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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徽的声音愈发大了,他急促的喊声里,夹着止不住的忧虑与焦意:“乌穆沁起了大火,是鹘部在拔野点燃了草原。火势比先两次都要大些,如今快烧至山口了。”萧骏驰一愣。他停了手,松开了姜灵洲的手臂。随即,他便转身朝门口走去,丝毫不作犹豫。“……王爷?”姜灵洲有些懵,从床榻一角爬出来,看着他的背影。萧骏驰已走到了门口,玄鸦色的身影停在了朱红的门扇前。“你早点休息吧。”他背对着姜灵洲,道:“闹了一天,你也该累了。”说罢,他便推门而出。待门扇重新合上,房间内便只余下了姜灵洲一人。姜灵洲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没回过神来,犹在梦中。——萧骏驰,这就,走了?——大喜之日,大婚之夜,他丢下小鹿乱撞的新娘子,自己走了?不知怎的,本该感到庆幸的姜灵洲,竟有些气鼓鼓的。可她想到傅徽在门口说的那番话,又觉得萧骏驰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魏的北部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可偏偏居住在草原里的部族却各个不安分。烧有不顺意,便放起火来,部族边退边烧,将偌大一片丰茂水草烧成灰烬,来年给魏留下一片残芜。这可是关乎国祚的大事。姜灵洲揉了揉额头,心想既有大事当前,想必萧骏驰今夜也不会回来了,便喊了白露和蒹葭来为自己拆发解衣,打算早早休息。白露惊诧着一张脸走进房来,人还未至,便恼了起来。“王爷竟然丢下公主一人走了?”白露道。“白露,该改口了。”蒹葭提醒道,责备地瞥了她一眼:“而且,你也不应多言。”但白露一贯都是这个咋呼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好在姜灵洲就喜欢白露这样的爽直,从来都护着她。蒹葭替姜灵洲拆了发簪,又净面洁手,白露则去取了些糕点为姜灵洲填饥。蒹葭理着发簪,余光却瞄到桌子上压着什么,顿时有些诧异。“王妃,这花……”桌上放着一支御衣青山茶,绽的正盛。霞瓣素蕊,如涂獭髓。“是王爷放在这的吧。”姜灵洲定下心神,道。恍惚间,姜灵洲想起来,兰姑姑曾问过她一件事。“不知公主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兰锦好提前命人置办。”“这竞陵的冬日有些单调了,少了些花花草草。也不知道魏国的秋冬会开甚麽样的花?”那时,她是这样答的。作者有话要说:大狗:mard,xx一刻值千金啊(╯‵□′)╯︵┻━┻你们完蛋了!!第18章笼中雀萧骏驰竟然送了她一株山茶花。想来是因为严冬皑皑,除了能在冬日开花的山茶,他找不出其他的花来赠予她了吧。姜灵洲拾掇好了自己,便觉得疲意涌了上来。她守着门坐了许久,直到夜色深深,这才独自上床,睡了里侧。按照齐的习俗,为妻者本当睡于外侧,这才方便服侍夫君。可她偏偏不喜欢这一套,一定要在床上挑拣一个自己熟悉的位置——什么服侍夫君,什么以夫为天,她才不管呢。后半夜里,姜灵洲睡得迷迷糊糊间,隐隐约约听见了开门声。好像是萧骏驰回来了。萧骏驰借着未燃尽的残烛,抖开斗篷上的落雪。一番收整洗漱后,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唤了姜灵洲一声。“王妃。”他一边说,一边在床沿坐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大婚之夜,可还没有过去。”听他的话,好似是想继续前半夜的事情。只可惜姜灵洲虽有万般好,却独有一个习惯讨人厌,那就是极疲累时便只想睡觉,不想理人。她迷迷蒙蒙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含糊说:“是王爷啊。睡吧。枕头被我踹后边去了,您自己捡捡。”语气竟毫不见外,仿佛已是十年老夫老妻。谁让她困倦得很,懒得思考。萧骏驰默。随后,他解开外衫,上了床。床榻发出一阵嘎吱轻响,却没能惊醒困意十足的姜灵洲。床上的美人素衫半开,露出一截莹润锁骨。再往下,是交叠的腿与纤细的足。萧骏驰摸了摸她的脚踝,只觉得触手生凉,仿佛摸着一块羊脂玉。手指掠过足弓的弧度,男人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眼神渐暗。“王妃这般敷衍懈怠,着实让人不豫啊。”他说。不过,萧骏驰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可没有强迫他人的恶癖。姜灵洲没听见他说的话,只觉得有一只爪子搭在自己脚上摸来摸去,怪痒的,于是便把脚瑟缩了起来。萧骏驰手中一空,原是姜灵洲缩成了一团,像个白色的团子似的,蜷在床榻中央。他低叹了一声,将手枕在脑后,安静地睡下了。一侧头,萧骏驰便能看见姜灵洲近在咫尺的容颜。羽睫微抖,眉出云岫,惹人生怜。大抵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物,她的眉头始终蹙得紧紧,面容颇为不安。不一会儿,她竟然说了一句梦话;短短的,极轻,不细听便会漏过去。她喊了句“祖奶奶”。想来是梦到了家人。萧骏驰忽而想起来,他身旁这新王妃虽生得容色惑人,却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放在魏,便是身子骨都未长开的小家伙。她还没长大呢。她还没长大呢!!……没长大便算了,还是齐国的公主,姜氏的女儿。她的叔叔,数月前还在幽燕的城楼上,喊着要拿萧骏驰的项上人头回去下酒。萧骏驰表情复杂。好一阵沉默后,他卷了枕头和大衣,睡书房去了。|||姜灵洲次日起床,想起昨天后半夜隐约的事,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萧骏驰不在,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儿。她与萧骏驰礼成,本当拜见父母双亲、宫中圣上,可她与萧骏驰并不在太延完婚,自然也没了那套规矩,闲散得很。虽然完了婚,她也成了“竞陵王妃”,可日子竟也无甚殊隆。也许,是因为萧骏驰本来就不太在意“规矩”这般事。到了午后,萧骏驰才自府外回来。外边雪停了好久,日光暖和,晒化了半寸屋顶积雪,也让萧骏驰的面色稍稍融了些。“王妃呢?”萧骏驰问兰姑姑。“刚用了午饭,说要小憩一会儿。”兰姑姑答:“可是要见见王妃?”“不不不。”萧骏驰连连摆手。他深深地低下头,道:“让她睡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