音,连忙从厨房里走出来,惊喜地说:“衍衍回来了,哎哟,你说巧不巧,刚好我今天买了只三黄鸡炖了汤,尝尝去。”

    大约是祁远这人实在是不讨喜,刘妈选择维护自家少爷,直接无视被踹倒在地上的祁远。

    季真言蹦蹦跳跳地,拉着祁衍的手往厨房里走,“刘妈,我要吃那个鱼香rou丝!”

    “做着呢,做着呢。”刘妈乐呵呵地回应道。

    三个人聚在厨房里,刘妈和季真言听祁衍说着天津的事,好似身临其境一般,一个个担忧得不得了,围着祁衍看了又看,确定人没出现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吃饭前,刘妈特意跟祁衍打小报告,说祁远这小子,一身的少爷脾气,在家里没少胡乱折腾,让祁衍注意点,别让他往屋后的海棠树林去。

    叮嘱完,她就把一部分菜打包进保温饭盒,给祁臻送饭去了。

    祁衍那一脚直接把祁远的少爷脾气都给踹下去了,晚上他们仨在桌子上吃饭的时候,祁远连头都不敢抬,全然不见初见时的嚣张气焰,只顾闷头扒饭,俨然一副乖宝宝样儿。

    季真言在桌子上憋笑憋得难受,好几次差点把鸡汤喷出来,祁衍喜欢喝鸡汤,见不得季真言这般浪费,一连在桌子下面踹了他好几脚。

    吃完饭之后,季真言那个混蛋,这些天他跟外界都没有联系,可把他憋坏了,忘记祁衍手上有伤,愣是拉着他在二楼喝了两瓶酒,祁衍也全然没顾得上自己身上有伤这件事,这段时间他遇到了太多事了,心里压抑得紧,想发泄。

    俩人的酒量都一般,两瓶红酒下肚,都醉得躺二楼的沙发上。

    祁远踩着夜色上楼,一眼就被倒在沙发上面目潮红的祁衍吸引了目光,白皙的肌肤染着粉色的红晕,浑身散发着让人心神荡漾的酒气,高挺的鼻梁下,殷红的嘴唇微张,诱人至深。

    他长得真的很漂亮,喝醉时那人畜无害的模样,比小姑娘都要软上几分。

    祁远看得眸子一暗。

    忽然,祁衍的手机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炸得人猝不及防,季真言趴在沙发上,不耐烦地转了个头,祁衍皱着眉头,眼皮都抬不起来,他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结果一个没拿稳,手机从他手心滑落到地毯上。

    祁远连忙走过去,手疾眼快地按下接听键,手机没响了,祁衍喘了口气,继续睡了过去。

    “喂,衍衍,你在干嘛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性感磁性的男音,正以宠溺的语气唤道。

    祁远心下了然,看着祁衍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他沉声说:“你好,祁衍他喝了酒,已经睡下了。”

    “喝酒?”陈渐程在那边惊呼出声,这声惊呼还伴随着另外一个人的小声哼唧,“他受伤了怎么还喝酒?你是谁?”

    祁远看着手机,露出一个万分厌恶的表情,大家都是玩世不恭的少爷,陈渐程那边有一点不对劲的声音,他都知道他在干嘛。

    一边跟别人玩得正欢,一边还要装深情,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祁远假装礼貌地笑了一下,说:“我是祁衍的弟弟。”

    “他弟弟?我怎么没听说过他有弟弟。”

    “不是亲的,我是他堂弟,祁远。”昏暗的灯光下,祁远那双和祁衍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透着阴鸷的光。

    陈渐程那边沉寂了几秒,就挂了电话,他躺在床上,仰着脑袋看着头顶上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祁远,不就是祁峰的儿子吗?这么早就过继了,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看来祁家人的动作比他预想得要快多了。

    陈渐程胯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抬起,Allen看着心思不在此处的陈渐程,大大的桃花眼有些茫然,红润的嘴唇挑起一抹浅笑,温柔地伏在他的胸膛上,用甜到掉牙的声音说:“老公,你想什么呢?”

    陈渐程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祁衍,可祁衍根本没他这么放得开,失望瞬间传遍全身,他拍了拍Allen的屁股,宠溺地说:“小事儿,没有我宝贝重要,来,咱们继续。”

    Allen心满意足地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

    祁远看着挂掉的电话,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他将祁衍的手机调成静音,蹲下身,看着沙发上的祁衍。

    祁衍紧绷了十几天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借着酒劲睡得正香。

    祁远的眼神顺着祁衍的脸庞往下看,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伤口处,他听见了祁衍和刘妈、季真言三个人在厨房里的谈话,那个救了祁衍,并表现出十分的爱慕的人,却一边钓着祁衍,一边和别人乱搞,其实也不过是个龌龊不堪的东西。

    而他祁衍,既然能和这种人好上,那么他祁远……是不是也可以?

    想到这里,一个异常大胆的想法占据了全部的理智,祁远看着祁衍诱人犯罪的脸庞,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嘴唇上传来的柔软的触觉让祁远心跳都漏了一拍。

    祁远失了神,直到身体的某处传来燥热,他的理智这才回笼,他立刻挺直了身子,却用手指依依不舍地抚摸着祁衍的嘴唇。

    急什么,来日方长,他不怕睡不了祁衍一次。

    早上,祁衍是被季真言吵醒的,昨天晚上俩人一块在沙发上睡觉,季真言的身体素质没祁衍那么好,给冻感冒了,害得祁衍顶着宿醉的头疼爬起来照顾他。

    刘妈一大早来上班,见到俩人眼下的乌青和疲倦的身子,没好气地把俩人都数落了一顿。

    祁衍垂头丧气地发誓,以后绝不带病喝酒,不然他就是狗。

    刘妈一边照顾季真言,一边劝着祁衍,让他去喝醒酒汤,不许睡觉,下午可以补个觉,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祁衍十分乖顺地答应了,又趁着刘妈照顾季真言的时候,自己拿过医药箱给手上的伤口换药。

    祁远刚好从楼上下来,肖想了祁衍一晚上,他也没睡好,一下楼就见祁衍垂着脑袋,如画一般的俊颜安静祥和,认真的时候,浓密纤长的眼睫毛直颤,好看极了。

    祁远走上前,和颜悦色地说了句:“我帮你吧。”

    祁衍抬起头,有些茫然,他是不是酒醉还没醒,出现幻觉了?这小子转变地也太快了吧。

    祁远自顾自地拉过他的手,仔细地上起药,祁衍的手指修长白净,指甲剪得整整齐齐,骨节处还透着淡淡的粉,好看得不行。

    祁衍头疼,身体又不舒服,祁远上起药来,还挺舒服的,祁衍便没有拒绝他。

    祁远上完药,收拾好医药箱就准备上楼,祁衍在他身后淡淡地回了句:“谢谢。”

    祁远转身,不卑不亢地说:“不客气。”

    俩人的关系虽然表面上有缓和,但是祁衍却一直记得吴叔对他说的事,时刻保持着警惕。

    倒是陈渐程,对那天祁衍没接到他电话,撒了个不小的泼,他说他所在的地方和中国的时差有两个小时,他特意等到中国晚上十点才给祁衍打电话,而祁衍居然喝酒去了!祁衍无可奈何地对他连连说抱歉,那天晚上他的确把接陈渐程电话这件事忘记了。

    陈渐程在电话那头几乎是怨妇附体,不依不饶地要补偿,祁衍忍得额角直跳,却耐着性子说,等你回来再说。

    清明节前几天,祁衍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准备他mama迁坟进祠堂的事,还有就是那个能源项目。时青陪着苏天翊一起回了北京休养,他那边的办事效率高,很快就把关系打通了,姜奕的二叔也顺利地从二把手变成了一把手,祁家的能源项目也很快被审批了下来。

    这几天,吴叔把这个项目的所有文件统统拿进了祁家老宅的书房里,祁衍坐在书桌旁边,被堆积如山的文件埋过了头,他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他爸曾经背负过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