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她的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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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予半悬在椅子上僵着,言雨楼伸手把她按下去,她的身体始终朝着他,眼神不敢往那边看。 陈照识也愣着,搭配上他铁青的眼圈,看着更惊悚。 “你别往我这边看。” 原予从喉咙里压出低低的声音吼着陈照识,他现在这张脸看着太喜感,她会忍不住想笑。 两个人隔着言雨楼来回挤眉弄眼,宴会厅的灯光暗下来,婚礼终于要开始。 原予身后刮起一阵风,韩境的meimei韩蕞眼睛里带着眼泪坐在1号桌爸妈的旁边,其他人摆着标准的微笑,只有她看着格格不入。 原予也跟着大部分转头去吃瓜,她没来得及反应时,和姜与乐抬起的眼睛对在一起。 “好久不见了,上次还是在电视上见你,穿军装特别好看。” 她看起来情绪没有多么大的起伏,说话声音还是像从前那样温温柔柔,原予翘起来的那一半屁股终于落下来,就是笑容还有些僵, “也好久没见你了,都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 “我能忙什么,就是工作呗,哪也去不了,看你发的小老虎的朋友圈都羡慕好久呢。” 音乐声响起,会场里开始安静下来,姜与乐也坐正不再说话,原予微微朝她那边动一下,坐在椅子中央。 婚礼现场布置得很是梦幻,实际流程却是又红又专,包括韩境本人都是穿着军装上台,盛盼的手臂挽在他的臂弯里,保持着医美宣传册上最标准的笑容。 婚礼流程毫无新意,基本上可以说是韩境他老爹的个人秀,饭菜又没有上来,饿得原予提起放在桌子上面的奶茶开始喝。 “我刚回来几天了,都参加多少个婚礼了。” 她是在和言雨楼感叹,可他完全不理她,原予趴在桌子上看他的脸,看他眼睛盯着盛盼。 “你喜欢你兄弟的老婆啊。” 这句话只有陈照识听见了,隔空扔了一双筷子砸在她脸上。 “那你看什么呢?唐前姐啊,你喜欢唐前姐?” “闭嘴。”言雨楼终于回神了。 “这么冷漠,不会是真的?我的天……” “假的,别乱猜。” 原予立马安静,乖乖点头。 “我看她有点眼熟,想不起来是谁了。”言雨楼补充一句。 “哇塞,还有您老人家不知道的事情呢?” “他老丈人是临阳阁的,和你爸平级,丈母娘是老林的秘书,前两年退休了没被波及。” 真正的情报部长陈照识念出盛盼父母的职位,听得原予直点头,她就知道韩境的每一步都不会乱走。 “而且你别看他现在穿个军装出来晃,他也不当兵了,现在是组织部办公厅的副主任。” “那也算升官了,怪不得着急结婚。” “人生不就这几件事。” 言雨楼突然开口,原予愣了一会才想明白他是在回答她最开始的那句话。 “对啊,就这几件事。” 她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讨论,是身边的姜与乐在新人上台时就直接离开了。 “这是何苦啊,这么折磨自己。” 陈照识搭话, “舍不得呗,你看老韩,他其实还是爱她的,和他这个老婆,就是各玩各的。” “他爱她怎么会舍得让她当小三。” “你管那么多干嘛。”又是言雨楼截了她的话。 “那不是你的好兄弟吗?”她不服。 “我和你说的?” “虚伪。” 他们俩的呛声拌嘴永远不分场合不分时间,陈照识眼睛看着台上,耳朵却听着身边的动静,嘴巴里嚼着泡泡糖的动作都停下来。 俩人吵归吵,胳膊倒是紧紧挨在一起,服务员送来餐前沙拉,她把不爱吃的胡萝卜一股脑推到他的盘子里,又用叉子扎个小番茄送到言雨楼嘴边,他自然地接过去。 典礼结束时姜与乐还没回来,新郎新娘下来敬酒,韩境端着酒杯从部队那边过了一圈,醉醺醺地倒在原予身边的空位置上,用他拿枪的手猛地拍她的肩膀, “咋了老妹,我站台上都看见你愁眉苦脸的,谁惹你了。” 他的嗓门也大,震得原予半边身子嗡嗡的响,她瞟了他一眼,幽幽来一句, “你啊。” “我多久没见你了上次阅兵时我叫你你都没听见,是不是被太阳晒傻了。” 又是阅兵,每个人都要和她提一次阅兵,原予不想听了,把他推开,身子往桌子上一趴,挖了一大勺辣椒油放进自己的土豆泥中。 “我的天,你喝啊。” “绿咕噜村那的东西都太清淡了,那次吃烧烤我辣椒盒都撒空了,还是没有辣味。” 她尝了一口,这个味道不错,突然又想起别的事情,摸出手机, “也不知道我爸收没收到酒,我问问。” 言雨楼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婚宴的菜一口没动,他靠在椅子后面,左胳膊抬起来放在原予的椅子背上,韩境拍了把他的手, “我妹子这咋了,咋不理我了呢。” “被你气的。”言雨楼轻飘飘地来一句。 “诶呦你们,过了多少年都还是这德行。” 眼看着新郎本人在他的婚礼上说不过别人了,姜与乐从后台的通道里走出来,直接过来坐到韩境的另一边,那里空着个位置。 韩境在他的结婚典礼上毫不在意的抓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十指相扣,仰着被舅殷红的脸颊。 “你们玩的挺花啊。”这下整个2号桌的人都看过来。 “嘿,你还别说,我婚纱都给乐乐选好了,结果她恐婚,结不了,我这临时换了个新娘而已。” “啊,哈哈哈……” 没人信他的鬼话,连姜与乐都没看他,只是他自己还在说个没完, “你说这种生活有什么意思,结婚,生孩子,然后下半辈子和我爸年轻时一样,再看着孩子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就过去了。” “哥。”韩蕞突然走到他身后。 韩境用力闭了下眼睛,不耐烦地回头, “又干嘛?” “我都说了,”韩蕞的眼睛越说越红,眼泪大颗的砸下来,“你新娶得那个老婆,她在高中的时候霸凌了我整整三年,刚才还把化妆刷扔在我脸上。” 她左脸颊上很明显横着一道红印子。 “那又怎么样,就是结个婚她又不来家里住,你平时也见不到她,这不是毕业这么多年她也没再找过你嘛,你还要怎么样。” 韩境转身过去,坐着和他meimei对视,态度很差很差。 “你们有没有一个人能关心我一下,连爸妈都说过去就过去了呗,还让我管她叫嫂子。” “那就不管她叫,来,这是你嫂子。”他抱着姜与乐的肩膀。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韩蕞一直忍着,忍到今天,她终于崩溃了,大声喊出来。 会场里安静下来,目光同时打向这边,言雨楼拍了一张纸到原予脸上,擦掉她下巴上沾着的红油。 所有人都注意到这边,韩境反而不生气了,他身子靠着桌子边缘,翘起腿, “所以呢,你到底要干嘛?你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吗?” 韩蕞的眼泪突然就断了,她毫无留念地转身跑了。 原予用勺子扒拉着土豆泥,她听说过韩境家里的关系不好,一直以为是和父母关系很差,想不到在外面一口一个叫她meimei的人对自己的亲meimei这么不闻不问,还有盛盼,龚灵锦住院时她总是请她们吃饭,带着原予一起出去逛街游玩,招呼着一大帮人。 “她居然是这种人。”她无意识的念叨出声。 “哪种人?” 原予抬头,身边的韩境和姜与乐换成了从女方宾客区溜来的龚灵锦,会场里也重新热闹起来。 龚灵锦带着筷子来的,在她们这桌扫荡不少食物。 “你慢点,怎么饿成这样啊?” “我今天都没吃饭,早上去参加了个葬礼。” “你在人家婚礼上说这事干嘛?” “新娘和我一起去的。” “姜……” “她的患者,大整了鼻子,之后失去了味觉和大部分嗅觉,闻不到香味,什么饭菜都吃不出味道,而且鼻腔里还总能闻道腐烂的rou的味道,万念俱灰,自杀了。” “那你……” “我,我啊?我全身上下就鼻子长得好一点没动。” 龚灵锦低头吃饭,仔细看她耳朵后面还有些没恢复好的伤疤痕迹。 “你知道姜芮的事吗?” “不知道啊,她怎么了。” “没有,回去再说。” 言雨楼在军队桌那边和人说了话,回来后拿起原予放在身后的包包, “走了。” “嗯。” “你记得看我消息啊,我叫你出来你就出来。”龚灵锦朝她喊。 “好。” 原予整理下裙子边缘,拉着言雨楼的袖子走出去。 外面天已经开始黑了,正是八月本是下火的天气,原予却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凉风。 她拉着言雨楼袖子的手一直没放开,出来时被他换成牵着她的手,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拉着手往前走。 风真的变凉了,京阳的秋天已经到了。 任笙的手机里不断跳出私信,问她怎么删除了动态。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甘心,踩着不熟悉的高跟鞋走到一辆车子旁边,不漏车标和车牌,拍了张靠在那的合影。 她倚靠在旁边的树上发呆,对着图片不知道修哪里好,愣神时看着酒店大门打开,那个丢了手链的女孩牵着一个男人的袖子走出来。 任笙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