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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 十二

    

Chapter 34 十二



    祁忝,大了祁祈十岁的哥。一个天都嫌小的男人,祁祈一直觉得,他这名字没起错。

    他从小不清楚家里是做什么的,mama不讲,爸爸又太忙。祁祈只觉得自己和别人玩的东西不太一样。同学嘴里说着当下流行的游戏机,他却只知道家里每把枪的构造和型号。

    他这个哥哥也不太一样,同学的哥哥都会陪着一起玩,他哥只能在每日放学后被司机接走,直到深夜才回来,偶然一次祁祈遇见他,发现祁忝带着一身的伤。

    再大一点,等到祁祈能看懂别人听到他姓祁时的那种眼神时,他就懂了,自己家里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不过那时候他也觉得没什么,因为和别人家一样的是,爸爸很爱mama,mama也很爱他们俩。mama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温婉知性。爸爸忙,家里会请十几号佣人,他mama这一辈子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爸爸会对手下的人发脾气,转过头来还能将她温柔的搂在怀里,祁祈那个时候觉得,这样就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爸爸和哥哥越来越忙,家里渐渐只剩下他和mama。再后来他又听闻了些传言,说他爸杀过人,他哥也是,他也是。

    祁祈不信,跑去问他妈,她把他搂在怀里,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手上不能沾人命。”

    他怔住了,原来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可他又没杀过人,他跑回学校和他们解释,但那些人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连老师都惧他三分,祁祈压抑的很,却从没和mama说过。

    因为mama过的好像也不开心,祁祈好久没见她真心的笑过了,不管他考了多少分,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儿,mama只是淡然一笑,紧接着又是看着窗外发呆。

    等他熬到十八岁生日的那日,刚好是祁家发生变故的那天。

    祁祈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往年爸爸和哥哥都会回来的。手刚刚握上大门的把手,祁忝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眼神里透的是那种绝望的阴暗。

    “怎么了,哥。”祁祈心生一丝胆寒,想绕过祁忝走进去,祁忝拉住了他。

    “你别进去。”祁忝攥的他生疼,可他越是这样,祁祈越是要进去。

    “妈呢,你跟我说咱妈呢。”祁祈一把甩开了,祁忝又拦住了他,揪着他的领子把祁祈扔到院子里的喷泉里。

    “cao,你他妈的能不能长大点,别一天天就知道找妈!”

    那天是个雨天,暴雨,地上都冒着青色的烟雨,祁祈狼狈的从水池里爬出来,他推搡着祁忝逼他让路,祁忝又一拳打在他脸上,祁祈踉跄的站起来,又向大门走去。

    往复几次,祁祈都能扒着地强撑着直起身子,可祁忝却打不下去了,他拉住祁祈,暴怒的嘶吼:“爸死了,妈也死了,你还能找谁!”

    那一刻的祁祈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听觉,触觉,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祁祈疯跑着上楼,发现mama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躺在一尘不染的白床单上。

    mama大概用尽了她最后的温柔,连死亡都是温柔的。

    “这是假的,是不是。”他轻轻的问,因为他知道祁忝就站在他身后。

    祁忝没说话,祁祈转过身去把他按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两行泪就混着雨滑了下来。祁忝比他多练了十年腿脚,自然不会输给他,三下五除二的就制住了祁祈。

    “爸...和一个女人.....”祁忝没说下去,他尽量挑着最缓和的字眼来告诉这个一直被保护很好的弟弟,“结果那个人是仇家的女儿。”

    祁祈清醒了,他说:“我要见他。”

    祁忝一怔,“爸死了。”

    “我知道。”祁祈说,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我要见他。”

    祁忝就带着他去了医院,白布上心口对应的位置被染成鲜红。祁祈没掀开,他看了一眼,转身就走,祁忝拉住了他:“你去哪,祁家有多少事等着咱俩处理呢,你不知道吗。”

    “我不属于祁家。”祁祈退了一步,他清清白白,为什么要属于祁家这个乱葬岗。

    他当天就登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十八岁那天,是祁祈见过家人的最后一天。

    现在,他三十了。

    十二年过去了,但他仍不打算叫他一声哥,祁忝没再坚持,接过了酒杯。

    这是上好的红酒,可祁祈却一饮而尽,把杯口倒了过来,一滴不剩。

    “这么多年,我没干涉过你,你现在也别干涉我。”祁祈放下杯子,幽深的眸子又黑又暗,“管好你的狗。”

    祁忝并不介意他说话的口气,他挑起嘴角:“你是真的很在乎她。”

    祁祈拉开办公椅,坐了下来。他知道祁忝是个生意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做这些事,他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这姑娘跟你挺配的。”祁忝靠在椅背上,悠然的说:“你当律师,是为了搞垮祁家。她当律师,是为了告她父母。”

    祁祈坦然的摇了摇头,他笑了,原来祁忝也有估计错的时候。他们这种人大概永远不懂,他和汤郁到底在坚持什么。

    他只图一个问心无愧,他只要自己清清白白。

    “所以你要是因为这个担心,那大可不必。”

    祁祈拢紧自己的大衣,看向窗外刚亮起的天,他该回去了。

    “那姑娘是不是很想做律师。”祁忝慢悠悠的说,祁祈瞳孔微缩,停下了起身的动作。

    “做伪证可是当不成律师的。”祁忝喝完杯中最后一口红酒,抬眼示意祁祈满上。

    “做什么伪证。”祁祈眯起眼睛不明所以,“我每个案子都干干净净,你随意查。”

    “那她知道,是你开的B1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