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稀罕我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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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餐厅,装潢大气奢华,极具格调。 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堆砌出来的精致。 程家二房五口人,正坐在餐厅吃饭。 娄知知也在其中,娄知知是被抱错的真千金,最近刚被接回家。 她养父养母,早早就去世了,她是被爷奶抚养长大的,前两年,爷奶也相继去世,留下娄知知一个人,她在村中的名声并不好,说她克亲。 好在爷奶并不受流言蜚语影响,还宽慰她,让她不要在意旁人的流言蜚语,惹你不爽,就怼回去,有爷奶帮你兜底呢。 所以养成了娄知知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不过有人得罪她,她要么当面回击,要么暗地里让人追悔莫及,她性格有点阴沉不定,不吃亏。 回到程家,她也是打算来大城市看看,毕竟她考上的大学,离这挺远的,而且那个城市,肯定没有亲生父母的城市繁华,毕竟这是首都。 这亲不亲情的,她是奢望过,父母如果对她好,她就投桃报李,当个好宝宝,如果对她不好,她当然有仇报仇。 果然,这父母对她不好,嫌弃她粗鄙,在乡下长大,和他们格格不入。 呵呵,要她说,乡下长大怎么了?她吃饭不争不抢,只是吃得多一点,餐桌礼仪,她该有的都有。 嫌弃她格格不入,说话不讨喜?那确实,她和这些智障,没法说到一块。 娄知知和哥哥坐在一块,对面是她母亲父亲和假千金。 假千金和程父程母,处得很好。 程母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但愿意对假千金做出一些回应。 假千金很会撒娇,性子娇俏还有些大小姐的傲气。 程父,程卫礼,很喜爱这个女儿,女儿在餐桌上撒撒娇,给他夹一筷子菜,他就笑得慈眉善目,和对待娄知知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看不上这个亲女儿,说话硬邦邦,人也死气沉沉的,不懂变通,户口迁回来了,也不愿意改回程姓,说爷奶养大她不容易,现在他们不在了,我想尽孝也不能,这个姓,就当是我自私,想留个念想。 程卫礼一听,就觉得她不懂事,人都没了,留什么念想,而且她也不是娄家人,人家未必愿意让她冠姓,简直不可理喻。 不像他的乖女儿程梦,说只认他这个爸爸,她是在爸爸跟前长大的,可不管什么亲不亲生的,如果爸爸不要她,她就去死。 可把程卫礼哄得,找不着北,就爱听女儿这种戳心窝的话。 娄知知面无表情夹菜吃,没管对面的父慈子孝。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程景深,也就是娄知知的亲哥,瞥了一眼对面吃饭都在闹幺蛾子的程梦。 平时也没见她夹菜这么频繁,最多开吃的时候,给程卫礼夹一筷子,意思意思一下,哄哄这个糟老头。 今天频繁夹菜,上演父慈子孝,上演他们父女俩感情有多好,不过是做给娄知知看。 娄知知被接回来几天,程景深今天才知道,之前他出差了,和父母感情又平平。 他是在爷爷膝下养大的,和父母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他本身也对这些可以属于你,也可以不属于你,对方想给你就给,想不给你就不给的,虚无缥缈的感情,不上心,不感兴趣,这种捉摸不透,不能完全受自己掌控的东西,他不喜欢。 但也觉得自己meimei可怜,亲生的不上心,对一个假的和颜悦色,他meimei身材瘦瘦,一看就是在外面没过好。 所以说程卫礼的为人,他嗤之以鼻,假千金再怎么讨喜,也不是你忽视真千金的理由。 要么不接回来,接回来了,就好好对待。 这样区别对待,心性不强的,很容易造成心理上不可逆的创伤。 好好的一个孩子,到时候就废掉了。 程景深拿来一双公筷,给娄知知夹了一些,她频繁夹的菜,不知道meimei是化悲愤为饭量,还是饭量本身就大,挺能吃的,筷子没停过,但吃饭的动作又不粗俗。 眼缘这东西,很奇怪,程景深刚才进餐厅看到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餐桌另一边,巴掌大的瓜子脸,及肩的短发,睫毛长长翘翘的,狐狸一样忽闪的大眼睛,茶色的瞳孔,就这么坐在餐桌前,看着他,程景深莫名有些触动,后来才知道,她是自己亲meimei。 因为这一份触动,他给她夹菜,不想看她被冷落,别人有的,他meimei也得有。 娄知知有些讶异地偏头看他,这个哥哥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冷,冷淡,冷漠,也强,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场。 她在程卫礼身上,都没看到过这种气场,程卫礼有世家豪门的气质,吃穿用度极度奢靡精致,但看起来就是一副无所事事靠祖辈蒙荫,养老的游手好闲,得过且过的样子。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娄知知乖乖又有礼貌地道:“谢谢哥。” 程景深的长相,简直是她的天菜,人对她,好像抱有一丝善意? 不确定,再看看。 娄知知在程景深面前装乖,对面三人都震惊了。 方盈盈,也就是娄知知亲妈,对什么好像都不在意的样子,现在看到儿子给娄知知夹菜,是真的震惊,因为儿子对她,对程卫礼和程梦,都不亲近,却给一个刚找回来,对彼此来说都很生疏的娄知知夹菜。 方盈盈重新打量娄知知,长得一副好相貌,遗传了他们夫妻的好基因,方盈盈夫妻年轻的时候,那是出了名的好相貌,她一双儿女,都遗传了他们。 娄知知一双狐狸眼,却是遗传了她奶奶,她奶奶当年,也是有名的大美人。 娄知知的长相,有种古典美,但也可以冷艳,她低头不看人的时候,有种令人不由心生怜惜的柔弱,抬头看人,眸色冷清,要是你做得不合她心意,她直接指出来,你反驳,她脾气会比你更硬。 像极了她哥。 难道这就是两人频道能联上的原因? 程梦气得咬牙,桌子下的手,攥得紧紧的,长长的指甲,刺入白嫩的手心,她似乎感受不到痛。 她没有奢望过程景深的疼爱吗? 奢望过,但得不到,程景深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不和他们住一块,平时只有过年过节,才见面。 有一年,她记得自己那时候五岁,顽皮,进了爷爷的书房,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古董笔洗。 因为爷爷的书房,不能随便进,她打碎了爷爷的东西,当然紧张,然后想到了哥哥,她把哥哥找来,很害怕地道:“哥,怎么办?爷爷会打死我的,他本来就不喜欢我,哥,哥哥,帮帮我,爷爷那么喜欢你,你帮我想办法。” 她当时的意思,是想哥哥帮自己担下这个罪名,反正爷爷喜欢他,肯定不舍得惩罚他。 结果哥哥没答应,后来管家发现了这件事,报给爷爷,她当时实在太害怕了,爷爷坐在沙发上,一脸威严地看着他们一帮小辈,她怕爷爷发现是自己打碎的,主动站出来,说是哥哥打碎的。 当时哥哥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后来她才知道,爷爷的书房,有监控! 爷爷一早就知道罪魁祸首,只是想看,犯了错误的人,会不会主动承认错误。 从此以后,程梦就怨上了这个哥哥,如果他早点说,书房有监控,她肯定会想个更完美的,开脱的计划,而不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糗,被爷爷罚跪,脸都丢光了。 他不愿意帮她担罪也就罢了,还不愿意提醒她,她没有那么冷漠无情的哥哥。 后来程梦也不是没想过,再亲近这个哥哥,但大概双方磁场不合,程景深不愿意迁就她这个meimei,程梦又需要人哄着,两人关系越来越生疏。 原本也没多好。 现在娄知知一回来,就得到了她曾经奢望的东西,程梦怎能不嫉妒,她死死盯着对面两人。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敛表情,微微噘嘴:“哥哥都不肯给我夹菜,就知道哥哥一直嫌弃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啦?哥哥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食不言寝不语。”程景深语气毫无起伏地道。 当年程梦想让他顶罪,他心想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还得了,现在不教好,以后出去伤及无辜,连累家族怎么办。 这是家长的失职,所以他明明可以当场教诲程梦,让她知道自己的错误,但他没有,他也还是个孩子,没资格对一个孩子说教,再说程梦有父母,他不能逾矩。 而且他也懒得说,说了她未必听得进去,还有可能撒泼,他就别白费功夫了。 他谢绝了担罪,程梦指认他的时候,他知道爷爷心中有答案,所以也不多言,懒得费口舌。 程梦到底是养歪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庆幸自己是养在爷爷膝下。 对程梦,没抱有同情,他只同情自己meimei,程梦到底过了十八年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他meimei瘦巴巴的,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连胃口都养大了。 估计经常饿着,越饿吃得越多,不知不觉,胃口就大了。 程景深合理地解释meimei的大胃口。 程梦气得跺脚,又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一副拒绝和她交谈的样子,她就不明白,她到底差娄知知哪里? 程景深知道,程梦性子霸道,喜欢所有人都迁就她,不迁就就发脾气。 程景深敬谢不敏,虽然她是自己meimei,但没谁规定,哥哥一定要喜欢meimei。 熊孩子,他不喜欢。 也有那被父母呵护长大的孩子,性格乖乖软软的,特别懂事。 所以程梦能养成今天的性子,责任未必全在她父母。 娄知知吃了两碗满满的饭,又吃了不少菜,程景深时不时给她夹菜,体会到了投喂的乐趣,meimei的胃口可真好,连他都多吃了半碗饭。 程梦吃饱了就盯着娄知知,看到她放下碗筷,嘟囔道:“饭桶。” 丝毫忽略了她哥吃得也多,不过她哥是男孩子,吃得多不是正常的? 反而是娄知知,看起来瘦巴巴的,那么能吃,像是饿死鬼投胎,果然是乡下长大的,乡巴佬,没见识。 程梦心里各种骂。 娄知知眨了眨眼睛,低垂下眼皮,不回话。 她知道程景深对自己的态度了,也知道自己回应,程梦未必会很难受,但是如果程景深帮自己回怼,那绝对难受死她。 通过一顿饭,她了解到,程梦很在乎程景深这个哥哥,也可能不是在乎,只是看不惯程景深对自己好。 程景深对自己越好,她越难受,她就喜欢自己过得惨,最好是被无视,被为难。 嘁,一个假的,打压真的,自己真可怜。 看来晚上得继续梦游,到程梦房间,赏她两巴掌吃吃。 程梦反锁房门防她都没用,她会开锁。 打零工的时候学的。 她还会爬阳台爬窗过去,程梦防不住她。 要是窗户锁了,大不了砸窗户玻璃,过去揍她一顿,揍完了说梦游,昨天程梦又嘴贱,昨晚就被她打了,程卫礼来帮忙,也被她揍了一顿。 现在这两人脸上还挂着彩,方盈盈没被打,是因为她事不关己,她不在乎儿女,不在乎丈夫,到程梦房间,看自己拦不住,就在旁边作壁上观。 娄知知心道梦游这个主意真不错,打了亲爹,别人也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她,爽歪歪。 能少点麻烦,她就不会主动招惹麻烦。 程景深不帮她,她等会就回嘴,她手上不饶人,嘴巴也不会闲着,见机发挥。 程景深皱眉,看向程梦:“吃这么少,你的胃是针尖吗,难怪嘴脸这么丑陋,狭隘,没有容人之量。下去洗洗你的嘴脸,免得臭到人。” 程梦气哭了:“啊——!”崩溃又抓狂地叫一声,狠狠跺脚,再也待不下去了,哥哥嘴巴太毒了!狠毒的男人! 啊啊啊啊! 程梦心里边尖叫,边掩面跑回房间。 娄知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这恶毒的嘴巴,犀利的言辞,太对她的味儿了。 整个,狠狠爱住了好吗。 程卫礼一拍桌子,气得站起来,直指程景深:“亏你还是个当哥的,这么跟meimei说话,你还是人吗!有没有一点身为兄长的自觉!” “手收回去。”程景深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程卫礼吓得像鹌鹑一样,把手收回去,气得肚子像气球一样鼓起来,起起伏伏的。 他有点怵这个儿子,因为有手指,他是真的折啊! 他还记得,有人拿手指戳程景深面门,他直接把人手指折了,还揍了对方一顿。 有个人出卖他,被他逮到了,直接让手下把那个出卖他的人,摁住人的头,把人的脸往满地的玻璃碎上面砸,哐哐下去,那人的脸血rou模糊的,插满了玻璃碎。 程卫礼有幸看到这两幕,人都吓傻了,别看他刚才那么生气,其实手指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怂了,只是为了脸面,没有立刻收回去。 也是想趁机骂程景深一顿,毕竟这种能揪住他错处的机会,不多。 程景深没理会这个怂鬼,和娄知知有商有量道:“在这住的估计也不舒心,要不跟哥哥走?哥哥平时很少过这边,不能常见面。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你想爸妈了,可以随时回来。” 娄知知果断点头,她也就是在这不吃亏,才继续住下去,要不然早就走了。 该说不说,这家的厨子,做饭真好吃。 哥哥那边的,应该也不赖吧,娄知知人还没搬过去,就惦记着饭了。 她爷爷,做饭也好吃,把她嘴巴养叼了,自从爷爷走了,她再也没能吃一口好的。 差了点意思。 唉,想爷爷了。 她不想老是站在程景深身后,让他承担所有的压力,于是道:“不会想的,要想也是想这一口吃的。” 战火立刻转移,程卫礼指着她骂:“逆女,早知道,就不接你回来了。” 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女儿,因为他对妻子没感情了,曾经相爱过,但婚后没多久,他就收敛不住本性,流连花丛,消磨了妻子对他的感情。 程梦从小养在他身边,又会撒娇,他才舍不得这个养女,娄知知啥也不是,刚接回来,没建立感情,还会打人,简直粗鄙不堪。 他会接她回来,也是因为得知程梦不是自己亲女儿,随口让人查查当年的事,知道是医院的一个错误,又知道亲女儿现在举目无亲,就让人把她接回来了。 反正养孩子不费事,他不差那口饭。 谁知道接了个孽障回来,会忤逆父亲,不敬jiejie,对,程梦比娄知知大,大两天。 一个平民家的女儿,一个富家千金,按理说不会在同一个医院生产的,但方盈盈怀孕的时候,因为和丈夫吵架了,怀胎八个月还出去旅游,然后早产了,在一个小城镇生产。 阴差阳错,两家的女儿换了。 就算程梦爸妈还在,程卫礼估计都不舍得让程梦回去。毕竟习惯了这个女儿在身边,也不舍得她吃苦。 娄知知虽然说不在乎这个父亲,但心里还是梗了一下,没谁喜欢被抛弃,自己走是一回事,被抛弃是一回事。 “那你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吧,你不稀罕我稀罕。”程景深摸了摸娄知知的脑袋,拿了一个汤勺,砸到程卫礼的手指上,程卫礼下意识缩回指着娄知知的手指。 听到逆子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嗓子,对娄知知道,“有没有爸爸,不重要,有些人有,还不如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去收拾行李,不收拾也行,需要什么,哥给你买。” 程卫礼瞪着两人,气得心梗。 方盈盈讶异地看着儿子,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儿子。 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个meimei,就能让他如此改变? 程梦怎么没这本事。 娄知知点点头,哒哒跑上楼收拾行李,脚步都带着一股子轻快,谁都喜欢自己受欢迎,在不受欢迎的家里,过得是不憋屈,因为她会反击,但次数多了,会很烦。 眼看着快要开学了,开学了她就住校了,这才不急着找房子搬出去。 她要省钱,给爷爷奶奶修墓,请个好的风水师,找块风水宝地,让爷爷奶奶在地下过得舒心点。 她信这个,因为爷奶就特别信。 爸爸mama的坟墓,都修得很好。 娄知知拖着个行李箱下来,除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她什么也没拿。 程家给她添置了一些衣服,意识到程家对自己不友善,她就没动,免得以后掰扯不清。 知道程景深是维护自己的,甚至因为自己,忤逆父亲,她很会看人脸色,蹬鼻子上脸,凑到坐在客厅等待自己的程景深身边,贴着他悄声道:“哥,我在这吃了七天的饭,你帮我结一下账吗?” 她眼巴巴看着程景深,程景深有点心疼,又莫名想笑,拿手机出来,给程卫礼转账五十万。 这是得多失望,才会想掰扯得清清楚楚。 程景深有点后悔,没有早点回来,把她接走。 娄知知松了一口气,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不然揍他们会心虚。 她在爷爷奶奶家,过得很好,所以也不存在程卫礼亏欠她的问题,双方孩子互换,各自被人抚养,程卫礼不欠她的。 这饭,吃得她不安心。 能还回去,当然最好,还不回去,那就凉拌。 这伙食费,五十万,确实差不多,要不说这是豪门呢,一顿造几十万。 当然,也不是顿顿,偶尔也有一顿几千块的。 娄知知为啥知道,因为程梦欠,喜欢向自己这个乡巴佬炫耀。 被自己怼回去,还要欠,真不辜负自己甩她的那十几个嘴巴子。 方盈盈看着这一出闹剧,没有说话,她对丈夫心死了,对这对不亲近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当一个看客,没犯到她身上,她高冷的一批,不说话。 反倒是程卫礼被娄知知这个一刀两断的样子,气得心口不住起伏。 “好好好,翅膀硬了是吧,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你当你哥有多好心,不过拿你当一个消……” 程景深一拳揍上去,程卫礼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弓下身,被程景深一脚踹到肚子,飞出去,像死鱼一样砸到沙发上。 程景深拎过娄知知的行李箱,揽住她的肩膀,和娄知知一起走出门。 娄知知突然想哭,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她没了亲人,被欺负了也只能自己揍回去,有心里话,也不知道找谁说。 再次被人这么坚定地维护,娄知知当然感动,悄悄吸了吸鼻子。 程景深低头教导她:“看不顺眼就揍,有些人嘴巴吃粑粑了,狗嘴吐不出象牙,不必顾虑形象留手。” “揍多了,他就怕了。” 娄知知愣了愣,睁大眼睛,再次觉得这个哥哥很对自己胃口,被说当场回怼,看不顺眼就开揍,还会说粑粑这样粗俗的词,看起来一点都不豪门。 她和他,简直臭味相投,一见如故。 娄知知眼睛亮亮地抬头看向程景深,程景深身高189,娄知知才160,遗传她奶奶的矮个子。 躲在哥哥的臂弯里,莫名有安全感。 程景深把她送上副驾驶,放好行李,从车头绕到驾驶座。 娄知知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段,穿着裁剪得体的商务装,五官英俊立体,三七微分的头发,下嘴唇比上嘴唇厚,唇形完美,唇色是淡淡的粉色。 眉浓眼窝深,眼形长,但却不小,眼尾微微上挑,不露情绪的时候,有威慑人心的作用,一旦露情绪,还是平和的情绪,那双眼就显得尤其的惑人。 娄知知刚才抬眼看他,正对上他看下来的目光,被迷得心脏都快跳一拍。 现在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他比例挺拔颀长的身形,心窝子又乱跳。 食色性也,娄知知又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她追求者很多,不过娄知知那会忙着赚钱,没有理会。 其实就是没看上。 再加上她年纪还小,现在刚十八岁,不适合谈恋爱。 她不排斥谈恋爱,谈谈而已,如果有个养眼的,自己心动的,她不介意立刻谈。 程景深坐上驾驶坐,他的车,没有难闻的气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嗯,九位数的豪车。 娄知知以前不关注这些,最近被程梦恶补,倒是知道了很多奢侈品牌。 程景深把车倒出去,边解释道:“老头说的话,你别在意,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他清楚,哥哥再怎么不着调,也不会拿自己的亲meimei当消遣。” “程卫礼长得就像消遣,你看我爱搭理他吗?是他自己欠,非要凑上来,我勉为其难,揍他一顿。平时我都不爱搭理他。消遣物多得是,人就算了,嘴臭得牙膏都治不住,咱们别沾边。很伤沐浴露。” 娄知知忍不住笑出声,把哥哥一只手抓过来,摁到自己大腿上,用双手压着,认真地看着他:“我想嘴臭怎么办?” 程景深心脏咚咚快跳几下,掌心烫得慌,第一次这样摸女孩子,天知道,他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25岁的人,还是个童子鸡。 刚才娄知知凑他耳边说话,他就很不习惯,没被异性凑这么近过。 别墅区这段路没有人和车,道路又宽敞,路边种了很多绿植和花卉。 重点是因为没人道路宽,娄知知才敢开他的小差,把他手拿过来,刚好程景深车速开得不快。 娄知知松开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回去,歪着头看哥哥。 她才十八岁,花一样的年纪,长得又漂亮可爱,做什么动作,都萌萌的,很吸引人。 程景深对上她的目光,移开目光看路,喉咙吞咽了一下,感觉领口有些紧绷,道:“对内还是对外?对内哥哥好好帮你刷牙,争取让你不臭。” 他知道meimei在试探露出自己的爪牙,父亲和程梦脸上的伤痕,他当然看到了,当时没问,心知父亲这个人,谨慎得很,大概怕被打,绝对不会得罪,他得罪不起的人,也就会窝里横横,欺负弱小。 他是很会审时度势的,被外人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要是真被外人打,他肯定会跟程景深告状,程景深主意多,肯定会要求他帮忙报复回去。 排除了外人打,那只可能是娄知知这个刚出现的意外了。 答案诡异吧,他瘦弱的meimei,能胖揍父亲jiejie。 不过程景深接受度挺高,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父亲不告状,是因为他觉得被一个小辈打,没面子,更何况是一个他没放在眼里的小辈。 结果被嗷嗷胖揍,活该。 能打父亲,自己脸上又完好无损的,娄知知肯定是没吃亏,因为父亲睚眦必报。 程梦说她,她不回嘴,是等着自己表态,好看看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应付自己。 他meimei,聪明着呢。 程景深心里有些好笑,真不愧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meimei。 娄知知知道他指的对内,是对他,对外,是对他以外的任何人,有些好笑。 知道哥哥的底线在哪了,嘴欠可以,对外人随便欠儿,对哥哥得收着点,因为哥哥会帮她刷牙,去臭。 也就是不能骑在哥哥头上拉屎,其他的随意,哥哥会罩着她。 希望她没理解错。 多了个靠山,娄知知美滋滋。 程景深余光瞥了她一眼,看到她高兴地轻晃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心里装的亲属,很少,除了爷爷,很少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 meimei刚回来,竟然就入了他的心,血缘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不亲近父母,亲近自己meimei。 不过感情这东西,原本就很奇怪,磁场不合,你想勉强与人和睦相处,都做不到。 程景深又找了个话题,也是想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想:“老头和程梦脸上的伤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娄知知身体一僵,莫名有些心虚,程梦也就是嘴欠而已,她不止当场怼回去,晚上还潜入对方卧室,胖揍对方一顿,貌似有点暴力吼。 娄知知是阴的阳的都爱玩,手痒嘴巴毒,有人得罪她,每次都报复回去,就拿一个例子来说,有人说她孤儿,还在村里到处招摇,不知羞,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勾搭汉子。 娄知知当时十四岁,被冠上狐狸精,不安分的骂名,其实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吗? 没有,她就只是在村里逛逛,到处走走,看看,我在我的家乡逛逛还犯法呗? 现在又不是古代,规定女子不能随意出门,她在外面逛逛就是招蜂引蝶?她那个年纪,懂什么,有些长舌婆,嘴巴不要太恶毒。 娄知知不止当场喷回来,担心牵连到家里,家里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娄知知躲在树上,蹲守那个长舌妇,趁着人不注意,用弹弓飞过去一块石头,当场把人家的嘴巴砸得血糊糊的,掉了两颗牙。 娄知知做完坏事,迅速遁走。 事后长舌妇也怀疑是她搞的鬼,但没证据,娄知知两面三刀,当着一众同乡的面装可怜,来家里找茬的长舌妇反被同乡指责,说她不要太过分。 娄知知不是善用自己的美貌,只是善用人同情弱者,对方咄咄逼人,你气弱,你看起来很无辜,人心,就会偏向你这边。 不过她对程景深,倒是坦诚,坦诚是交心的必杀技,更何况哥哥不是说了,她可以随便造作吗? 只要不造作在他身上就行。 要是哥哥后悔了,娄知知心里瞬间闪过一丝阴暗念头,笑眯眯地道:“我打的,我其实不想打程卫礼的,主要是程梦嘴巴太欠了,各种刺激我,炫耀她有什么好东西,还替我恶补了很多豪门派头,暗示我是乡巴佬。 我能让她得意吗?和她打了嘴仗还不够,晚上越想越睡不着,潜到她房间,把她揍了一顿,程卫礼听到动静,来拦,我顺手把这个心中只有养女,没有亲女儿的父亲,揍了一顿,让他们有难同当,我这人,最不会干偏心的事!” 娄知知大气道,还一挥手,一副看,这是我给你打下的江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