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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还能叫你伺候我。”霍留行像是看穿了她,沉出一口气:“那你一个人待会儿,有事就叫蒹葭和白露,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再出来。”沈令蓁鼻头又是一酸。她是当真希望一个人静一静,只是如今竟连这样简单的要求都觉得难以启齿。她点点头:“多谢郎君体恤。”霍留行什么也没说地摇着轮椅回了书房。那边京墨与空青听说了消息,一个脸上写着“垂头”,一个脸上写着“丧气”,听霍留行叹一口气,也跟着叹一口气。整间书房,一时之间便是此起彼伏,此消彼长的叹息声。一直等到就寝时分,内院依旧毫无动静,下人们时时汇报着沈令蓁的情形,说她中午就着汤水吃了一大碗米饭,晚间又用了两盘糕点,眼见得倒比平日吃得多。空青听着心都碎了:“少夫人肯定没有胃口,是不想下人担心,也不想郎君分神顾她,所以才拼命吃呢。唉,吃不下还硬塞,这得多难受啊!”“我瞎?看不出来?要你剖析?”霍留行敲敲几案,“净说些没用的,倒是想个办法。”空青一脸委屈:“郎君,这事一时间还真没有办法。”人心绪不佳的时候,总是需要排解的,可沈令蓁乍知当年旧事,满心歉疚,根本不可能对霍家上下任何一个人宣泄。至于汴京那边,把她送来这里的人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尽掌天下的皇帝,她能跟天子过不去吗?显然不行。而隐瞒此事的人偏又是她的亲娘,她也的的确确因此受益,过了一阵偷来的无忧日子。她难道有资格责怪她无可奈何的母亲?更没有。思来想去,好像谁都有苦衷,谁都没有错,那就只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空青说:“眼下最好还是让少夫人转移转移注意力,可惜身在霍府,抬头低头都是咱们,再乐天达观的人也没法轻易想开啊。要不郎君将她送去沈宅,让她换个环境住一阵子。”霍留行皱眉否决:“城里这么多流民,我怎么放心。”“那至少今夜,郎君还是让少夫人一个人睡吧。少夫人看见您,心事只会更重。”霍留行揉着太阳xue,努努下巴跟京墨说:“叫她们传个话过去,就说我今夜有事忙,不去少夫人院里了。”*一夜过去,又有下人向霍留行回报沈令蓁那边的情形,说她昨夜按点歇,今早按点起,不见有什么异常。但这不见异常,偏偏就是最大的异常。霍留行忍不住了,让空青推着他往内院去,不料到了半途,却见沈令蓁和霍妙灵并肩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一串下人。霍妙灵侧着头与沈令蓁说:“阿娘说嫂嫂不肯出来与我们一道吃早食,我就猜嫂嫂是因为昨日阿姐的话伤心了。阿姐后来与我解释了,说什么仇人不仇人的,都是她吓唬我的,不是真的,嫂嫂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好好的!”“我知道不是真的,也没有放在心上,”沈令蓁掩饰着疲惫,笑着说,“你看我这不是与你一道出来用早食了吗?”推着霍留行的空青心又碎了一地。已经这么难受了,还得顾念二姑娘的感受,跟没事人似的撒谎,换谁谁不心疼啊。他低头看了眼霍留行,果见他皱起了眉头:“妙灵,你嫂嫂最近身子不太好,不想走动,你别老缠着她。”霍妙灵一愣,还没开口,就被沈令蓁接过了话茬:“没有。”她笑着说,“不用听你二哥哥瞎说,走,我们用早食去。”霍留行只得跟上了两人。几人到厅堂时,俞宛江与霍舒仪已在席上。霍舒仪一见沈令蓁憔悴的倦容,再看霍留行阴沉的脸色,自知此事全怪她失言,一面有些抱歉,一面又想到沈令蓁的身份,不愿低头,别扭着一声不吭。俞宛江客客气气地招呼沈令蓁,悄悄拎拎霍舒仪的袖子,示意她给人家点笑脸。霍舒仪正要憋出个笑来,反被沈令蓁解围:“舒仪,你一会儿还上街去施粥吗?”她不自在地答:“去啊。”“那我能不能……能不能跟你一道去?”霍舒仪诧异道:“你又舀不动……”霍留行一个眼神杀过去,打住了她:“你那力气又有多大?”“我这不是……”霍舒仪这次倒是无意中伤沈令蓁的,小声补救,“我这不是想着街上这么脏这么乱,怕她有个磕磕碰碰吗?”“你嫂嫂想去,就带她去。”霍舒仪点头应“好”,沈令蓁尴尬地摆摆手,赔笑道:“我只是想着,不知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家里的,帮不上就不去添乱了,我也没有那么想去……”她讪讪笑着,闷头吃起了早食。俞宛江作为长辈,有意说些什么缓和缓和席上气氛,却见沈令蓁躲闪着目光,连与她对视都不敢,一顿饭的功夫,就没抬起过一刻头。一家子便全都没了声,诡异地沉默着。沈令蓁似乎又觉自己搅得大家不高兴了,挤着笑,亲手盛了四碗茶汤,照尊卑长幼次序分给他们。霍留行一言不发地接过,给她也盛了一碗。一顿饭吃得僵硬又煎熬,没有一个人舒坦。饭毕,霍留行正想叫霍舒仪带沈令蓁上街去,接济流民当散心,忽见京墨急匆匆地从府外奔了进来。京墨为人相对沉稳,少有这样惊慌的时候,席上几人都有些意外,霍留行也蹙起了眉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郎君,八百里加急。”霍舒仪一愣之下大惊站起:“西羌人打进来了?”霍留行却已经看到京墨手中那一卷明黄色的信筒。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可以用,敢用明黄色。这不是定边军传来的消息,而是汴京来的。京墨不忍地看了看沈令蓁,垂下眼,向霍留行双手奉上信筒:“是圣上的手书,请郎君过目。”沈令蓁被他那一眼看得一阵发慌:“发生什么事了?”会是怎样重要的消息,竟连个传旨的宦侍也来不及派,逼得皇舅舅以八百里加急的手书传信?霍留行拆了信筒,将里头明黄色的绢布展开来,视线一目十行地掠过去,脸色沉下来。沈令蓁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踉跄着上前去:“怎么了,郎君?”霍留行看着她,咬紧了牙关。沈令蓁愈发心慌:“你说话呀,郎君!”他深吸一口气:“太后崩了。”沈令蓁一个腿软凭空栽下去,被霍留行一把撑住。她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郎君说什么?”“太后因病崩于宝慈宫,临终嘱托圣上,一定让你回汴京送她最后一程。”沈令蓁难以置信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