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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意又全又新,譬如刚刚传到湖州的这汗巾,别处都没得,这里也肯定有了。只不过要擦亮眼睛,到底真是扬州货,还是湖州仿的,这若是买错了可就要丢脸了。宝茹的学里女孩子都是极好的,不至于因此嘲笑,但是一些调侃是肯定的。姚员外一直都是富养宝茹的,他给宝茹添置的首饰都是好东西,但宝茹还是很喜欢逛这些首饰摊。她的妆台上有几十两一件的嵌宝首饰,也有几文钱一朵的绢花和好多小玩意,这些就是宝茹在老城隍庙街淘来的。“姐儿来看一看,好时兴的柳穿金鱼儿,一对只要一两银子!”耳旁的招徕声宝茹当没听过,这样的柳穿金鱼儿在大店铺里是一两二钱银子一对。金首饰的价钱大多在料上,成本很好估计,一两银子哪里能卖,定是假货了。宝茹又走了一段,还是郑卓眼尖,道:“前头有专卖手帕汗巾子的。”宝茹顺着他说的去看,果然有个摊子,旁边撑了个‘手帕王’的幡子,还拿灯笼坠在一旁怕人瞧不见。他家好大一个摊子,比旁人大出两倍。宝茹走近了看,果然齐全,只专一发卖各色改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儿。摊子后站着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夫妻,一见宝茹就知是正经要买货的。那妇人立刻殷勤问道:“姐儿要甚样货?不是我们夫妻说大话,全湖州也难得像我家货色齐全了,只要你说得出来样式,都能给找出来。”宝茹也被各个花色的看得眼晕,便不再找了,与老板娘道:“要一方细撮穗白绫挑线莺莺烧夜香汗巾,要扬州货!可别拿湖州的糊弄!”“姐儿说的什么话!”那老板娘笑得牙眼不见,拿出一卷汗巾,抖开来给宝茹和郑卓看。“我家是每晚都在这街上的一个地方做生意,不像那些外地客,咱们讲究信誉,哪里会糊弄。这些都是娘子说的汗巾,只是络子些许有不同,或是一炷香,或是朝天凳,或是象眼块,或是方胜,或是连环,或是攒心梅花,或是柳叶,姐儿要哪一个?”宝茹接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确凿的是扬州来的,最后选中了连环的络子,就要结账。那老板娘却拿出另一方银红绫销江牙海水嵌八宝儿汗巾道:“姐儿再看看,这也是今年流行的,这玻璃珠儿的穗子好走俏!”宝茹的汗巾多得用不完,若不是为了赶流行哪里会出来买汗巾子,只拿了挑好的让老板结账。老板娘见说不动,便很有眼色地不再纠缠,道:“一方细撮穗白绫挑线莺莺烧夜香汗巾,承惠,二钱银子!”汗巾这物看着是个便宜的,想着不过是绸罗之类做成,再贵能贵过金银首饰去。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二钱银子只怕比这条街上绝大多数的首饰都要贵了。盖因汗巾子和香袋荷包之类的都是要精细刺绣的,一般的手艺也没人要,所以格外贵!郑卓听老板说了价钱后就要出钱,宝茹却拦住了她,自己付了银子。又把郑卓拉到一边道:“你要与我买汗巾儿?”郑卓早前想给宝茹花钱时没想到那一节,宝茹这样一提他哪里还没想起来。汗巾儿科算得上私密物件了,常常被束在腰上,那些戏文里不是很多才子佳人交换定情信物就是换些荷包或是汗巾么。郑卓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下通红,嗫嚅了几声‘宝姐儿’,却始终说不清楚。解释不是轻薄意思?宝茹还故意说道:“刚才只是卓哥儿你忘了规矩,你哪里会想送我汗巾儿。”郑卓急得额头冒汗,道:“不是,我是——”话始终说不出口,该怎么说,他当然与她有情意,送汗巾当然很好,但其中意义好像又太轻薄了。宝茹看着他着急,又道:“不是?那就是想送我汗巾儿?”郑卓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了,宝茹扑哧一笑,不再为难他,道:“不捉弄你了,哪里要你买什么汗巾,你待会与我买对珠花就是了!”郑卓知道是宝茹捉弄他后,送了一口气,至于买对珠花之类的要求他怎么会不答应,他总想给宝茹花钱,只是很少有机会罢了。两人存着要挑一对珠花的心思,一路在摊子前走走停停,最后快到了街底才在一个摊子前住了脚。宝茹拿了一支一支的珠花,她今日梳了弯月髻,最适宜斜着佩戴这些簪钗,她只把珠花簪在鬓边让郑卓看,哪支好些。娇俏的小姑娘,有一头又厚又密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珠花在鬓边闪着一点点珠光。莹白轻细的肌肤,如点漆青黛一样的眉眼。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像两只翩跹的蝴蝶,在眼底洒出一片青黛色。郑卓无端觉得这十分动人起来——这女孩子就像是某种戏文里会出来的样子,狐妖或是精怪,让人喜欢的不像话。第60章游湖相亲湖州地处江浙之北,北濒太湖,又是东苕溪与西苕溪的汇合处,是太湖周边诸城唯一因湖得名的城池,可见其中水网稠密。所谓北边离不得车,南边离不得船,湖州这般水乡游船看湖之兴自然蔚然成风。今日正是有人请宝茹游湖呢!湖州游湖最讲究市会,春日里有梅花市、桃花市,夏日里有牡丹市、芍药市、荷花市,秋日里有桂花市、芙蓉市。又正月财神会,三月清明会,五月龙舟会,六月观音香会,七月盂兰会,九月重阳会。每至市会,游人蜂拥而至,船价也动辄数倍。这一回秋日里桂花市又是一番热闹,蒋玉英邀宝茹来游湖,也不独邀她一人,学堂里其余人都要去的。只是这游湖却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给玉英的相看宴做女伴。众人约好了在小虹桥码头见面,宝茹正带着小吉祥坐马车往城北小虹桥码头去。小吉祥有些兴奋,这一回宝茹是去游湖,她跟着去自然也是要到船上玩的,这会儿正重新整理了一会儿要带上船的包袱——到了船上很多事都不方便,自然要有所准备。一边整理一边问宝茹:“姐儿这回怎不带菡萏、木樨两个出门?太太也说廖mama调.教得差不多了,要姐儿常带在身边走动,也好见见市面,知道如何服侍姐儿。太太的意思本该我在家守屋子的,偏留了她们两个。”宝茹想起菡萏和木樨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心里摇头道:“别的不说,她们才多大?带出去能顶什么事,在船上我还要顾着她们。况且你难道不想出来玩儿?”其实宝茹的心思就是没法使唤两个才七八岁的女童,她都避着她们。最后一句话说破了小吉祥的心事,脸红道:“看着河上那许多船只,又有好多杂技、唱曲儿、水傀儡戏,我自然心热,难不成姐儿不心热?”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宝茹见快到地方,与小吉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