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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4. 咸蛋蒸rou饼

    

番外1-4. 咸蛋蒸rou饼



    “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你别着急啊,赶紧去床上躺着,我去处理就好……”

    宫二生把手机架在脑袋和肩膀之间,急急忙忙套着夹克,一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唐咏诗,一边套上鞋子就往大门走。

    刚拉开铁门,就看到站在外头准备开门的宫六生,少年宽松的校服外套被秋风鼓起,微凉的路灯在他眼角洒下柔和的昏黄光晕。

    “哥,你去哪呢?”

    “唐阿姨的女儿……就是阿欣,说是在学校和人打架了,唐阿姨听到后突然不舒服……我先去学校看看怎么回事,厨房里有咸蛋蒸rou饼,你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了……”宫二生话音未完,停在门口的面包车就轰地一声开了出去。

    宫六生挑了挑眉,抬手扬了扬面包车呛人的尾气,走进家门。

    啧,这未来小侄女脾气还真够大的啊。

    秋夜月凉,宫二生停好车后邁开大长腿跑进学校,夜风吹起棕黑夹克衣角,空荡的校园一时之间只回响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尽管宫二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进办公室看到唐欣时脑门还是被人锤了一大锤子,嗡嗡作响。

    绿白校服外套上沾着灰土和黑渍,肘关节处的面料已经蹭开了花,破洞边缘拉出像荆棘一般的丝线。

    女孩微扬的下巴磕破了皮,红彤彤的一片似融化了的红砂糖,脸颊上也有抓痕,一双水眸见到他来时微微颤抖,红肿的下唇快被咬破。

    最刺痛他眼的是唐欣的一头乌黑亮泽的直发被剪得七零八落,或长或短的发梢胡乱散在脑后。

    “为什么是你来了?我妈呢?”唐欣皱着眉问,眼里尽是倔强。

    “你mama她刚刚接到学校电话可能被吓到了,头晕得走不动,打了电话让我赶紧先过来……你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有没有头晕胸闷之类的?”宫二生两道浓眉紧紧撞在一起。

    “……没有,她后来被我打得都哭了。”唐欣瞪了一眼哭得跟红烧猪头一样的冯思雅。

    冯思雅也狼狈,整个背上都是黑臭的污水,编好的长发被抓得跟鸟窝似的,咸涩的泪水漫过红肿的脸颊带起新一轮的刺疼。

    冯思雅旁边站着她的母亲,嘴里一直叨叨不停,一听唐欣说的话立刻爆炸开来,戴着绿玛瑙红宝石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唐欣:“你看!老师!她自己说了她打人了!”

    “冯思雅mama,你冷静一点,刚刚唐欣也说了,是冯思雅先动的手……”老师无奈地开口。

    “不可能!我家思雅不会做这种事!她一定是被坏同学骗去现场的!然后就被这个‘有爷生无乸教’的小孩……”

    又是一句踩到唐欣尾巴的话,她不停发颤,血液里像灌了冰,又像注入了滚油,正往前踏了一步,眼前的光就被高大的背影挡住。

    “喂喂喂,这位师奶,你别越说越过分了啊。”宫二生手插着腰,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把唐欣挡得严实,像只护崽的大母鸡。

    冯母愣住,抬头看着眼前黑黑实实的男人:“……你叫我什么?”

    “师奶啊,至少我家小孩承认了自己动手,你们家的还不敢承认呢,你还在这里声大夹恶*的,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声大夹恶=蛮不讲理)

    “我、我……你……”冯母情绪涨得脸红,猛地转身对冯思雅说:“思雅你快说啊,是不是她欺负你了?”

    冯思雅一直捂着脸呜呜嗯嗯,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压在地上打,一巴巴的扇得她头脑发白,有老师来了唐欣也不肯罢休,平时吃她喝她的那班废柴还有曹一天那个孬种,一见有人来,立刻撒腿跑得烟都不剩,老师把唐欣架起时,她已经吓哭了。

    唐欣那极度愤怒的阵势,让她感受到了戾气反噬。

    “你相信你家孩子,那我也相信我家孩子,要我家道歉的话,麻烦让你小孩先道歉了。”

    “我没有发言权?我是唐欣mama的未婚夫,怎么就没有发言权了?”

    “老师不是说还有其他参与者吗?把那些小鬼都揪出来,好好问清楚就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唐欣没想过平时只会傻呵呵笑的男人,吵起架来竟是这个模样,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伟岸大道理,只是一个劲的护短。

    “我家孩子”长“我家孩子”短的,嗤,谁是你家孩子啊……

    唐欣被护在阴影里,勾了勾嘴角,没由来的感到心安。

    她垂着头,被剪短的发梢挠着下颌,看着宫二生一左一右两只脚上不同的鞋子。

    一边是灰蓝色的休闲鞋,一边是灰蓝色的运动鞋,两只鞋子颜色相近,可款式不同,高度还有差。

    她垂着头看啊看,眼眶漫起了水汽。

    *

    最后是冯思雅抵不住疲惫和唐欣怨气十足的眼神,鼻子一抽一抽地承认了错误,当然她把一些责任推给了其他在场的人,把其他女生也拉下了水。

    老师看时间也不早了,让家长带着孩子先走,等明天上学找到其他在场同学再谈一次话,处分也要等和学校商讨了才能决定。

    宫二生带着唐欣往外走时,冯母还在背后骂骂咧咧。

    面包车是宫二生平时拿来载超市的货用的,后排座椅全拆了,车上还拉着十来箱啤酒和饮料,起步时会有引擎轰鸣和玻璃瓶碰撞的声音。

    唐欣坐在副驾驶位,看着后视镜下挂的小天使公仔发着愣,宫二生见她盯着挂饰,笑了笑:“是你mama挂的。”

    宫二生本来想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唐欣说不用,只有一点皮外伤,想回家早点洗个澡。

    “谢谢你,宫叔叔。”

    唐欣侧着脸看倒车镜里或红或黄的光斑,声音模糊在车水马龙的斑斓夜色里。

    宫二生顿了顿,腾出手捏住自己瞬间泛酸的鼻头。

    “哎,客气了。”

    从学校出来时宫二生已经给唐咏诗打过电话汇报事情经过和结果,唐咏诗听到女儿被剪了头发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看到唐欣时眼泪锁都锁不住,一个劲往外涌。

    她哭着把唐欣拉到餐椅上,哆哆嗦嗦地给她围上理发围布,喃喃道,不怕不怕,mama给你剪个好看的短发啊。

    细碎的发屑黏在微干的泪痕上,又很快被guntang的泪水冲走,唐欣闭着眼没出声,任凭委屈和难过在母亲怀里发酵,释放,蒸发。

    宫二生坐在沙发上也一言不发,等唐咏诗给唐欣剪完头发,才说,你们饿不饿,我煮个面给你们吃吧。

    那一晚唐欣和唐咏诗一起睡,唐咏诗似还有着后怕,一时摸她下巴上的创可贴,一时抚她齐耳的短发,“不怕啊,头发而已,会再长出来的。”

    唐欣埋在被子里,问她:“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长发吗?”

    “女孩子爱美嘛……”

    唐欣摇了摇头。

    她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蓄发,那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她没有爸爸,动不动就嘲笑她,小男生会对着她唱“泥娃娃,泥娃娃,没有爸爸的泥娃娃”。

    她把小男孩打得哭爹喊妈,唐咏诗把同样狼狈的她从学校领回家,她紧拉着mama的手,哭得路都看不清了,泪水一直滴在她蒙了尘的黑色小皮鞋上。

    她心生怨气,问的话也不经大脑,到底什么时候我才会有爸爸啊。

    唐咏诗蹲下身揉了揉她被抓乱的短发,说,等你头发长长了吧。

    她便开始蓄发,再过两年她知道唐咏诗那时是善意的哄骗,怕是她自己心里也乱,胡乱答的话。

    但她也继续留着长发。

    “哎呀,我以前说过这种话吗?”唐咏诗真的记不得这件事了。

    “嗯,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唐欣累了,往母亲怀里又蹭了蹭。

    “妈,宫叔叔对你好吗?”

    “……很好。”

    “很好很好吗?要霹雳无敵的好。”

    “……嗯,很好很好。”

    “好……那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