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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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 *傻子文学 *美貌老婆1/傻子少爷 *逻辑不要深究,人设ooc 〈1〉 鞍山的桂花开的时候,正好是大帅府里的少爷娶亲的日子。 大帅来自鞍山,早年是土匪起家,有了枪支弹药后便翻身一跃成了当地的军阀,摸爬滚打直到现在,最终在城中安家落户,一时之间无人不知。年岁满了二十便从当地正儿八经娶了一房夫人,两人琴瑟和鸣,是有名的神仙眷侣。 要说凡事不会一帆风顺到头,大帅和夫人总共就一个儿子,偏偏这小少爷生来便是痴傻的,心智只能长到七岁,往后能活到二十多岁都是难事。 好容易看着护着把少爷拉扯到了十八岁,夫人听说娶个八字合拍的过门冲喜,兴许这傻病还能好。听到道士这么说,向来聪慧的夫人什么也不管了,马上撺掇大帅去找八字合适的人过来,不论男女。大帅心疼老婆孩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找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在道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城西一家小门小户,姓龙,家中长子的八字最合适。 夫人带着少爷过去见一面时正值正午,城西的屋檐低矮,家家户户烟囱口都升起炊烟。龙家的屋子门口种着两棵芭蕉树,进门一棵大榕树,树下是一张石桌。院子不大,但胜在干净,几间茅草屋宽敞明亮,通风极好。 龙家父母端过来茶水和点心铺买来的糕点,夫人拿了一块给少爷就让他去旁边玩,随后又招呼二老坐下,和和气气地商量事情。 虽是两家婚事,但在场的当事人只刘波一个。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蹲在旁边把点心吃完,凑过去想听母亲说了什么,半天没听懂一个字。 他觉得无趣,站起来拍拍衣服,凭着直觉摸进了里屋。有一间屋子和其他的都不一样,不仅堆满了书,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桌子上凌乱地摆满了信件,刘波拿起来闻了闻,是难闻的墨水味。 他连忙放下,撇撇嘴,环视一周后发现床铺鼓囊囊的,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刘波走过去刚掀起一角,只看了个大概就被身后的人拉走了。“你是谁?来这里多久?” 刘波的胳膊被紧紧攥住,有些疼了,但他想起母亲的嘱咐,忍住没哭,瞧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说:“我来娶媳妇的。” 那人一愣,脸上如同调色盘般现出复杂的情绪,沉默良久,最后看向刘波时叹了气,“原来你就是少爷。” 刘波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不开心,伸手揪着他的衣角说:“不要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少爷。” 事情谈的很好,夫人很开心,约定好什么时候娶人过门后便带着少爷回了府。 刘波对这事没什么概念,只知道有天很早他就被母亲叫起床,一连打扮了好几个时辰,连口饭都来不及吃。后来小霜告诉他,这就叫娶亲。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喜服,不明所以。问小霜也问不出所以然,最后只说,能吃块糕点吗? 新媳妇是自己骑马来的,本是娶亲,这样一弄倒像是赘婿上门。龙傲天穿的是男装,一身喜服衬得他器宇轩昂,英姿飒爽,偏偏那张脸又是极美的,两种风格出现一个人身上,竟然十分融洽。 他下马后,旁边的喜婆拿上了盖头,给人披上后牵着人就往正厅走去。 刘波惦记着过会的糕点,拜堂都显得心不在焉,好容易把新娘送进了洞房,结果夫人说自家傻儿酒量一般,还是把人留下,刘家其他人代饮。于是他也被留在了洞房里,闹洞房的也走了。 刘波此刻略显局促,他看着端坐在床榻的龙傲天,盖头遮住了那张脸。房间里安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刘波饿得受不了,坐在桌子上开始吃点心。 吃完两个后龙傲天才出声制止,“少爷,不来掀盖头,喝交杯酒吗?” 刘波“啊”了一声,随后便看到龙傲天自己把盖头拿了下来,叹了气,从托盘里拿了两杯酒走到刘波的面前,说:“少爷和我一起来,跟着我学,交杯酒得喝。”刘波放下吃了一半的点心,就着龙傲天的手喝了交杯,一口酒下肚就容易晕,晕乎乎的小少爷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新娶的媳妇变成了两个,随后又变成了三个。 “我想睡觉了。”刘波嘟囔了一句,接着他感觉到龙傲天带着茧的拇指轻轻摸过他的脸,又顺着脸下移到脖子上的盘扣,“我来服侍少爷更衣。” 〈2〉 小霜晨起端了一盆热水放在少爷屋子外的架子上,不一会房门打开,新来的少夫人便会把水端进去,亲手伺候少爷洗漱。 刘府的下人都说少爷少夫人这是琴瑟和鸣,新婚夫夫蜜里调油,就像老爷夫人似的。 可小霜总觉得怪怪的。 新来的少夫人不爱穿长衫,总穿着一身西装三件套,头发打了摩丝,看起来不像少夫人,倒像某位少帅。少夫人也不让人叫他少夫人,府里的下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最后还是夫人说,不如就叫先生好了。 于是小霜就开始叫他先生。叫来叫去,总像在叫一个外人。 小霜觉得怪,不单单是这些。 说是冲喜,可娶亲后少爷还是像从前那样,也没见变好一些。只不过先生会管着他点,不让少爷在地上玩,零嘴也吃得少了。 大帅倒是很器重先生,经常会把龙傲天叫进书房,一谈就是一下午。夫人不管这些,拉着小姐妹们就在花园的亭子里打牌。 往往这时候小霜就陪在无所事事的少爷身边,看他玩蛐蛐儿,又练了大帅要他写的字帖,最后把写好的几个狗爬大字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袖子里。 看他往外走,小霜便知道这是要去找龙傲天了,连忙跟在身后。她来府里好几年,这是第一次看到少爷记得去书房的路,想到这里又觉得闹心。 刘波实心眼,不晓得变通,站累了也不知道坐会,小霜苦口婆心说了许久,嗓子都要说干了少爷就是不坐下,急得小丫鬟恨不得原地转圈。 “怎么了?” 小霜回头,发现龙傲天出来了,刘波喜笑颜开地扑上去,差点没站稳,好在龙傲天伸手扶住他的腰,带着人坐在了廊檐下。 刘波从袖子里拿出字帖,递给龙傲天,狗爬大字实在惨不忍睹,偏偏少夫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语气里带着赞美:“飞龙在天,写得好,少爷。” 小霜仔细辨认了一会,没从话里听出一点惊喜,随后抬起头看向少夫人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无波,再深究下去她便只看到了凉薄。 这是她觉得怪的地方。 小霜觉得少夫人不喜欢她家少爷,想来也是,又有谁会真心喜欢一个傻子,而且还是被迫嫁进刘府,搁谁身上都会不乐意。 偏偏她又觉得,自家少爷好像真的特别喜欢少夫人。上一次刘波用心对待的还是一只凤头鹦鹉,也不过持续了七天。但少夫人来刘府已经过了两月有余,刘波还是每天都要找龙傲天。 小霜边想边叹气,少爷单纯,什么也不懂,她只希望别被人骗了。 小霜扶着刘波回房,少夫人被大帅委任要去做点事情。走到拐角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龙傲天依旧站在原地,后背挺得笔直,像一棵长在峭壁上的松树。那身深色的西装远远看过去宛如一身军装,小霜吃了一惊,自打见了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少夫人那布满老茧的手应该是常年拿什么东西导致的,大帅在第一次家宴时便问了,少夫人推脱说早年在林区拿猎枪打猎,后来茧子就去不掉了。 小霜那时正在给少爷夹菜,听到这里一个不小心把夹好的rou丸子弄到了少爷的长衫上,刘波没什么反应,倒是龙傲天又是把丸子夹走,又是用手绢替刘波擦油污。 小霜愣了一会,连忙跪下请罪,夫人让她起来,没多大事。大帅也这样说,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起身,想着替少爷抚平衣服的褶皱,只是一触到龙傲天的眼神,身子就止不住的发抖。 这哪里是在林区打猎,这分明是在战场上杀过人。 小霜惊魂未定地从餐厅退出去,站在长廊上狠狠松了口气,随后回头望了望少爷。小傻子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正被龙傲天一口一口喂着酒酿圆子,看起来很好养活。 小霜不管少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她只求最后少夫人能善待少爷,这样就很好了。 〈3〉 鞍山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龙傲天来刘府已经三个月了。 临近年关,府里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往年这些事情都是夫人做的,如今有了少夫人,夫人便把这些事情推给了龙傲天,自己整日拉着小姐妹打牌,连大帅也不理。 少夫人忙起来就没空陪少爷,照顾少爷的任务便落在了小霜的身上。她整日里要做的便是让刘波穿的圆滚滚胖乎乎的,保证冻不了他,随后便带着人去书房找少夫人。 龙傲天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处理好好后,便看到一个圆圆的小团脸出现在门边,不用想就是刘波。 “少爷。”他叫了一声,紧接着他就看着小团脸理了理脸上的眼镜,磨磨蹭蹭地跨过门槛进了门。 “怎么不进来?”龙傲天问。 刘波的思维方式依旧是幼童的样子,他揪着衣角,眼神看起来很天真:“娘说不能打扰你做事情。” 龙傲天掐了把刘波的团脸,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养孩子,连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些:“事情忙完了,我带你出去玩?” “好!” 有时候倒也不是回回都能碰上龙傲天把府务全部处理好,总有遇着事儿耽搁的。 刘波过来的时候正值鞍山下的第三场雪,大雪纷飞,小霜被夫人叫过去吩咐些事情,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走在雪天。整个人穿的圆圆的,脖子上加了颈围,又套了条围巾,脑袋上是一顶老虎样式的小帽子,款式可爱,配着刘波倒是刚好。 他虽然傻,但也明白事理,知道大人忙的时候不能打扰。因此看见书房有人后他便乖乖等在外面的廊檐上,还知道躲进屋檐下,不让雪花沾了身。 龙傲天打开门时便看到一个小傻子穿得像年画里的福娃,傻兮兮地站在外面等,脸颊被冷风冻得发红。 “傲天!”刘波一见人就兴奋地扑了过去,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龙傲天的名字记住,还会写了,废了不知多少字帖。 “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小霜呢?”龙傲天牵着人往屋里走,小少爷冰凉的手又让他眉头紧锁,丫鬟不在让他找到了理由发落。 “娘把她叫过去了。”一句话让龙傲天的惩治落了空。 他还想说什么,就见刘波解了围巾和颈围,从解开的领口里取出一包热气腾腾的糕点,用油纸包的,他先捡了一块放进嘴里,随后把整包送到龙傲天的面前,说:“你看,我让小霜买的桂花糕,还是热乎的!” 迎面一股桂花香,龙傲天来不及感动,他一把攥住刘波的手腕,一只手掀开少爷的领口,果不其然看到了锁骨处的皮肤被烫的发红。 短短半天,他皱眉的次数赶得上过去的七天。 龙傲天把桂花糕放在桌子上,一手按上刘波被烫红的那块肌肤,语气里夹带着心疼:“没烫着吧。” 刘波摇摇头,“不疼的。”他看了眼桂花糕,拿了一块递到龙傲天的嘴边:“不吃吗?可好吃了。” 向来叱咤风云的某人此刻一点办法都没有,发不得脾气,只好叹着气就着少爷的手把桂花糕吃进去。 “下去不许这样了。” 亲手把扣子扣好,又带上颈围和围巾,龙傲天伸手拍了拍刘波的屁股,说:“走吧,带你出去玩。” 〈4.〉 除夕夜龙傲天给全府的下人都放了假,连小霜也不让伺候,让他们都上街上去玩。 吃了饭,龙傲天给刘波穿上新衣服,牵着他的手就往外面走。昨夜刚下了场雪,积雪还没化,外面的小摊热闹极了,大红灯笼一顶接着一顶挂起来,各式各样的花灯琳琅满目,让刘波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想要哪个?”龙傲天指着那些灯问他的少爷。 刘波左看右看,又看了看前方放焰火的,指着一盏兔子花灯就说:“我要这个。” 出门没带小钱,龙傲天直接给了两个银元,要是小霜在场指定要说一句少夫人出手阔绰。 逛的时候刘波眼尖,看到了暗处拿着枪的军队,他像是骨子里对这些东西敏感,对着龙傲天说的时候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傲天,那些人怎么有枪啊?” 龙傲天看了角落一眼,做了个手势,那些人便悄悄退了,他也不怕刘波会发现,都是光明正大做的。 “你怎么知道枪不好,少爷?” 刘波咬了一口手上拿的糖人,“我爹说,枪会死人的,我不想死人。” 龙傲天语塞,他看着吃糖人吃得不亦乐乎的刘波,半晌没说话。随后大手揉了揉少爷戴着帽子的头,低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变故那一天的到来并不突然。 那天夫人破天荒的没叫人打牌,让几个丫鬟陪着坐在花园里说说话,少爷也跟在旁边玩踢毽子。 府里静的出奇,初春的午后还有几分寒气,夫人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望着假山上的新长的嫩芽发呆。 那天对刘波来说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一天,只是没有龙傲天的陪伴他有些不习惯。毽子踢了一会也觉无趣,刘波把毽子给小霜收好,站起来理理衣衫。正想去夫人那里撒会娇,就见从前厅那传来了军队的脚步声。 不一会一批穿着国军服装的士兵包围了花园,为首的手上拿着长枪,肩膀上是象征着军衔的徽章。 刘波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夫人当机立断塞给了小霜。“快带着少爷出去。” 可是离开又怎么会那么简单,两人还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士兵拦住了。 “夫人,哪能这么轻易就让少爷走了呢?” 赵兰抿着唇,脸上看不出慌乱,只是按着披肩的手止不住的抖。她吸了口气,“我家老爷去哪了?” 为首的兵痞子转着一把手枪,“大帅自然有他该去的地方,夫人,我现在是请你们一家人团聚呢!” 赵兰轻笑了一声,虽是坐着,但脊背依旧挺拔:“龙傲天去哪了?” 小霜死死地捂着刘波的眼睛,两个人背靠着假山蹲下,她越听那人说话,心就越凉。 原来少夫人压根就不是少夫人,他是国党的上校,来刘府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大帅。难怪他一个男人愿意嫁进来冲喜,这可真是忍辱负重啊。 小霜一面在心底唾弃龙傲天,一面担忧她家少爷应该怎么活下去。 但事情的发展不是她一个小丫鬟能决定的,这些军人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带走夫人少爷,府中的丫鬟小厮一律放走。美其名曰为了宣扬三民主义,小霜在心底呸了一声。随后便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少爷带走了。 按理说她一个小丫鬟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可比起这个,她更加担心少爷的安危,尤其她家少爷还是个痴傻的,被人欺负也只会帮人数钱。 想到这里,小霜更担心了。 〈5.〉 夫人和少爷被关在了不同的地方。 夫人关了不到一天便被大帅的旧部救走,一队人马逃到了附近的山头,那曾是大帅起家前的山寨,大帅也没被国军抓走,逃回山继续做土匪。 只有少爷,被关进了国军司令部的地下室,大帅连同旧部找了半个月也不见一个人影。 刘波在狱中待了许久,他自己又不会数日子,待了半个月就像待了半年似的,硬生生瘦了好几斤,小团脸也不圆了。 龙傲天终于得空来看他的时候,刘波正窝在小角落里,手上拿着一根稻草一点点揪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一张小团脸沾了许多灰,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干净清澈,宛如一汪清泉水。 年轻的上校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替少爷仔细擦了脸。他不是没发觉刘波有些不对劲,往常见到他都会兴奋地扑上来,嘴里念叨着“傲天”。而眼下不仅毫无反应,对于他的触碰还会发抖。 龙傲天眉头紧锁,想发火又担心刘波害怕,只好先让副官把车准备好,他自己则哄着刘波把人抱了出去。 刘波的骨架不像正常男子的,小了很多,加上半个月没怎么吃东西,瘦的皮包骨,一只手摸下去摸不到二两rou,全是骨头。 龙傲天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但碍于少爷在怀只能尽力忍耐。好容易回了府,本想亲自替刘波洗漱,解扣子的时候却遭到了对方的疯狂拒绝,龙傲天没办法,只好让几个丫鬟帮忙。 洗干净的刘波换了套月白色的长衫,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套,乖巧可爱。 刚好到了饭点,龙傲天便牵着刘波的手去吃饭。只是没吃几口,刘波便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浑身又开始颤抖,额头还有发热的迹象。 龙傲天把人抱在怀里,让手下赶紧去请医生过来。 检查结果出的很快,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爱听,至少在场的人只觉得心惊胆战,龙傲天更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少爷这是被人注射了鸦片。” 刘波刚刚注射了镇静剂,好不容易安静地睡下去。可龙傲天并不平静,“是谁干的?” 医生摆摆手,“这就得问司令部地下室的那群人到底干了什么了。” “有法子治吗?”龙傲天沉默半晌,问道。 “有是有,”医生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只不过寻常人都很难靠意志力戒掉,更何况少爷还是智力有缺陷的人,依我看很难做到。” “你就说有多少概率能治好?”龙傲天盯着刘波的睡颜,心软的同时又察觉到了心脏的抽痛,他不该把人交给那帮人的,至少在他安全处理好大帅和夫人的去处之前,刘波应该完整的待在他身边。 医生静静地看着他们,良久笑着说:“有你在的话,一半一半的几率吧,多的就悬了。” “龙傲天,你就当我多嘴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人该做的事,刘波如果不是傻子,你们迟早都得完。” “那应该庆幸,至少他能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当天晚上,龙傲天在司令部大开杀戒,据说杀了在地下室看守的几名狱警,同牢房内被关押的犯人也全部处死,刑场的血流了一地,刑房的刑具也都沾了血。 可这些不过是迟来的补救,自我感动罢了。 刘波是个傻子,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既不会愤恨,也不会觉得畅快。他只知道每天身体都好痛苦,他想要那天那些人给他吸食的东西,可龙傲天不给,不仅不给,还要把他绑起来。 他觉得龙傲天很坏,他不想喜欢龙傲天了。 戒断反应的痛苦龙傲天看在眼里,为了让刘波能开心点,他托人寻到了小霜,并把她带回来服侍少爷。 小霜在得知刘波的遭遇后破天荒地打了龙傲天一巴掌,她这会非但不怕死,而且还极其硬气的斥责龙傲天是个猪脑子,“你明明清楚我家少爷不明事理,整个人就是一张白纸,你怎么还能让那些人将他带走呢?原是我看错了你!” 龙傲天被打了也不能发脾气,头一次低声下气地求小霜息怒。 过了几天,又从山里请了夫人下来。当然是秘密拜访,毕竟是他费心替刘府众人寻的落脚处,提前好几个月就在筹备。 夫人高高兴兴下山,自以为能见到自家白白胖胖的儿子,结果见到的却是被绑在床上浑身颤抖的刘波。 一向温柔的夫人第一次发火,狠狠骂了龙傲天两炷香的功夫,词都不带重样的。 骂完人,夫人又单“这里不安全,我和他爹不用担心,依山而建的基业不会那么轻易垮掉。倒是你背靠着国军,有什么变故有自己的兵在手中也不慌。”夫人顿了顿,摩挲着手上的手镯,“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你提前对我们通风报信,让我们知道国党要肃清我们这些军阀,不然那天刘府上下一个活口都逃不了。” “逃吧,带着波儿逃到上海,有你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我儿虽然傻,但为人母亲的怎会不明白他确实是心里有你,这和他心里有我和他爹不一样。血浓于水,这个我很清楚。” “如今是乱世,我没什么要求你的,只愿你能好好待波儿。偶尔逢年过节带他悄悄回一趟鞍山,这样我就很满意了。” 龙傲天仔细听着,听夫人说完后郑重的对着她嗑了三个头,“我明白。” 其实那天的相亲并不是龙傲天第一次见刘波。 没什么特别的故事,无非是家中母亲生病没钱请大夫,幼弟幼妹许久没吃东西饿得快要昏厥,他忍着严寒上街去乞讨。走到最后一户人家时他已经没什么力气,竟昏倒在刘府的门口。再醒来时龙傲天发觉有一双小手正拿着帕子替他擦脸,旁边放着几碟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红薯粥。 见他醒了,小团脸把手帕放回脸盆,指着粥和小菜“啊”了几声,“你是谁?这是哪?”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小团脸像是听不懂,只是一味的要他吃东西。龙傲天没法子,加上腹中饥饿,端着碗几口就把粥吃了干净。 刚好吃完就看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搂着小团脸坐在床榻前,温声细语地问他:“我看你昏倒在我家门口,我就让下人把你抬了进来。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什么人?” 龙傲天有些羞怯,他没说自己叫什么,只是退而求此次地说:“我娘病了,没钱买药,弟弟meimei也好久没吃东西。” 妇人听了,一双柳叶眉轻蹙,她把手上的手镯取下来,又从袖中取出一荷包碎银子,随后把这些全递给了龙傲天:“这些你拿着,我再让丫鬟拿些银元来。” 一旁的小少爷也有样学样,把脖子上的玉佩也取了下来,夫人看到了也没阻止,反而鼓励他这种行为。 龙傲天涨红着脸,连忙从床上爬下来,对着妇人嗑了好几个头,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 后来离开时龙傲天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位小少爷还没离开,趴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见龙傲天回头便忍不住笑了笑,特别可爱。 刘府给的那些金银细软不仅能请城中最好的大夫,还能让他一家一辈子吃穿不愁,甚至还有余钱让龙傲天能上私塾,进而能进军校,之后更是顺利入了国党。 在得到要清算鞍山的军阀时,龙傲天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大帅府,想到了那位夫人和小少爷。 于情于理,对方帮助他家良多,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理应要帮一把。于私,他对少爷有着十几年不可明说的私心,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至于进了刘府后和大帅里应外合蒙骗国军司令,这就得另说了。 这一年的初秋,龙傲天便带着刘波和小霜去了上海,在法租界寻了处房子住下,对外就称他是刘府少爷的管家,对内他则是小霜口中的姑爷。 小霜偶尔和府中的其他下人嗑瓜子时想,得亏没叫龙傲天几次少夫人,这从少夫人变成姑爷,说出去别人都要以为她是在编故事了。 龙傲天回来时其他下人一哄而散,唯有小霜拍拍手上的瓜子皮,说:“姑爷,少爷他今天又吵着要见你,怎么哄都哄不好。” 龙傲天轻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包桂花糕递给小霜,余下的两包被他全部给了他的少爷。 “少爷,你看我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