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君不知(魏纠x苏易水,三大派怒踢寡妇门,主动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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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观莲之会 九华派临江倚山,九座山峰清峭秀美,形似绿水旁一朵盛开的芙蓉。 云雾缭绕的莲花峰下,栽满了千顷红莲。每年六月,九华派便会办一场观莲会,邀请仙门百家的宗师相聚赏莲,顺道带着弟子们切磋一番。 今年,九华派的请柬却来得不合时宜。 明明还是深秋,莲池中只剩枯荷败叶,开元真人却以观莲的名义,邀请各派掌门齐聚九华,岂非咄咄怪事? 更奇的是,各派并无一人质疑。诸位掌门默契而低调地准时赴约,仿佛九华山中当真藏着极稀罕的风景。 霜降之日,莲花峰。 童子们一早在山门迎候,将诸位掌门引至山腰深处的戒律堂中。 赏花观荷这种风雅之事,从未听说过在阴森森的戒律堂中举行的。 各派掌门神情郑重,翩然落座在围绕正堂四方的檀木椅上。只见每张座椅前都横置一张又高又宽的几案,案上摆了惊堂木,纸笔,符咒,显然是九华派提审有罪门人的地方。正北方的主位上,九华派掌门开元真人已肃然端坐。 寂静空旷的厅堂,此刻被一阵威严庄重的气氛笼罩,一时间无人说话。 众人不约而同地低头望向摆在大堂中央的一只箱子。几层黑布将巨大的箱子遮得严严实实,也不知开元真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一阵冷然钟声飘过,开元真人身侧的首座弟子黄玉京轻挥拂尘,黑布应声而落。 黑布下不是箱子,而是笼子。 笼子中央……坐着一个人。 一个满头雪发,面容憔悴,在座却都认识的人。 正是不久前亲手弑师,将女魔沐清歌诛杀的苏易水! 苏易水本是开元真人的弟子,当年因为青春貌美,被沐清歌掳去西山派,强行收为了小徒弟。他虽身陷魔教,却总算良知未泯,在三大派围杀沐清歌时大义灭师,了结一代女魔的性命。或许是师徒情谊终难割舍,苏易水杀死沐清歌后,又舍去自己一半结丹,将沐清歌的魂魄寄身在转生树的灵果上,好让她随着灵果长大,转世为人,重活一遭。 三大派虽对这事不满,但沐清歌既以一死偿清罪业,苏易水愿意助她转生,于情于理,旁人也不好插手。 此事原已告一段落,今日三大派却将苏易水秘密关押,又是为何呢? 这其中缘由,不止苏易水不明白,空山派的温红扇也不明白。 她随师父温师太来到九华,恍然在囚笼中见到苏易水,不由“啊”地惊呼一声。 温红扇低声道:“各位尊长,不知苏……仙长犯了什么错?” 满座无人接话。过了半晌,九华派的黄玉京才缓缓道:“苏易水曾是我师弟,也是红扇仙子的未婚夫……可他被沐清歌宠信多年,知道许多魔教的阴私密谋。女魔虽然伏诛,西山余孽尚在,为了仙门清净,总要细细审一遍才放心。” 回应他的却是笼中飘出的一声哂笑。苏易水白眼相对,俊脸写满嘲讽。 温红扇讷讷道:“这岂不是莫须有之罪……” 她的质疑却被一道惊堂木的敲击声打断。 飞云派的座位前,一个朱衣青年高声道:“苏易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还不招认么?” 此人乃是飞云派天容道长门下的大弟子洪羽,从前苏易水还在九华时,事事压他一头,二人就很不对付。他气势汹汹,苏易水却置若罔闻,自顾闭目调息。 温红扇迟疑道:“他做了什么……总要有证据才好。” 洪羽哈哈一笑:“温师姐,你莫被他骗了。” 他袍袖一扬,抛出一颗留影珠,漂浮着移到了戒律堂的一片粉白墙壁前。 只见粉壁上逐渐浮现秋夜疏林的风景。隔着夜雾,远方树下慢慢印出来一双人影。其中一个雪发及腰,可不就是苏易水?他衣衫尽褪地跪在树下,满面潮红,屁股高高撅起,正被一个高大的黑衣人骑在身下。 彼处是……绝山之巅,斩仙台! 寂静的戒律堂一下子炸开了锅。温红扇脸色苍白,紧盯着苏易水身上的那个人影。明月穿树,终于照亮了那人阴柔秀丽,面含煞气的侧脸……竟是赤焰山的门主魏纠! 洪羽道:“他和魔头魏纠鬼混,还能做好事不成?” 温红扇已彻底怔住,说不出一句话。 囚笼中一动不动的苏易水,却忽然道:“原来那晚飞云派也在绝山。遇到魔头魏纠,怎么不敢应战,只敢缩起来听墙角?” “苏易水,你不知廉耻!” 洪羽愤然拔剑,却被他师父天容道长制止,要众人说回正题。 开元真人叹道:“易水,你的私交我不过问。但沐清歌之事关系重大,你不要隐瞒。” 苏易水冷漠道:“她的事,我不知道。” 开元真人道:“沐清歌死后,西山门人一下子消失无踪,你可知他们去到哪里?” 苏易水道:“我不知道。” 开元真人又道:“沐清歌私开阴界,窃取的灵泉现在何处?” 苏易水道:“我不知道。” 诸位掌门轮番审问一遍,苏易水却通通一问三不知。这些尊长再有涵养,被个后辈再三地驳斥面子,也终于失去耐心。 天容道长道:“开元老兄,看你教的好徒弟。” 开元真人苦笑道:“易水,当年你误入歧途,确实是师父师兄的责任。” 他踱到苏易水跟前,随着他脚步靠近,戒律堂的屋顶缓缓亮起一圈光芒,一道莲花状的法阵在苏易水头顶绽开。细雨般的寒光从花心飘落,洒到苏易水身上。他似被一种无形的威压桎梏住,蹙眉挣扎起来。苏易水体内灵力所剩无几,自然挡不住开元真人的法阵,没过多久,他身不由己地被按成低头认错的跪姿,头上发簪也被打碎,雪发乱纷纷地披散下来。 开元真人有心挫一挫这位昔日逆徒的傲气,故意让苏易水屈膝折腰。隔着单薄衣衫,圆润屁股和修长双腿的曲线尽数凸显,让人不由想起留影珠中的yin姿媚态。 洪羽等人袖手旁观,眼珠却忍不住瞟向苏易水的屁股。 直到苏易水贴身的衣衫被汗水湿透,也被人看了个够,他也仍不肯松口。 开元真人叹道:“苏易水终究叫过我一声师父。他一时糊涂,妄念太深,不如留他暂居九华,我等慢慢地教诲开导。有师长管束,他也没机会再沾染魔教,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几位掌门神色变幻,彼此交换眼神,却无人附和开元真人的提议。 天容道长沉吟道:“苏易水待在九华,若有人造谣他与九华派勾结,私用灵泉之力,岂不是徒惹是非?瓜田李下,不如把他交给三派轮流看管。” 温红扇在旁惕然心惊,默默担忧起这位昔日未婚夫的处境。可她终究人微言轻,帮不到什么。 三大派齐聚九华,本质也是为了瓜分西山派的势力而来。苏易水这个最受宠信的弟子,就算亲手弑师,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让给九华派。何况苏易水的身上,还有另一个很多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开元真人纵使不愿,也需考虑各派的施压。 他思量片刻,挥袖将苏易水头顶的莲花法阵收起。点点光华凝成一把脚镣,牢牢将苏易水的双踝锁在一起。三把钥匙摊在开元真人的手心,看来他是决定分与各派,轮流看押苏易水了。 苏易水神色一慌,终于开口服软:“你要问的,我说便是。余生只愿长居西山,再不出来。” 他垂下头,尽量做出驯服的姿态,双手却紧抓着锁链,指尖在掌心用力划出血痕。 天容道长道:“你若安分守己,就容你在西山闭门反省。但各派若有召唤,你也不得推辞!” 苏易水猛然抬头,双目激愤得几乎燃起火焰。最终却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种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屈服的样子,落到洪羽眼中,实在是大快人心。 洪羽得意一笑,扬起下巴催道:“还不快快说来。” 苏易水张了张口,可当着许多人的面,一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他眼角急得微湿,对洪羽恳求道:“我如今脑子乱得很,不如洪师兄给我下一道真言咒,你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 洪羽瞧着他怯怯的神态,只觉浑身舒爽,扬眉吐气,天容道长的阻止声还未出口,他已将真言咒插进了苏易水的胸口。 苏易水低头看着消失的真言咒,面上闪过一缕狡黠微笑。 当年他还是九华弟子,每回捉弄洪羽得逞时,也常露出这样的笑容。洪羽恍惚一瞬,两耳似乎短暂地一翁,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等苏易水在真言咒的作用下,变得眼神飘忽时,洪羽已不由自主地大声发问。 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些问题仿佛是有人将腹稿扔进了他的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洪羽道:“沐清歌是谁杀的?” 苏易水道:“是……是我。” 洪羽道:“沐清歌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苏易水道:“没有。” 洪羽道:“灵泉现在何处?” 苏易水摇头道:“我不知道。” 洪羽斥道:“你觉得我们都是蠢货,任你愚弄吗?” 苏易水认真思量,才道:“蠢货是有几个……最蠢的是洪羽。” 四周窃笑不断,洪羽恼羞成怒:“谁在背后指使你,从实招来!” 苏易水难受地捂着头,用力想了又想,抬手指向开元真人:“是他。” ……面对无数双转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开元真人无奈摇头:“岂有此理。” 苏易水却道:“昨夜,你明明要我答应替你寻找灵泉,不要告诉另外二派。你说今日的审问只是个过场,只要我听你的话,就保我在九华安身。你这老狗昨晚睡了我,今日怎么翻脸不认人?你还说要教我一种双修的功法,合修之人不但法力难以寸进,反而日渐元气亏损。其他门派的人若要我做他的炉鼎,就让我用这个法子……” 苏易水话未说完,座中便有人道:“看不出来,九华派这么阴啊!” 开元真人叹道:“易水,你心中有怨,也不该污蔑师门。” 他以广袖挥出一道罡风,想让苏易水闭嘴,空山派的温师太却蓦然出手制止,与开元真人隔空对了一掌。 温师太向来性子火爆,直言道:“真言咒如何能作假?不妨听完他的话。” 洪羽隔岸观火,不由心下偷笑,紧接着问道:“除了他,还有谁呢?” 苏易水转转眼珠,在人群里环视一圈,纤长玉指慢慢指向了天容道长。 洪羽一愣,继而大怒:“你看清了,这是我师父!” 苏易水却道:“他说早听闻我是炉鼎之身,昨晚试了试,才知道其中的妙处。他还说飞云派的弟子个个不成器,最草包的就是洪羽,我与他们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我若跟了他,明日指证另外两派勾结沐清歌,便收我做他的首座弟子,衣钵传人。” 洪羽脸色涨红:“你放屁!”,望向天容道长的眼神却有些惊疑不定。 苏易水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放屁……放屁之人……是你师父!” 洪羽愕然道:“什么?” 苏易水嫌弃道:“天容和开元老狗一把年纪,比魏纠还不像个男人。你师父插进来的时候,放了个臭不可闻的屁。” 戒律堂中原本人人屏息凝神,各怀鬼胎,此时听了苏易水口无遮拦的讥讽,忍不住轰笑出声。 天容道长喝道:“无耻妖孽!” 他袖中飞出只紫金针筒,临空炸开,无数金针携风雷之势,扎向苏易水肩头。劲风之下,只见苏易水单薄的身子断线纸鸢般破笼而出,砸到温红扇脚边。 温红扇蹲身扶起苏易水,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 她颤声道:“你……” 其实苏易水的种种传闻,她多少听过些。可她一直欺骗自己,那都是无稽之谈,苏易水只是被沐清歌掳去,他始终还是自己的未婚夫,当年那个芝兰玉树,软软唤自己温师姐的少年郎。直到今日,一直不愿面对的猜测终于当众验证,她才如梦初醒,明白二人不可能在一起…… 她伸手想帮苏易水擦擦肩上的血水,终究却没有碰他。 苏易水对她略略点头,随即面无波澜地望向众人。 他这样一闹,三大派都下不来台,一时也没人敢出面决断他的去向了。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烂,唯一的办法,只好当苏易水是个疯子,就算有真言咒,他的话也不能算数。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快达成无声的默契时,屋梁间飘下一阵轻佻的笑声。 (二)请君入瓮 “好戏,好戏,本座看得过瘾——” 梁上不见人影,唯有幽灵般的笑声忽远忽近,绕着天井回旋。 开元真人问道:“是谁!” 只见戒律堂中魔气翻涌,纱帘乱舞,一道乌鹊似的黑影从面前一闪,苏易水已被人从堂下抱起,飘然落在了开元真人的主座上。 一双秀若柔荑,涂满丹蔻的手指轻托起苏易水的脸,啧啧叹道:“几日不见,怎么被揍成猪头了?我就说三大派一群伪君子,没有本座这样的真小人好伺候吧!” 这人说话吐气若兰,眉目秀美冶艳,身形却高大英挺,周身煞气暗暗涌动。 正是那留影珠中,转生树下,与苏易水苟且交媾之人,赤门门主魏纠! 他一介魔头,胆敢只身上九华,倒也有几分胆魄。 苏易水被他抱住,却一脸漠然,毫无欣喜。 魏纠故意恶心他,旁若无人地同他耳鬓厮磨道:“你热情乖顺些,本座就不计前嫌,带你回赤焰山如何?被我一个干,总比被三大派几十上百个轮着干好。” 苏易水下意识地偏头远离,眼角余光却瞥见众人正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自己。 落在魏纠手中,他当然嫌恶得要死。可落在三大派手中,却是生不如死…… 千古艰难唯一死,沐清歌还在转生树上,苏易水又怎会放弃。他与魏纠对视片刻,慢慢垂下了眼睫。 他身上那种高傲的气焰,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人变得孤单荏弱起来。 魏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还没有带他走的意思。 苏易水脸色一黯,忽然抬手勾住了魏纠的脖颈。 他闭起眼,唇瓣微翘,长臂主动将魏纠按向自己,张嘴含住了魏纠凉薄的上唇。纤羽似的睫毛刷过魏纠的脸,柔软的舌尖亦不请自来,在魏纠的口齿间撩拨徘徊。 在戒律堂这种地方,苏易水竟公然向魔头投怀送抱……众人张口结舌,不约而同地咒骂起来。 魏纠却仿佛被苏易水施展了定身术,呆呆地僵坐原地。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他的灵台间回响:“他妈的!” 他被苏易水欺负过很多次,也以牙还牙,穷凶极恶地报复折辱了苏易水。可被苏易水亲吻,却是从未有过,也从来不会设想之事……哪怕在梦里,苏易水已俯首帖耳地跪地求饶,认他做爹,也绝不可能这样亲吻他的。 实际上,作为花丛老手的魏纠,还从未与谁亲吻过…… 混杂着清香与血腥气的呼吸喷在面上,魏纠破天荒地感到一丝不知所措。 一股热意悄然在下腹处流动,腿间性器也跃跃欲试地抬头。苏易水这缺德的小婊子,上回在转生树下,掐着点在他要射未射时出手暗算,害得他下身一惊一凉,之后就像中了邪术般,与赤门的女修们温存时,关键时刻总是心中发怵,硬不起来。赤焰山甚至有了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说尊上苦心修炼,为此不惜自宫……此仇不雪,枉称魔尊!直到今日追上九华,被苏易水当众一亲,魏纠才久违地体会到了欲念萌生,想即刻压着苏易水一展雄风的冲动。这趟九华之行果然没有白来……自己总算是冲破心魔,好起来了。 苏易水绵绵地亲了一会儿,睁开雾蒙蒙的双眸,对魏纠莞尔一笑。 这一笑十分可怕,立刻让魏纠身子酥了半边,心底骤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魏纠头皮发麻,下意识要推开苏易水,却终究慢了些许。电光火石间,他的腰俞xue被苏易水两指一拂,那感觉像被人用刀捅了屁眼一般,刻骨铭心地抽痛起来。 魏纠想嚎叫出声,却被苏易水丰润的双唇堵住了嘴。 在旁人看来,苏易水正柔言甘语,不知说些什么讨好谄媚的悄悄话。魏纠却听见苏易水传音入密道:“魏门主,你的伤还好得起来吗?” 丝丝灵力正从魏纠的丹田处流逝,顺着搭在腰俞xue上的指尖,钻入苏易水体内……这天杀的小娼妇,竟在,竟在吸食他的灵力! 上九华前,魏纠已打探清楚,苏易水灵力枯竭,又被三大派以禁术压制,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力量。所以他放心前来,毫不担心苏易水联合三大派对付自己。 苏易水怎么可能,吸得动自己的灵力?! 魏纠双眼发红,狠狠瞪向苏易水。他被勾起兴致的阳物犹在挺立,随着灵力被榨取的节奏,抵在苏易水的腿根来回摩擦。可他却已没有了玩弄苏易水的心思与精力。 反观苏易水,吸足了他的灵力后,惨白的脸颊恢复一丝红晕,身子渐渐变得温软。甚至连雪色的发丝,也转黑了几根。 魏纠瞧见苏易水额间飞虫状的符印一闪而过,阵阵剧烈的心悸后,忽然福至心灵,恍然大悟:自己这任由苏易水抽取灵力的症状……分明是蛊! 是那回,转生树下的那回!苏易水在他身下承欢时,随着两人交换的体液,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魏纠种了鸳鸯蛊。 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辰。昔者常相近,邈若胡与秦。这蛊毒出自南疆,只有身体水rujiao融,仿佛鸳与鸯,内心却憎恶仇恨,邈若胡与秦,鸳鸯蛊才会发挥最大的功效,让宿主毫不费力地从中蛊者身上汲取灵力,哪怕是个从没修过仙的凡夫俗子也可以。何况苏易水的初次还是与魏纠在一起,这蛊毒发作起来就更霸道了。 也许,那晚魏纠向苏易水揭破真相,害得苏易水心神俱裂,濒临崩溃时,苏易水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就已起了心思。 精成这样,自己败得不冤!魏纠一边被吸得丢盔弃甲,一边思忖道,看来苏易水的身子依恋极了自己,心里也恨毒了自己!想自己纵横一世,今日若被吸干而死,实在是大大的丢脸。 他心中不甘,阴恻恻道:“苏易水,你和这些伪君子串通,请君入瓮,诱我来此,是不是?” 苏易水道:“不错。” 魏纠额角青筋直跳:“蠢东西!你杀了本座,他们卸磨杀驴,难道会放过你?” 苏易水竟点头道:“连你都知道的道理,我又不傻。” 魏纠疑道:“你在说什么?” 苏易水神色淡淡,却在吸了魏纠一半灵力时,忽然收手,不再继续了。 损失一半灵力的魏纠,虽然境界跌落,功力大减,倒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如今的他,战力与有伤在身的苏易水相较,算是平分秋色,难兄难弟。 三大派本在袖手旁观,眼见事态并未朝约定的方向发展,纷纷变色:“苏易水,你又变卦?” 天容道长冷笑道:“你先跟沐清歌,才投靠了我们,又马上转向魏纠,真是三姓家奴!” 苏易水充耳不闻,只对魏纠说道:“如今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 魏纠气笑了:“我知道!” 苏易水又道:“论单打独斗,如今的你和我,都不是三大派的对手。” 魏纠有些明白过来:“你想怎样?” 苏易水道:“可你若听我的话,与我一齐动手,我有办法让你脱身。” 魏纠怒道:“谁要听你的话!” 可他心中已经猜出,苏易水煞费苦心引他前来,并不是傻到要与虎谋皮,替三大派设计杀他。而是一边拿他当送上门的血包,一边又让他不得不充当打手,帮苏易水脱身。此子之阴险狡诈,比起沐清歌,可谓青出于蓝! 魏纠气得呕血,嘴上却很识时务,咬牙笑道:“好,好,算你狠,好!” 苏易水唇角一勾,振衣而起,如一朵青莲般飘然从魏纠怀中旋出。他得了魏纠一半灵力,以指为剑,划断脚踝上的枷锁,又兔起鹘落,夺了身前洪羽的佩剑,紧接着以攻为守,使出沐清歌标志性的剑招,起江海雷霆之势,朝开元真人与天容道人卷去。 这一串动作发生得太快,众人目不暇接,恍惚间几乎以为是沐清歌死而复生,前来讨债,气势上已先输一筹。 待反应过来,开元真人、天容道长立即将苏易水左右夹击,诸位门人也在旁掠阵,成合围之势。只有空山派的温师太摇摇头,扯着温红扇和门下弟子离开了是非之地。 苏易水背对魏纠喊道:“魏门主,你不想脱身了么!” 魏纠暗骂一声,黑袍一掠,落到苏易水身侧。 这两位掌门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与苏易水联手,魏纠也不觉得稳cao胜券。苏易水如此托大,难道他以为什么都像陪人睡觉一样简单么? 苏易水看一眼身侧的魏纠,面露难色,勉强自己握住他的右手。 魏纠不愧与苏易水敌对了多年,瞬间领会了宿敌的用意。他将灵脉打开,与苏易水的灵力不分彼此,融在一起。九华与飞云派的绝招咄咄逼人,苏易水被两面夹攻,却像绽放在狂风飓浪中央的一朵莲花,凌波微步,亭亭傲立,将步步杀招逐一化解。 他身形娴熟灵动,将各派功法间相生相灭的道理用到极致,仿佛早将三大派的法术揣摩过无数遍。 至于魏纠,他虽是苏易水的死敌,但两人屡次交锋,竟养出了神奇的默契,他总能预判苏易水的想法,邪肆凌厉的魔功在旁辅弼,为苏易水助力不少。 眼见势头不妙,黄玉京忽然道:“当年苏易水投师九华,本就是处心积虑,偷学各派功法,为平亲王铺路。若非他狼子野心,沐清歌也不至彻底堕落。” 苏易水字字听得清楚,当下身形一顿。两位掌门抓准时机,对视一眼,两道光怪陆离的煞气自掌心拍出,一道如朔风遮天盖地,一道如飞雨密不透风,将苏易水的退路完全堵死。 苏易水修炼的是水木系灵力,这两位掌门却属金系,联手威压,他怎堪匹敌? 魏纠当机立断,屈指从袖中掏出颗金灿灿,火种似的东西,咬牙切齿道:“苏易水!” 苏易水与魏纠同时以灵力驱动,这颗火种碎成千万缕火星,又蔓延成赤红的烈焰,与两道煞气正面相撞。烈火淬金,迅速将开元真人和天容道长的杀招冲散。整个戒律堂霎时热浪翻滚,像只打翻的丹炉。魏纠洒出的……是当年大能盾天在赤焰山手刃人魔王,留下的一颗淬金之火。 这东西赤焰山只有一颗,他为了保命,不得已用在今日,比失去一半灵力还rou疼。 一片混乱中,苏易水与魏纠撕开一线缺口,朝山下踏云遁去。 二人形容狼狈,一刻不停地逃窜到西山脚下,才放下心来。 (三)风流云散 西山的一草一木依然如故。 满山遍地的美貌少年却已风流云散,落日楼台上再听不到沐清歌悠远的琴声。 而今,此处已是座荒草萋萋的空山。 魏纠幽幽盯着苏易水,看上去想活撕了他。可他和苏易水才鏖战过一场,都是强弩之末,谁也杀不了谁。两人各自发了一会儿呆,魏纠回想起九华山上,苏易水诡计多端算计人的样子,莫名地觉得,那才符合他从前欠揍的做派,可比眼前的行尸走rou顺眼多了。 行尸走rou却骤然伸手,捏紧魏纠的脖子。 魏纠迅速反击,一只手用力掐住苏易水的胸口。 “苏易水,你搞什么鬼!” 苏易水却并非要掐死魏纠。他深吸一口气,残存的灵力涌入魏纠筋脉,冲得魏纠喉头发痒,浑身抽痛,似乎有只小虫爬到他的喉管里蠕动。 想来就是苏易水所种的鸳鸯蛊。 魏纠疑道:“你想通了,要取出蛊虫,投靠本座?” 苏易水冷冷道:“魏门主,你难得帮我一次,我便替你取出蛊虫,就此两清。” 他不愿与魏纠再有瓜葛,宁愿日后无法再吸食魏纠的灵力,也要还清这桩恩情。 魏纠求之不得,忙道:“算你良心未泯。还不快快动手?” 苏易水却道:“你立个魂誓,需得答应我三件事,我便动手。” 魏纠气得破口大骂:“果然婊子无情,本座白夸了你!” 他终究不愿担着随时被苏易水吸干灵力的风险,于是不情不愿地起了魂誓。 苏易水默念咒语,指尖捏着魏纠的喉结,手肘朝他小腹用力一撞,魏纠肠胃一紧,低头吐出只碧莹莹的蛊虫。 想起魂誓,魏纠警惕道:“你要本座答应什么?” 苏易水道:“第一件,我要你永远不得伤害转生树上的灵果。第二件么,二十年内不得踏足西山。” 一朝违背魂誓,便要承受天诛地灭的后果,魏纠纵然违心,也只能遵守。 他含恨道:“第三件呢?” 苏易水轻轻从袖中取出一张用桃花笺书写的符咒。这符咒笔画古怪,一看就属于沐清歌热衷钻研的奇技yin巧。 苏易水道:“沐清歌死前原本想对我用这个,可那时……她已没有了力气。我自己无法给自己施咒,你就替她来做吧。” 可笑沐清歌人都死了,苏易水还巴巴地听她的话。魏纠不以为然,抢过符咒,朝苏易水面上一拍。 符咒才一碰脸,苏易水俊美无俦的五官,迅速像被风吹皱的春水,自顾扭成一团。魏纠不过眨了眨眼,这小白脸的五官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巴掌大的脸庞空空荡荡,仿佛笼了层浓雾,在苍茫夕照下,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沐清歌留下的,竟是融面咒。 苏易水身上最值钱的,可不就是他的脸么!他变成了丑八怪的样子,还拿什么去引诱旁人,等待沐清歌归来呢。 魏纠本该喜闻乐见,乐得嘲弄一番。可他瞧着苏易水的脸,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苏易水这人尽可夫的小婊子,也配摇身一变,为沐清歌守身如玉么? 魏纠恶毒地道:“融了脸有什么用?你这般yin贱,除非把下边的洞也锁起来,才管得住自己。” 苏易水却再无言语,转身飞入空山。 渐宽的衣袍在晚风中猎猎飘荡,格外的萧瑟孤单。 举头但见山门缓缓闭合,沐清歌生前设下的灵罩从四方垂落,将漫山秋色尽数遮蔽。 看来苏易水要做缩头乌龟,闭关很久了。 呵,就算立了魂誓,不能伤害沐清歌又如何?来日方长,魏纠总有法子让转生的沐清歌为己所用。到时候苏易水出关,打也打不过自己,沐清歌也再不认他,教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乖乖地低头认输。 为了这绝妙的乐子,闭关养伤的苏易水,可别自己先死了才好。 魏纠自己找补了一会,终是意兴阑珊,转身离去。 山脚有溪流潺潺,沐清歌引来的冰莲池水无人看顾,寂寞地冲过寒石,浸湿秋草,几片枯荷的叶子也随波逐流,一路飘到山下。魏纠曾在西山俯拾即闻的馥郁花气,却已消退无踪。 只有云间倦鸟,犹在重复着沐清歌奏过的琴曲。换做从前,她身侧总会有好几个鲜妍少年手持牙板,浅斟低唱道: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四)尾声 苏易水闭关西山的二十年间,魏纠兢兢业业修炼,勤勤恳恳搞事,不放过任何一个扳倒西山派的时机。 他已修炼到元婴化神阶段,因此非但不杀沐清歌,反而引怨水灌溉转生树根,希望早日孕育出合格的灵果,助他修炼。他声势浩大,四处惹事,苏易水却像个尸体一样窝在西山不出,不知是不是真的死了。 直到有一日,魏纠修炼时做了个梦。梦里他身在西山的冰莲池水畔,熏风吹开满池绿罗衣似的荷叶,从水底浮出一张芙蓉玉面,两只雪藕似的长臂挂上了他的脖子……苏易水一丝不挂,任流水濯净他嫣红柔嫩的私处,像一大丛荷花般低头朝自己吻了上来。 幽梦戛然而止,魏纠睁开眼,忽然就有些心烦气躁,呼吸不畅。 那一日雪满西山,银色灵罩缓缓打开,山下的很多村民都见到了白衣仙人林下踏雪而来的踪迹。 苏易水出关了。 这一回,魏纠发誓要将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