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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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心中忽然有些发寒。 原不该开这样的话头。 他压住心中那种寒意,道:“你再敢胡言乱语什么死不死的,莫怪本王送你去挨几板子。” 云舟偷偷努嘴:“明明是这人先开头说什么中毒,这会又不许她提,真是不讲道理。” 萧铮似故意找茬,茶明明温度尚可,非不满意,云舟只好又重新去换了热的。 碧玉盏正端在手里,一脚踏过门槛,这时薛尚宫亲自于门外禀道: “殿下,大妃派人来传旨意,现在要见承天殿奉茶宫女慕云舟。” 云舟闻言脚步一停,看向薛尚宫。 薛尚宫冲她摇了摇头,表情很是严峻。 此去绝无好事。 萧铮在此时出声问道:“为了什么事情?” 薛尚宫答:“回殿下,大妃说,暮氏女救驾立功,要当面一见。” 此时云舟已经进来,萧铮看向她,见她手里端着茶也正看着自己,瘦弱的肩膀微微缩了起来,似是有些忐忑惧怕。 萧铮的目光落在她手里那盏茶上,忽而她问道:“暮云舟,你手里那茶,不烫吗?” 云舟眨了一下眼睛,忽然福至心灵。 手指尖一松,那名贵碧绿的茶盏哗啦一下便坠在地上,摔的粉碎。 云舟立刻跪下:“殿下恕罪。” 萧铮收回目光,接着看奏本,嘴里随意道:“暮云舟伺候不周,罚其今日在承天殿思过,任何人不得求赦。” 作者有话说: 萧·傲娇·只做不说·钢铁直男·铮 第21章 、敲打 薛尚宫心中松了一口气,回道:“既然宫女在受罚,无法离开承天殿,那自然不能应大妃的召了,奴婢这就去回话。” 薛尚宫离去,云舟收拾了地上茶盏的残片,不小心割了手,她没有出声,将手隐在袖中。 收拾了碎片回来,云舟当真依言认罚,寻了面不引人注目的空墙,面壁而跪。 萧铮见她出去半天没有动静,目光梭寻,发现那瘦弱的身影正跪在不起眼的角落,他扬声道:“暮云舟,起来。” 云舟依然跪着不,只是回头应道:“殿下,既罚了就认真些。” 萧铮道:“你砸碎了本王的茶,就这么叫人渴着吗?还不起来沏茶去,可分得清轻重?” 如此,云舟才起身,理了理衣裙,行至门口处,忽然回身,真诚对萧铮说了句: “多谢殿下。” 萧铮本是瞧她一眼便欲低头看手中书卷,然而目光一顿,凝眸在她前襟的裙摆上。 水蓝的宫女服裙摆上赫然几个血点。 方才跪起整理衣服的时候,忘记手上有伤口,不小心蹭在裙子上了。 “手受伤了?”萧铮问。 云舟忙把手藏在身后,道:“小伤口,不妨事的,殿下不必在意。” 萧铮把书卷撂下,向外道:“徐勿进来。” 候在外头的内侍徐勿进来:“大殿下有何吩咐?” 萧铮道:“宣御医来承天殿。” 徐勿惊道:“殿下何处不适?可是今日出宫冲了风寒?” 萧铮露出不耐神色:“你会看诊?” 徐勿见萧铮不悦,知道自己多了嘴,忙告退:“奴才这就去御医院。” 云舟在旁,一直不敢插话,待内侍走了,才出声道: “殿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如若大妃知道了,必然更加厌恶于我。” “本王有说是给你请的御医?” 云舟剩下的话,又叫萧铮这句给噎了回去。 不一会,御医进得殿中,行礼过后,便要给萧铮诊脉,然而这位渤阳王一指帘后道: “病人在那呢。” 云舟只得从帘后出来,御医一看,心中便明了。 这位前朝的云舟公主,他可是见识了其特殊。 渤阳王刚入宫的时候,她便重病不起,这位北燕大殿下就许他用价比黄金的药材给她治病。 前些日子,她再次高烧,殿下还破例半夜请御医进来给宫女看诊。 如今…… 他打量云舟的手,看起来是碎瓷等尖锐之物割的,因伤口不规整,血流得多了些。 御医心中有数,即便是小小伤口也不敢懈怠,打开药箱,仔细上了金疮药,又好好的包扎起来,而后方才起身。 “殿下,姑娘的伤口没有大碍,只碰水时注意避开些即可。” “可知道出去怎么说?”萧铮问。 御医道:“微臣明白,殿下出城巡视,有些轻微磕碰,这会才觉出来,臣的意见是,并无大碍。” 得了萧铮的首肯,御医收拾了药箱退下。 云舟看看自己包起来的手指头,偷偷打量萧铮。 她真是有些看不懂他了,这是面冷心热? 宁和宫里,大妃从北燕带来的宫女荻珠,正在大妃的额头上擦提神的药膏。 乳白色的膏油抹在太阳xue两侧,有些清凉,大妃的眉头渐渐展开。 她倚靠在榻上,衣裙是北燕式的,金线绣出来的华丽裙边下坠着细密的珠串,随着身上微微动作轻轻地摆动。 荻珠将药膏抹完,将嵌宝的小盒子放在一旁,一边按摩,一边回话: “娘娘,承天殿的薛尚宫说,那暮云舟犯了错,被大殿下罚了,此刻正在思过,不能过来。” 大妃轻轻哼了一声:“罚什么罚?不过包庇,没想到我这个儿子,回护起女人来,一本正经地偏心,和他父亲一个样。” 嫁到北燕的那位平宁县主,深得大君喜爱,大君对那位魏妃可以说是极尽宠爱,予取予求。 荻珠服侍大妃多年,看了大君太多偏心之举,不怪大妃每提起魏女,便咬牙切齿。 好不容易那平宁县主死了,结果大殿下如今竟也被魏女迷住,还是个暮氏的公主,真是荒唐不已。 荻珠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大妃敛去因回忆带来的厌恶神色,叹了口气: “按说,铮儿是我的儿子,又不是我的丈夫,我再讨厌魏女那套做派,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原不该做那恶人,去讨我儿子的嫌,要是换了锐儿,他就是把那魏帝老贼的老婆娶过来我也懒得多看一眼。” 荻珠有些意外,看来丈夫和儿子毕竟大不相同,她问道:“大妃的意思是这事您不打算插手?” 大妃刚舒展的眉,又蹙起来,荻珠忙再次替她按着额头。 大妃闭目道:“铮儿是未来的皇帝,如今把一个前朝暮氏的公主放在身边,做个禁脔也罢了,可他太像他父亲,大君就因曾被魏女所迷,起过改立魏女为大妃的念头,差点动摇我北燕嫡系血统,铮儿还太年轻,万一昏了头叫那暮氏女爬上后位,我们北燕一派的利益根基就不稳了,那如何使得?” 如今朝堂,存在北燕贵族为首的北燕一派,主张打压魏人,确立北燕贵族不可撼动的尊贵地位,同时一些前魏的官员也紧紧把控着重要的位置,一些根基深厚的大家族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大妃的母族是坚定的北燕派,当年也是他们,一力促成萧铮越过燕山,带军南下,参与了对魏帝的讨伐。 如今,两派虽明争暗斗,但萧铮态度模棱两可,一时顺北燕派的意,一时又器重大魏旧臣,并没有太明确的倾向。 而暮云舟在大妃的眼里,与其说一个女人,不如说是代表萧铮亲近魏人一派的符号。 大妃闭着眼睛,眉因不舒服而微蹙着,她问荻珠道:“青茵那孩子如今在何处?” 荻珠回道:“青茵郡主如今应该是在陪伴她的祖母,据说老太太年事已高,最近不大好,要回天去了。” 大妃嗯了一声:“是个孝顺孩子,去信给她,叫她何时得了空,别老待在冕图部,南下入宫来陪我。” 荻珠应了,收了按摩的手退下。 到掌灯时,宁和宫来承天殿通报,说大妃病了。 萧铮以为,大妃想用装病来调虎离山,于是前往宁和宫前,对云舟道: “既然还在挨罚,便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出得殿来,发现荻珠在门口等候,荻珠深福一礼:“殿下,大妃说,既然去探病,不如带着那日挡刀的宫女一起,大妃要额外奖赏她些。” “不必了,区区一个宫人,立下什么功劳,本王也赏过了,现下母亲病着,何苦cao心这等小事。” 萧铮说完便迈步往前走。 然而荻珠站在原地不动,道:“大妃说了,如果叫她与殿下同去,殿下都信不过,母子之间,疑心至此,那实在太叫做母亲的伤心了。” 萧铮无奈,只得回头叫云舟随行。 一行人从承天殿出发,行至宁和宫门前,萧铮下撵。 与随侍的云舟擦肩而过之际,他微不可闻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跟紧我。” 云舟只觉得耳边一烧,乖乖跟在萧铮身后,亦步亦趋。 云舟之前总觉得他长的那样高大,自己面对他时只感到窒息般的压迫,他的高大只会越发显得自己软弱无力,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现在走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时候,她又忽然觉得,这前方宽阔高大的身躯还是有些好处的…… 宁和宫里,聚了好几位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