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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也正是看着那新娘子的兄长背着新娘子上花轿。事情仿佛成了一个轮回,宝茹忍不住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忍不住在内心真诚地祝福道:一定,一定要过得好好的!虽然俗气,但这的确是她心底里对这个女孩子的最真切的祝福了。第94章雄心万丈端午刚过,暑气渐渐升起,倏忽之间距离二月时那场盛大的婚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又是郑卓出门的日子。宝茹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太阳,叹了一口气——往年郑卓都在他生日之前赶回来了的,今岁却错过了。要不是郑卓已经来信说明,是中途有一笔大生意耽搁了,她只怕会更发愁,怀疑路上有个一二。正在宝茹胡思乱想时,姚员外拿着一沓账页子到了她的小客厅,直接就对着书房里的宝茹道:“宝姐儿!快快帮我算一下这一回的账单,我眼看着竟是怎么也对不上,你来与我看!”“这就来!我先看看!”宝茹赶紧不再想那些事情,这无聊的午后!在不上学后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套花笺、多少枚书签,又画了几张扇面、几幅工笔。书房里的书也重新温习了一遍,市面上新出的算学题册子也都买来做完了。她已经无所事事到了极点,每日练过几张帖儿后,就只能闲坐着。这时候让她算账可不是什么功课,反而是消遣了。宝茹接过那沓账页,姚员外就不再费心了,点头道:“紧着些做,明日就要用呢!”宝茹惊讶道:“这似乎是上月进货的单子,怎得催的急?不是都要到年终才开销么?就是入账也只要在月底前做好就是了么!”姚员外打开自己那一把洒金川扇,使劲扇了几下,又接过小吉祥奉上来的茶水,灌了一大口。这才道:“老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是说着了!咱家的糖货一向走的是‘百顺’号的路子买卖,说来他家也是开南北货铺子的,纵使比不上‘日昌隆’之类的大号,但也算是一方豪富了,谁知道说败落就败落了。”原来是‘百顺’号的事儿,这可是这几日湖州城里的大新闻,宝茹也是耳闻过的。这‘百顺’号算不得老店,是从上一辈老太爷时才发迹的,到了儿子手上才变成南北货铺子的规模。就和所有的富商家庭一样,有了钱后就总想着供子弟读书,然后官商结合,互相帮衬。所以到了孙子这一辈就是长子继承家业,后头两个弟弟读书科举。也是他家运气好,两个孙子,一个中了进士,一个中了举人。中了进士的老二,又有家中的钱财开道,自然算得官运亨通。而一直在举人位置上蹉跎的老三终于没再等下去,让家里人花钱,给补了一个实缺,去了山东某县做了一个县令官。本来这也不错了,谁曾想就是这一位做县令的这个老三惹出了大祸——今岁山东境内闹出科举大案,涉嫌县令有十几个之多。此时闻达天听,皇上震怒,朝廷震怒,一道道奏令下达,都是要求山东府台严办的,而且一道比一道口吻严厉。而这位‘百顺’号的三少爷已经确定陷进去了,皇上御笔定下了下场,自然也是救不回的。然而更要命的是,中国古代的刑罚流行‘连坐’,这位少爷犯错,他的家族自然受到牵连,首先他的二哥就被免职了。如今他家就是在在折变各种家财,花钱在京城活动,尽量降低处罚。湖州并不是‘百顺’号的大本营,自然是被最先舍弃的一批,如今湖州分号的掌柜都在各处收账,打算处理完账务好脱手产业。姚员外又感慨了几句,就道:“这事儿交给你了,咱家不赚着昧着良心的外财,算出来,明日就给人结账。”说完话,姚员外还有生意要忙,就甩甩扇子往外走了。宝茹知道姚员外的意思,现在‘百顺’号正是要墙倒众人推呢!大家就是欠着他家的账也要拖着。就想着弄不好他家就没了,自然就能少了一笔账。不这样想的,至少也会讨价还价一番,让本来的债务免掉一部分,借口都是现成的——谁让你家提前收账?手头上可没现银。什么时候做生意都是一样的,不是说你有多少家产就能拿出多少银子,甚至不是说你账目上有多少现银就能真的拿出多少银子。往往是你欠着我,我借着他,账目上互相积欠,只等着年节时才能解开这套儿。这时候‘百顺’好冷不丁地要各家拿钱,各家拿不出来倒也说得过去。姚员外却看不上这样落井下石的,况且姚家不差现银,他自然能从容地让宝茹算账结账。宝茹大概了解了姚员外的意思,也不拖沓,当下就叫菡萏给自己哪些冰酸梅汤来喝——她工作时嘴巴总是空不下来,然后就让木樨捧着那账页,一张张念给她听,她先要把这些收据做成的零散账页汇总一番,才能算账。木樨拿着账页,大声而清晰地道:“四月月初一白糖二百斤,每斤时价六分一厘银子,红糖一百五十斤,每斤时价三分银子,蜂蜜七十斤,每斤时价五分五厘银子。”“四月初五白糖一百二十斤,每斤时价六分银子,红糖一百斤,每斤时价二分八厘,蜂蜜四十斤,每斤时价五分五厘银子,杂拌糖果八十斤,每斤八分银子。”木樨一张张地往下念,很快念完了这些糖货的,宝茹以为这就完了,但是抬头一看才觉察到不对,木樨手上可是还有一沓账单。接着念出来,竟是一些白酒黄酒之类——她立刻意识到是自己想的简单了,虽然姚员外说的是自家糖货是在‘百顺’拿货,但是除此之外还偶尔零散拿些别的货物,这些货物数目不大,但是琐碎起来,才真真要人命。就说只是上月的糖货收据怎会有那样厚的一沓——不过这样的念头宝茹也只是微微闪念,她现在做账正是乐在其中,自然不会怕麻烦。宝茹下笔如飞,这样计算量不大的账目她几乎用不着算盘,只要心算就足够了。若要求稳妥,最后汇总算账时扒拉一遍算盘珠子也就够了。因着账目简单,宝茹便有余力想东想西,忽然心念一动——‘百顺’号这一回要在湖州变卖各种产业,那自然有便宜可占,自家反正有这许多现银,为何不趁机置些产业。这个念头一旦扎根宝茹就再也挥之不去,即使她会自己说服自己——这样一大块肥rou,谁不想来咬一口,湖州有多少豪商大户、达官贵人,哪里轮得着自家。但是她又会一面想到两年前白老大镇江拿到那一批盐货的事儿,这种事情从来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那些大人物走高层路线,那她们家就可以走一些更底层的路线啊。况且自家和‘百顺’号还有生意往来,譬如仓库主管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