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机械[无限]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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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也没什么作用,因为她们虽然不再讨论这些帖子。但身边的环境没变,学生们都在议论血腥事件,脸上带着不以为意和不自知的狂热,每个人开口闭口都离不开那些话题。 “论坛上的帖子你看完了吗?” “我手上有那个寝室事发后的第一手照片——尸体还没被处理掉那种,更刺激。” “我把聊天记录发微信群里了啊,听说那个学生生病的时候,让他舍友送他去校医院的,偏偏不去,这下惨了吧。” 那个女生憋了一会,忍不住和他们开口道:“别再说了,你们不觉得有点恐怖吗?那些死了的学生也很可怜,不应该被拉出来议论。” “恐怖什么啊。”被打断对话的男生还一脸莫名其妙,“是他们违反校规才会死的啊,我们又不违反规则,怕什么?而且我也不觉得他们可怜,自己作死的。” 作为人类的同情心、敬畏心和对未知的恐惧,在此时似乎被无限制地降低了。 元欲雪听到他们的对话,睫羽猛地颤了一下。唇瓣翕动,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只要不违反规则,就不会死。 ……如果校规失效了呢?元欲雪微微出神地想。 曾白和唐远倒是注意到了周边npc对待诡异事件的异常态度,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或者说的再冷酷一些,他们是玩家,这些npc的死活与他们无关,最终他们的目标是要离开这个副本。除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存在,死再多人也动摇不了他们的情绪。 曾白偷偷打开自己的任务界面,瞥了一眼。 主线任务的“通关期中考试”,不管标准是及格还是优秀,他们应该已经达成了。但是他们却没有立即脱离副本——难道是要等待副本时间结束,才能自动脱离? 在曾白看到“并存活至游戏结束”这一行字的时候,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总觉得还要经历些什么重要节点,才能算作存活成功。 在这之前,还不能放松警惕。 他关闭了任务界面,正好瞥到了身边的元欲雪一眼,忍不住微微叹气,心情有些许惆怅。 虽然元欲雪只是npc,但也可以算作他经历这么多副本以来,碰到的最特别的npc了。而且还帮过他和唐远,比同阵营的玩家更让他放心信任。 轮到要离开副本的时候,曾白居然还生出了一些不舍来。 这种低落情绪,一直让他魂不守舍到午餐的时候,还忍不住和唐远说道:“这个副本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有没有舍不得元欲雪啊?” 唐远:“……” “唉,我知道的,肯定是没有的。”曾白恹恹地说道,“我知道,你冷静理智,不会产生这种矛盾。我也知道对一个npc产生感情很傻,你可别嘲笑我,人之常情嘛,相处这么多天了。不过你放心,我想的还是挺开的,不会冲动的。” 唐远:“…………” 曾白:“要是元欲雪是玩家就好了,虽然我们玩家过的也朝不保夕命不久矣的,但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在别的副本里见面呢。” 唐远忍不住说道:“你闭嘴吧你。” … 曾白虽然心情挺郁闷,但一点没在元欲雪面前表现出来,下午的课程一结束,便凑过去和元欲雪一起去严班任的办公室。 说起来也巧,他们简直是学霸寝室了,四个人就包揽了班级的前四名。曾白甚至恍惚的想起,之前他们来拿校规的纸质版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配置。只是现在少了一个邓姝姝,多了一个戒舟衍。 而且那时候他对元欲雪还心存试探,十分警惕。怎么也没想到快离开副本了,不仅没结仇,居然还有些怅然若失。 他们去往严班任办公室的时候,还碰上了一些其他年级专业的学生,去往各个不同的办公室,看来是“尖子生”都被叫来开会了。 严老师就坐在办公室内,依旧穿着那身不合身的宝蓝制服,形销骨立,眼眶底下的青黑色更加明显,看上去气色很差。 在曾白大声报道的时候,她瞥过一眼,似乎是确认了一下人数,便说道:“进来吧。” 之前压在办公桌上的那一叠纸质校规不知道被放到哪去了——元欲雪动作很轻地扫过一眼办公室,在一处角落中看见了被随意塞在缝隙里的校规。 上一次来的时候,严老师虽然没什么特殊的动作,但元欲雪看得出,她很重视它。 现在却扔到一旁。 严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金色的邀请函,掀开封页,一个个在上面按上了印章,递给他们。 她的手腕太细了,连狠狠盖章的动作都显得十分吃力,仿佛能将手腕拗断一般。其他人看着她艰难的动作,总觉得她好似消耗了极大心力,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这周日早上九点钟,去a2综合楼负一楼的大礼堂听讲座。记得,每个人都要去,不要迟到。” 他们接过了金色邀请函,曾白有些玩味地掀开仔细看了看,笑着和严老师打趣试探道:“这是考了全校前一百名的奖励吗?只有这个啊,难道是什么特殊教授的讲座吗?” 严老师忽然沉默了。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轻声又苦涩地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奖励了。” 第78章 鬼校生存指南 这几日诡异事件频发, 秩序又混乱,就算是那些自诩只要严格遵守校规便不会出事的学生, 也有些许心里打鼓,除了必要情况,不怎么敢外出了。 因此,哪怕是大多数学生都没课的周日,槐大校内也见不到什么人影。 学生们都窝在寝室当中,偌大校区自然一片冷清,行人稀落。只有路边的喷泉池水还在涌动, 传来水流扑溅的清泠音响,仿佛是嬉戏般的乐声。 也只有受邀去参加讲座的年级前百尖子生们, 才会这么大清早在外面晃荡了。 曾白百无聊赖地走在最前,见到旁边观赏水池中仿佛冒出了什么东西, 将手中掂着的石子砸了过去,沉到池子中央, 才见到那一片不安分的水影沉寂下来。 他暗道晦气,以往这东西,大多在一人独行时才敢冒出来。现在他们几个人一起走,居然也能碰见这些鬼东西兴风作浪。 不怪曾白多想, 槐阴校内似乎越来越危险, 环境也越来越不稳定了。 元欲雪看见了曾白掷石子的动作, 淡淡挪开眼,没说什么。 a2综合楼离他们所在的寝室颇远, 因此他们几人出发的也早。抵达严老师告知他们的讲座地点时,还有半小时才到九点钟。 外面已经零零散散聚集了一些人, 大多都身形挺直, 神情高冷, 和自己熟识的人小声攀谈。也不难看出,有一些人是不大情愿来这的——不会有人喜欢将难得的休息日时光浪费在听一场没含金量的讲座上,尤其是正值多事之秋,外面还不大安全的时候。 “你是……” 讲座地点还没开放,元欲雪只站在一边等候,忽然有人挤了过来,身上带着熨烫温度和一点很淡的汗味,在一片空间当中显得格外的有存在感。 他的声音也很耳熟。 元欲雪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来人落在他肩上的手,也顺势回头,看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面孔。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依照元欲雪的记忆力,他也不至于这么快便忘了眼前的人是谁。 在cao场上曾碰见过的周蒙。 他的脸色显然是很惊喜的,校服很随意地套在身上,没怎么穿好,露出一片颇不错的身材,此时眼里都带着笑意:“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那天你走的太快,都没问过名字——之后也没在篮球场上见过你,你不打球了吗?” 戒舟衍冷淡瞥了周蒙一眼,挪开眼,不搭理。 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蒙一出现,曾白就感觉到了一种遭遇同类般的威胁感,他插过去,非要接话:“元欲雪,你还喜欢打篮球啊?” 周蒙微微眯眼,不大友善地打量了曾白一眼,“你是他朋友?” 曾白寸步不让,“不止,还是舍友。” 周蒙“噢”了一声,茶里茶气地说道,“看来你也不怎么了解他,他不仅打篮球,还打的很好呢。” 曾白:“哪里哪里,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嘛。” 两人一对视,同时挪开眼。 有点不爽,还有点不对头。 就在他们两来回打太极的时间里,又有人过来和元欲雪说话。 这次过来的人明显不是那种外放的性格,甚至还显得有几分阴郁,在人群中并不起眼。但他就是一眼看见了元欲雪,然后直生生走过来,盯着他忽然开口:“那天我的话没说完——我想告诉你,你的琴弹得很好,在我之上。” 元欲雪对他的印象就更深刻了,是叫做苏清炎的人类作曲家。差点解决音乐房的诡异事件,只是没挑对曲子。元欲雪正准备回话,听见苏清炎又道:“我回去练了两节《秋莎春日》,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弹给你听。” 元欲雪对这种饱含情绪的人类创作不算感兴趣,但此时苏清炎的邀请又实在很诚挚。他微微顿了一下,将这当做填充自己资料库的机会,颔首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好的。” 被横插一脚的周蒙:“……” 曾白:“……” 曾白突然低声喃喃:“看来我对你的了解是不够多——你还会弹琴啊?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在曾白抱怨一般感慨的时候,又有人走了过来,大概是看见了这一片角落的熟悉面容,声音里也明显饱含着惊喜:“元欲雪同学!” 抢在元欲雪之前,曾白一下瞥向了他,捕捉到清俊少年此时灿烂微笑的神色,沉声问他:“你又要来约他干什么?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技能吗?” “啊?”朗飞深一下愣住了,一头雾水地回答,“我就过来打个招呼,谢谢元欲雪同学……还有戒舟衍同学好心帮忙,送我去医疗室,有什么事吗?” 曾白:“……” 他谴责地收回目光,又谴责地看向元欲雪:你一天天的哪来认识这么多人,比我还能进行时间管理。 戒舟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懒散地笑了一声,音色挺冷淡嘲讽。让曾白一下老实闭了嘴,像小鹌鹑一样缩回了脖子,只退守在一旁听他们交流。 但其实也没能叙旧多久,便有穿着制服的老师走过来,打开了去负一楼的大门,顺便站在门口,一一检查过学生们带着的邀请函和上面的印章,才放人通行。 大概是处于地下的缘故,楼道间温度有些低,里面蹿出来一股冰冷凉气。又因为不见光源,哪怕楼道中点着白炽灯,也显得有些昏暗。 元欲雪耳边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微微回头,望见了那名老师站在外面,将通往地下教室的大门锁住了。 旁边似乎也有学生注意到了这些动静,交头接耳起来:“为什么要锁门?” “怪吓人的,难道还怕我们听讲座听到一半跑出去啊?” “没有锁门吧,好像只是轻轻带上了……” 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没有人反应大到现在就强烈要求离开。 来到负一楼礼堂的位置,里面居然已经有老师守在旁边,也不知道在打开外面的大门前是怎么进来的。 此时两名老师肃容前来,又检查了一次学生们手上的邀请函和印章,这次比之前要细致不少,清点了人数,甚至还登记了姓名,才放他们走进礼堂。 礼堂内部被事先装饰过一遍——却不是那种大型讲座的普通布置,而是看着……非常诡异的装饰。有学生在瞥到的第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身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冒了起来。 半弧型的圆顶上是一座巨大吊灯,此时散发着明亮光芒,更映亮了旁边穹顶上被纹刻的细密红色符文,它遍布四处,几乎将天花板遮成了一张红色的顶盖,因为光线折射,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它在轻轻蠕动的错觉。 除去头顶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整个礼堂的内部也印刻着诡异的黑色细密文字。那些符号写满了白墙,藏在每一处缝隙地面间,甚至连座椅上都贴着用毛笔写下的奇怪文字,看的人头皮有些发麻,仿佛这一瞬间他们进入的不是什么礼堂,而是误闯进了邪教祭祀的某处地点里。 本来就已经够神经紧张了,偏偏这时候那两名老师还动作起来,去将礼堂的大门闭合上,大门“吱呀”的动静,一下就挑断了学生紧绷的那根弦。 有一名年轻男生忽然站了起来,很大声地吼了一句:“别关门!” 他的脸色苍白,双颊却又涨得通红,明显情绪有些不稳定,猛地喘了几声粗气道:“我不要待在这里了,谁他妈听什么鬼讲座,你们爱听就听,我——”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靠近大门,又很提防地盯着那两名老师,生怕他们会现在化成魔鬼,扑过来囚禁住他一般,整个人的身体都是僵硬又防备的。 那两名老师也的确只是冷冷地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双瞳不带情绪,简直邪异的不似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