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心上人回来后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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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回那个蠢货,被康安帝姬给耍得团团转,还跟江逾白一起踢马球呢!” 一想到这些,许青回胸口的恨意便开始翻涌,他重重的拍了大腿一下,道:“那个江照木,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他打不了康安,打不了江逾白,还打不了一个江照木吗?虽然有柿子专挑软的捏的嫌疑,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了,必须出这口恶气! 旁边的小厮赶忙道:“回少爷的话,那江照木和金襄郡主成了亲之后,与金襄郡主感情不顺,金襄郡主搬到了栖凤街去住郡主府,他便日日流连青楼,还去赌坊呢,也便是江家有钱,才能扛得住他这般挥霍。” 许青回被酒水浸的发懵的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金襄郡主的事情,他之前隐隐有听说过一些关于金襄郡主和江照木之间的婚事,据说是因为江照木冒犯过金襄郡主,然后金襄郡主才下嫁,因此感情不和也很正常。 “他今日在哪?”许青回问。 小厮赶忙压低了腰,声量也放的更轻,他道:“江照木今天去西街青楼,带了两个姑娘出来,去赌坊里玩了。” 青楼里的姑娘也是能带出来的,不过价格高些,次日还得送回去,不过青楼姑娘玩儿的开,带出去之后天为被地为席,爱在哪儿来在哪儿来,比那些良家别有一番风味。 “赌坊?谁家的。”许青回的声音里带了点狠意。 小厮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们三少爷憋了太长时间,想下黑手了。 “赌坊是西街赖老六家的,背后的人家是户部尚书,与咱们家没什么交情,但也不好进去拿人,不如小的带几个人去,在门口堵着人,打一顿出出气。”小厮道。 许青回有心想要亲自 去一趟,打不到江逾白,打他亲弟弟出口气也行,但是他现在还在禁足期间,几个小厮走了不会被发现,但是他走了,风险就太大了,故而他扔过去了一锭金子,道:“去吧,挑两个院里的私兵去,打断一条腿。” 小厮领命下去了。 他要找人,自然是带府内熟悉的私兵,他们都是一个府门、一个院儿的,办起事来方便,互相也都给彼此找补,也不怕被对方出卖。 他们趁夜色从后门溜出去的,从內京出来,去了外城,直奔外城西街而去,逮江照木去了。 许府这边的私兵和小厮出门的时候,蹲在他们树杈子上的锦衣校尉便得了令了,如同风一般掠向了北典府司。 前些日子,顺德帝让沈蕴玉查江逾白和康安帝姬的流言是谁放出去的,沈蕴玉便让人在许家、陈家、陆家三家里都蹲守上了,没蹲守到他们放流言,但是却蹲守到了许青回命人连夜出去打江照木。 锦衣校尉到北典府司的时候,沈蕴玉正在听其他小旗汇报关于周伯良和何采私下会面的事情。 “属下跟着周伯良,瞧见周伯良与这位名叫何采的官员会了面,两人谈论了片刻,周伯良武功高强,听声辩位,属下没有敢靠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相谈甚欢,何采走的时候,是周伯良亲自送走的。” “送走何采后,周伯良就去了其他的据点,和他留在京城的一些手下会了面,何采则去了西街,他租住的房子在西街的一条花柳巷里,地点选的很妙,四通八达,鱼龙混杂,不知是不是特意留在这里的,属下看他写了一晚上的字,然后都烧掉了。” 小旗说这些的时候,沈蕴玉正端坐于黑色袁向木案牍之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烛火中明灭,艳红色交织领的飞鱼服下是壮硕蓬勃的身躯,麟甲飞袍垂悬与地面,他如玉一般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随着旁边的小旗的汇报,抬手翻开了摆在案牍上的何采的卷宗。 何采的卷宗干净的只有一页纸,江南人士,今年十九岁,顺德一年三月考上了进士,被领进了刑部当差。 除此以外,何采以前在江南的所有卷宗档案都不见了。 “据属下自南典府司调来的档案来看,何采是康安帝姬从江南带回来的人,但是无论我们 怎么查,都找不到何采原先的任何记录。” 像是凭空冒出来这么个人一般,经由帝姬的手一抬举,直接就登上了金銮殿,虽说只是一个小官,但是假以时日,若是坐上了高位,便是帝姬的心腹大将了。 只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 这世上的事只要是做过了,就必有痕迹,北典府司养的恶犬别的没有,就是有一副好牙口,只要一咬上,不管是多硬的骨头,多奢华的冠顶,都能给他们嚼碎。 沈蕴玉垂着眸,盯着那卷宗看了片刻后,道:“继续盯着。” 现在抓一个何采还不够,抓了何采,死的也只是何采,就像是上一次抓了帝姬贪污受贿,帝姬转手就送出来十四个人来挡灾一样。 周伯良是在暗处藏匿的臭虫,现在,臭虫爬到了何采的身上,却还没爬到帝姬的身上,还需要等。 等到臭虫沾染到了帝姬的身上,等到帝姬走到阳光下,走到他亲手掀开帝姬华美的袍子,将其下所有掩藏的丑恶都抖出来,才行。 “让李千户再筹备一次行动,拔除周伯良的一个桩子。”沈蕴玉的手指敲着桌面,道:“激怒他。” 跟了周伯良一段时间,沈蕴玉已经了解了周伯良这个人的性情,自大,狂妄,jian诈,但易怒,也没什么脑子,只知道走歪门邪道,一但被激怒,很容易做出来一些逞一时之勇的错误判断。 “属下得令。”锦衣卫小旗道:“属下告退。” 小旗退出去之后,站在殿门口、负责监视许家的锦衣校尉便进门来,先是行了礼,然后才对端坐在案牍后的沈蕴玉道:“禀告指挥使,属下于今晚在许家许青回院落中探听得知——” 沈蕴玉在听到小旗说到“江照木”的时候,终于挑了挑眼皮。 锦衣校尉敏锐的察觉到了沈蕴玉的在意,故而把话放的更慢了一些,事无巨细的禀告过后,道:“许府的私兵应该已经去堵了,如果江照木身边带的人不够的话,今晚就要断一条腿了。” 寻常人出街,带一个小厮就够了,不会带很多人,更何况江照木是去青楼,还要带女人去赌坊,如此放浪形骸,自然是要低调些。 江照木今日这顿打便肯定会挨了。 要是让石清莲知道这件 事,估计会高兴的狂舔三杯酒。 沈蕴玉盯着卷宗看,哼笑了一声。 下面的锦衣校尉被笑的头皮发麻,抿着干巴巴的嘴唇,低头只当自己听不见。 他们大人平时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吓人了,笑起来更吓人。 沈蕴玉则合上了面前的卷宗,道:“下去吧。” 锦衣校尉便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不用管,只盯着,顺其自然的跟着看便好。 他便行礼,道了一声“属下告退”,然后出了北典府司的殿内。 出了殿内后,校尉沿着墙沿往外走,经过练武场时还看见几个小旗跪在地上被抽鞭子受罚,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错事,校尉的步伐加快了些,他得快点去跟上,瞧着大人的样子,对此事好像还挺在意,他万一错过了江照木挨打的画面,回头来就不好交代了。 北典府司的人出门都不走大道,全都贴着墙沿暗处走,此时已是寅时,再来一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天亮之前的夜色最昏暗,锦衣校尉遇墙翻墙,遇檐越檐,偶尔还能碰上同样在夜晚蹲守的同僚,远远地颔首便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飞奔向他的目的地。 在这位校尉离开殿门的时候,沈蕴玉想起了什么,唤了另外一个校尉进来。 这个校尉进门便先行礼,然后才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这人颇为眼熟,正是之前一直在江家蹲守监听着的校尉,也是亲手将江逾月打晕、塞了药丸,让江逾月昏迷了好几日的那个。 “江逾月。”沈蕴玉眼底里掠过一丝光,隐隐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姿态,他道:“江三姑娘已昏迷了有些时日了,你,且去将江三姑娘弄醒吧。” 现在石清莲已经从江家出来了,沈蕴玉骨子里压着的那点恶劣的作弄人的劲儿就又冒出来了,江逾白一直以为石清莲爱慕他,舍不得他,而沈蕴玉偏偏要将这一层伪装撕破,他要告诉江逾白,他的小妻子早就在很长很长时间之前,跟他滚在一起了。 他很期待江逾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反应。 夜色缭绕,常胜赌坊内。 江照木赌了最后一把大的,在赌徒们兴奋的吼叫中赢得满载而归,他本还想接着玩,却见身后的小厮拉着他, 一脸为难的说道:“少爷,刚来的消息,今日府中生了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被老爷知道您今日出来赌,怕是要罚您。” 江照木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他对江逾白这个兄长又敬又怕,他羡慕兄长的天资,崇拜兄长的能力,但是却又远不如兄长,兄长芝兰玉树,他却只是兄长身边的一颗蒲草,他怕兄长甚过于怕自己的父亲,提到兄长,他才问了一句:“府内生了什么事?” 兄长这些时日很忙,又因为他成婚了,所以没有再如同过去那般苛责他、让他日日读书,他得了空闲,就趁机溜出来玩,现在已经一连两日没有回府了,现在一提到府内,他的心神又被扯回去了。 小厮支支吾吾的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此处鱼龙混杂,不好说那些阴私,但是能让小厮如此态度,想来是出了大事。 江逾白给他的庞大威压叫他不敢忽视府内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了游玩的心思,让人把银钱收了,便出了常胜赌坊。 他出了赌坊之后,给了怡红楼的姑娘们银子,叫她们自己回去,然后与小厮往府门的方向走,他是偷溜出来玩儿的,没敢带府中的人来,自然也没马车,小厮落后于江照木半步,低声和江照木说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 “昨日——昨日府中便出事了,现如今坊间一直在流传,说是我们家老爷,和那一位的事情。”小厮说话的时候,还不断环顾四周,见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道:“那一位,您知道吗?” 江照木还真不知道,听到“康安帝姬”的时候,他都惊讶的“啊”了一声。 他这几日一直在外面胡玩,黑白颠倒,醒来就在青楼,喝醉了就去赌坊,酒醒了就去青楼继续喝,喝的头脑昏昏,压根没听说旁人说了什么。 他又回想起原先与江逾白生活时的一些细节,也什么都没想起来,他与江逾白没那么亲近,远不如江逾月这个亲生的妹子,他是在江逾白站稳脚跟之后,才被族里从大垣城给送过来的,那时候,江逾白已经是宰相、康安也已经下江南了。 他现在一听,惊的都出了一条冷汗。 那可是帝姬! “然后呢?”他问。 能流传这么广,恐怕不是空xue来风。 “然后咱们大夫人便与老爷和离了。”小厮愁眉苦脸的说:“老爷现在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都不肯出门,三姑娘又病了,小的想,若是您现在去劝劝老爷,说不准老爷能好一点。” 两主仆一个在前头走、回头看小厮,一个在后头跟着,探头和前面的主子说话,两人都十分认真,没有人注意到周遭有什么人——在他们俩不远处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藏着三个许府的私兵,和一个许青回的小厮。 等到江照木和他的小厮走到他们附近的时候,两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们俩给罩在里面,然后就是一顿迎头痛打。 许府养的私兵都是身强力壮、会些拳脚的习武之人,打江照木一个被酒色赌博掏空了身子的柔弱书生简直轻而易举,江照木被打的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后,便觉得一阵大力打在了膝盖上,先是腿上一热,然后一股痛意便直顶上了头皮。 “啊——”江照木痛的蜷缩成了一只虾,最开始都没喊出来,只是在嗓子里“咕噜”了两声,等到打他的人跑了,他才嘶鸣吼出了一声。 他的叫声在整个小巷之中蔓延,但是小巷之内没有人走过,或者有人走过,看见他被打,又远远跑开了,没人管。 过了片刻,江照木才艰难的摘掉了头上的麻袋,他旁边倒着他的小厮,小厮的头上也有个麻袋,麻袋下面还有血迹——这群人对江照木留手了,但是根本没在乎他的小厮,小厮的头都被打破了。 江照木惊恐的在原地动了一下,顿时膝盖痛的撕心裂肺,他尖叫这喊:“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他的小厮倒在原地,腿呈现不自然的姿态向外扭着,一动不动,藏在麻袋下的脸没有人能看到,但是他的血迹却一点一点流出来,渗透到了地面上,看的江照木嘴唇煞白。 江照木嚎了片刻后,终于嚎来了一个路人,替他去江家送了信。 江照木被人打了的消息传到江府的时候,江逾白正在跟他手下的一些心腹谈他要做的事情。 宽敞的书房里,门户紧闭,江逾白和几个心腹对坐。 这几个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手上还有这些人的把柄,随便放一点出去都是要倾家荡产砍脑袋的证据,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些人背叛 他,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死了,这群人也得跟着一起死,他活了,这群人才能跟着活。 他端坐在案牍之后,将他的计划与这些人要做的事情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他说话的时候,下面坐着的几个人心中都是惊涛骇浪,他们有的怕,有的喜。 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江逾白便能手握重权,甚至能反压顺德帝,大权在握,将顺德帝直接架空,若是做不成—— 而此时,坐在案牍之后的江逾白抬起了眼眸。 他生了一双弧线凌厉的狐眼,平日里端方雅正时,还不显得凌厉,但此时坐于案后,声调平缓的将一桩惊天大案缓缓述来时,周身的冷冽如实质般压人,叫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敢开口,只敢小心看着他。 平日里总是温和的丞相卸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独属于他的深深城府,叫人望而生畏。 说到最后一句时,江逾白抬起脸来,一张如山间松鹤般出尘,眼底云雾萦绕,瞧不出他的情绪,众人只听到他说:“此事若成,我等一步登天,若不成,自由本官一人承担,尔等昔年落于我手的把柄,我也自会销毁,不会给诸位留把柄,今日,是江某要与诸位做一桩买卖,而不是要威胁诸位,与我一道赴死。” 他的话音落下时,案牍上摆放着的香炉里的烟雾一点点的向上走,蔓延在整个书房之中。 书房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站起身来,躬身道:“谨遵大人吩咐。” 所有事情谈完,这群人离开时,天都快亮了,江逾白孤零零的坐在案后,有片刻的晃神。 以往这个时候,清心院该送粥来了。 可是现在没有,他的小妻子被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