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水概率百分百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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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再好的人被这样打哑谜般的话耍来耍去都会有脾气,秦灿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你到底在——”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谢以津轻轻地打断了:“来了。” 秦灿一愣,转头看向了门外,却没看到什么人。 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抬起头看向天,整个人跟着一僵。 下雨了。 天还是一样的阴沉,只不过此时有细细密密的雨点伴随着微凉的风落了下来,这是伦敦最常见的小雨。 秦灿一愣,回想起方才说的“等证据”,这才意识到谢以津一直在等的原来就是这场雨。 与此同时,谢以津缓慢地站起了身,走到秦灿的面前,停下脚步站住。 他抬起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对秦灿说:“看我。” 秦灿的呼吸一滞。 那天雨夜两人近距离相处时,谢以津也没有戴眼镜。当时秦灿就发现,谢以津的那双眼睛是和他性格有些相悖的漂亮。 秦灿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的,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 谢以津在实验室里的样子是清冷而高傲的,他的情绪似乎永远没有剧烈起伏,给人一种淡漠的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但那晚秦灿注意到,他的那双眸子有着不太一样的温度和色彩。他的眸子并不冷,像是漆黑宁静的潭水,眼尾微扬,双眼皮的褶皱是柔和的,眼睫纤长,直直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在无形之中令对方心口一悸。 很美的一双眼。 但此时的秦灿并不是因为这双眼有多漂亮而说不出话,而是因为这双眼睛微微泛红,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像是含着一汪泪。 秦灿彻底蒙了,因为他在几分钟前刚和这双眼对视过,当时明明还很正常。 秦灿声音有些发抖:“这是——” “看清楚了吗?”谢以津轻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耳朵和眼睛是红得最明显的。脸颊应该也会泛起一些红。” 眼睛是秦灿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地方,经过谢以津的提醒,秦灿发现他的脸颊和耳朵也确确实实跟着泛起了微红,虽然没有暴雨那晚那样的极端明显,但也绝对和五分钟前的谢以津截然不同。 秦灿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半晌后他喃喃道:“这不可能。” 谢以津蹙了下眉,像是有些苦恼:“还是不相信吗?” 谢以津垂下眼思索片刻,干脆伸出手拉住秦灿的手腕拽向自己的脸,强制性地将他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秦灿睁大了眼睛。 不仅仅是因为此时的动作过分亲昵,更是因为谢以津脸颊上的温度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秦灿的手心温度本来就偏高,但此刻谢以津的脸摸起来……竟然真的是灼热的。 像是怕他感受不到一样,谢以津将脸在秦灿的手心里又蹭了一下,掀起眼皮,用那双带着雾气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秦灿的脸。 “是不是很烫?”他问,“但其实我现在感觉很冷。” 谢以津的声音有些沙哑,秦灿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微微有一些泛白。 “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一会儿雨就会转成中雨,我也会烧得更厉害。只不过我们可能需要坐下来等,因为我会站不太住。” 他问秦灿:“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的小谢(虚弱):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小秦(说不出话):心绪复杂,思维混乱,不知所措。 真实的小谢(偷偷拉住对方小手往自己脸上贴):信不信无所谓,但多贴到一次就是赚到。 第8章 不是不能答应 这短短的一分钟内,秦灿之前受过的一切教育,以及他花费了二十几年建立起的世界观都天翻地覆。 手中触碰的那一寸皮肤是真真切切的灼烫,而且远远高于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谢以津眼底氤氲着的水汽,还有泛红的耳朵和脸颊,这一切都是那样令人难以置信。 秦灿脑子飞速地运转,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他确实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这一切和变魔术还不一样,一个魔术师可以从袖口变出来鸽子和玫瑰,但他是绝对不可能在一分钟内改变自己的脸色和体温的。 可偏偏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这场雨开始的那一瞬间,谢以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发起了热,眼睛和脸颊也都泛起了不自然的红。 秦灿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秦哥!你原来还没走吗?”郝七月的大嗓门突然从后面响起。 秦灿和谢以津同时一僵。 郝五周和郝七月应该是刚离开实验室,两人前脚下了电梯,后脚就看到背对着他们站在后门的秦灿。 两人走近了一些,才看到秦灿身前原来还站着一个谢以津。郝七月愣了一下:“啊,还有谢前辈——” 就在郝七月开口的瞬间,谢以津松开了秦灿的手,微微后退了一步,主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没有说话,抬起头看了秦灿一眼。这一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像是在问秦灿“现在相信我了吗”,又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内容。 只是可能因为体温升高让他感到不适,秦灿看到他恹恹地皱了一下眉,低下头,取出了包里面的伞。 他最后又看了秦灿一眼,转过身,撑着伞,走向了雨中。 秦灿下意识地想要喊住他:“你……” “欸,怎么冒着雨就这么走了?” 一路小跑过来的郝七月也愣住了:“你们俩刚刚在聊什么呀?我还想和谢前辈亲口道谢呢!” 郝五周在旁边凉飕飕地插了句嘴:“之前不是还说他总冷着脸叫你害怕,怎么现在又开始一口一个‘谢前辈’了?” 郝七月红着脸大声辩解道:“我是无差别地惧怕除了你和秦哥以外的所有成年男性谢谢。只不过刚才他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帮了我嘛,所以我就想说声谢谢怎么了?” “还有秦哥你怎么回事?” 郝七月看向旁边的秦灿:“手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地盯着手心看,半天也不说话,是今天移液枪拿太久了吗?” 秦灿没有说话,只是无声无息地蜷缩了一下指尖。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谢以津脸颊上的温度,他有些茫然地抬起眼,雨还在细细密密地下着,但是方才那人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 “没事。”秦灿须臾后沙哑地开口,“……生物学不存在了。” 星期四,谢以津在影像室里拍了一上午的线虫生殖细胞肿瘤的图片。 伦敦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下雨,而且预计只会在周末有一场小雨,所以这几天谢以津的心情是非常不错的。 谢以津是个目标明确的人,这样的性格让他非常适合从事科研工作。 他果断冷静,做事目的性极强,会先分析出最有效率的路径并笔直地一口气走下去,不会拐弯。 人不是守恒的分子质量或结构固定的某种蛋白,而是有情感和思想的动物。谢以津从来只会实话实说,从不拐弯,这导致他在人际交往方面的发挥永远是一塌糊涂的。 比如那个雨夜,他摸到了秦灿手感惊人的腹肌和胸肌。他想在未来摸到更多,便在第二天直截了当地问秦灿愿不愿意和自己发展长期的交易关系,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像是变态。 被秦灿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直到那天秦灿在电梯里面红耳赤地和他坦白,谢以津才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方式好像出了一些问题,以至于让别人产生了严重的误会。 但谢以津认为他已经通过那天下午的雨证明了自己没有性sao扰的意图,误会解除,他和秦灿现在是两清的关系。 所以当被秦灿堵在影像室门口的时候,谢以津感到了一丝疑惑。 影像室非常昏暗。谢以津拍了很久的图,眼睛有一些干涩,打开门的瞬间,门外的灯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微微眯起眼,才发现门口站着比自己高了很多的一个人。 屋内屋外的灯光对比比较强烈,秦灿褐色的眸子像是加在威士忌里的冰块,温柔明亮的红棕色,简直像是在发光。 谢以津觉得亮得有些刺眼,所以他的视线下滑了一些。 今天秦灿穿了一件常见的运动系卫衣。 虽然卫衣宽松,但也能看出来他肩宽且骨架大,尤其是大臂和胸口的布料微微隆起,那下面是藏着的肌rou…… 不能再看了。谢以津在心中提醒自己。 他发现秦灿的身上好像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让自己的视线停留,于是便侧过了脸,重新看向了屋内。 影像室的高级显微镜要先预约才可以用来拍图,谢以津以为是自己超了时间:“我已经拍完了。” 秦灿愣了一下:“我不是来拍图的。” 感受到谢以津困惑的目光,他抿了抿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他们上次的对话结束得有些仓促,此刻空气有些微妙难言的尴尬。 秦灿像是憋了很久,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开口道:“上个月我邀请了你来我的生日派对,当时你答应了,但最后没有来,是因为那天晚上下雨了吗?” 谢以津回忆了一下:“是的,那天应该有一场中雨。” “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也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他提醒道,“而且你也说了我可以选择不去。” 秦灿:“你一直独来独往,是因为你的身体和伦敦的这些雨吗?” 谢以津:“这是最主要的两个原因。不过我本人也并不需要社交提供的便利和情绪价值。” 秦灿下意识反驳:“你从不社交……又为什么会欠洛嘉嘉一个人情?” 谢以津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连这样的细节都会记得。 谢以津:“因为我叫她帮我代购了玩偶。” 秦灿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玩,玩偶?” 谢以津想了想:“你也许会有一些印象,那晚咱俩在床上的时候,旁边躺着一只粉红色的兔子,那就是她之前去德国——” 他的用词之大胆依旧叫秦灿耳根发热。秦灿根本不敢让他继续说下去,只能立刻打断了他:“我知道了!” 谢以津安静片刻后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就像我那天说的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在未来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谢以津停顿了一下,含蓄地说:“因为和其他人比,你要更特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