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熟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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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句帽子扣得有点大,梁渠拉了拉她的袖子,一直在指导书记员记录的法官也叫停。 法官总结了一下原被告双方的意见:“原告否认涉案小说是yin秽物品?” 唐秋水点头:“只有通篇都在宣扬yin秽行为,没有一丝艺术或者科学价值的作品才是yin秽物品,仅有一部分yin秽描写的作品不是。” 法官问她这个认定标准从何而来。 唐秋水回:“《关于认定yin秽及色情出版物的暂行规定》第二、第三条有明确规定。” 被告立刻提出异议:“不同意,本案不涉及出版问题。” 唐秋水解释:“只是借鉴当中对yin秽物品的认定标准。出版物包括书籍在内,而出版书籍只会适用更严格的认定标准,完全可以类推适用于本案。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标准。” 被告反驳:“有。根据《国务院关于严禁yin秽物品的规定》第二条,只要是具体描写性行为的书籍就是yin秽物品,不区分整体还是部分,行政法规的效力高于部门规章。” 唐秋水见招拆招:“可惜这部行政法规早在2001年10月的时候就被废止了。” 双方争执不下。 唐秋水一边迎战一边暗叹:到底是谁在黑公安不懂法啊,这不是挺懂的吗? 法官再次出面主持大局:“原告有没有证据提交?” 唐秋水忙说有的,她从手边的档案袋里拿出准备好的证据,一式两份。 “我来吧。”坐外面的梁渠主动当她助理,帮忙把证据交了出去。 这份?s?证据是唐秋水做的。里面是广大读者对但书作品的评论,她把这些评论截图打印了出来,还做了数据分析: “有近80%的读者认为涉案作品的故事性很强,情节流畅,并且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其中的rou,也就是所谓的性行为描写,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只占很小的篇幅,是为推动剧情服务的。” 法官简单翻阅了一下,问被告意见:“被告当场质证吗?” 两位民警对视了一眼,看向唐秋水:“这些是全部的评论吗?” 唐秋水如实回答:“不是,是随机挑选的一部分。原告的作品受众太广了,不可能把所有的评论都收集起来。” 被告质证:“因为是电子材料的复印件,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无法确认,关联性亦不予认可。需要提醒法官注意的是,被告查到,原告的代理律师之一是原告的忠实粉丝,经常在原告的作品评论区出现,并且一直管理着原告的超话,两个人存在除委托代理关系以外的其他利害关系,所以不排除原告代理人在收集这些评论时存在很强的倾向性,片面地收集对原告有利的评论,该证据的证明力有限。” 唐秋水微笑了一下,不再多言。 法官问双方还有没有其他补充意见,被告说没有,唐秋水说有。 她看向旁边的柳声:“希望法官能给原告本人一个陈述申辩的机会。” 柳声把交叉在桌肚里的双手拿出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时词穷。 职业使然,性格使然,比起语言,她向来更喜欢用文字交流。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语言往往是冲动的,莽撞的,不经大脑的。而文字却可以在斟酌,润色,深思熟虑后形成。 她无疑是个出色的文字创作者,但她的演说技能接近零。 唐秋水小声鼓励她:“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就好。” 柳声环顾一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无一例外地落在她身上。她深吸一气,嗓音有些发颤:“我热爱写作。” “虽然我学的专业是法律,但比起它我更喜欢写作。写作是一个延迟满足的事情,它的过程并不快乐。灵感不是源源不断的,卡顿,不连贯,连自己都打动不了才是常态。每一个坑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枯井,借不了一点外力,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地外上爬。” 缓慢的语速让她渐渐镇定下来,“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写作。因为我想通过我的文字,传达出一些东西。比如正在连载的一篇小说,就是想告诉大家什么是行政诉讼,这个鲜为人知的小众领域。在动笔之前,连我这个曾经的法学生都觉得它好神秘,好遥远,威不可测。可当我真正开始了解它,才发现它和其他对抗性案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它同样公开,透明,原被告双方都可以为自己的观点据理力争,就像刚刚那样。” 说得有些远了,柳声回到这个案子本身: “yin秽物品,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文字会受到这样的指控。事情发生之后我就停笔了,那种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爬到了井的中央,才看到了一丁儿的光,又被人狠狠踹了回去。” “有人说我该庆幸,庆幸只是被罚了五百块钱,而不是承担更糟糕的责任。可不管是什么责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根本性的否定。如果我沉默着接受了,那我恐怕再也无法在这个职业上走下去了。” “网络上那些不友善的声音我可以置之不理,那是因为我相信法律公正无私。不管是受了委屈的人,心有不甘的人,还是‘胡搅蛮缠’的人,都可以找它求助,所以我来了。一个委屈的、不甘的、胡搅蛮缠着想要一个清白的我坐在了这里。” 柳声释然地笑了一下,为她的这段话画上句点: “如果法官也觉得被告没有做错,是我错了。没关系,请用我所学的专业,我信仰的法律,给我下一个最终判决。到那时,我愿赌服输。” 第83章 大床房 走出法院大门时,天色已暗,柳声的心情也沉下去了。 她原本计划带着唐秋水和梁渠好好逛一下宁市的,但现在身心俱疲,打不起一点精神。 之前的心如止水都是装的,实际上她每天都草木皆兵。好不容易熬过了庭审,接下来等判决的日子也不会轻松。 她勉强朝唐秋水笑了笑:“不好意思阿水,我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 唐秋水抱了一下她:“没事的旦旦,我们本来也没打算久留,待会儿还要去赶高铁呢。” 梁渠帮柳声打了一辆车,三个人在法院门口分别。 唐秋水和梁渠去坐了地铁。唐秋水提议的,她待在崇城一年多的时间里,每次听不清到站播报的时候,都很想念宁市的地铁,并在两个城市之间拉踩一番。毫无疑问,宁市完胜。 “这案子我们有胜算吗?”车厢里,唐秋水没把握地问梁渠。 诉讼有风险,律师的执业行为规范之一就是不对司法诉讼的结果作出必胜承诺。 梁渠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这次却说:“有。” 他确定的语气令唐秋水有些意外:“真的?” “嗯。”梁渠垂眼看她,“其实你也发现了吧,被告在法庭上的发言并没有那么硬气。” 唐秋水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庭审,点头:“最后还被我绕进去了,说我们的证据证明力不够。可是我们是原告哎,证明责任在被告,原告举证只要能引起法官对被诉行政行为的合法性产生怀疑就可以了。” 梁渠看着她笑:“是。” 唐秋水话锋一转:“要是被告输了会怎么样啊?” 梁渠略一皱眉:“你担心被告干什么?” “不是担心被告,只是换个角度猜法官会这么判。” “算了。”唐秋水压低声音密谋,“要不我们去贿赂法官吧。” 她语出惊人,梁渠失笑:“唐律师这才刚拿到的证,还没捂热呢就想被吊销?” 唐秋水耷下脑袋,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 梁渠安慰她:“没事的,我估计法官心里应该有数了,耐心等就好。” 唐秋水抿着唇思考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被告作出行政处罚的时候是什么心理了。” 她总结了一下他们之前代理的案子,得出结论,“其实被告也很难做。处罚了相对人不服,要求确认违法,不处罚举报人又不满,说不定要告行政不作为。被告两边都不想得罪,所以才选了一个折中的做法,罚款。” “可这恰恰说明了他们的证据是不足的,要是真有绝对的把握就不止罚款这么简单了。我查过宁市其他传播yin秽物品的行政处罚案例,全部都是拘留的……” 梁渠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车厢内的杂音统统被他忽视,他只听见唐秋水一个人的声线,理智而又冷静。 “被告想一碗水端平,这怎么可能呢。行政处罚又不是民事诉讼,没有折中,也不能调解,对和错必须泾渭分明。就像柳声说的,不管是罚款还是拘留,对她而言没有区别,都是根本性的否定。” “所以我们一定要赢。” 梁渠第一次在她身上见到这么强烈,这么耀眼的胜负欲。他完完全全地被打动和感染了,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首次执业的那一年。 “我们一定会赢。”梁渠和她十指紧扣。 两个人找到彼此的眼睛,里面有着极为相似的内容,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站后,他们下车转了一次线。在这条线上,有一站是宁市n大。 目及那些熟悉的站点名字,唐秋水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她开心地向梁渠介绍起母校的校史以及她大学时期经历的趣事。 梁渠自始至终都微笑倾听着。 临近到站,他问:“想不想回去看看?” “回n大吗?” “嗯,好不容易来一趟。” “不了吧……”唐秋水看了眼时间,有些犹豫,“去了就赶不上高铁了,而且改签也没有合适的班……” 梁渠用一句话打消她顾虑:“没关系,我订了酒店。” 唐秋水怔住:“啊?” 梁渠语气平淡:“我怕开庭结束得太晚,赶不回去。” 唐秋水“哦”一声。 伴着一声短促的播报铃响,唐秋水心脏突跳一下,扬起警觉脸:“你订的……一间还是两间啊?” 梁渠笑:“你希望我订一间还是两间?” 唐秋水哽了下,硬着头皮答:“我无所谓啊,我都可以。” 又不是没睡过。 素的可以睡,荤的也不是不行。 梁渠安静一秒,面色坦荡:“是吗,那我也都可以。” - 他们最终并没有去到n大。 时隔一年,n大校园早已大变样。唐秋水毕业那年n大换了校长,新上任的这位校长兴建土木,把学校一整个改头换面了。不仅如此,还加设了一些奇葩的限制性?s?规定。 比如食堂只能刷校园卡,校外人士要想在食堂就餐必须借学生的卡。还有晚上六点之后原则上禁止校外人士入内,有特殊情况也得经辅导员审批。 这到底是上学还是下监啊。就这管理,能评上双一流就有鬼了。被保安拦在大门外的唐秋水无语至极。 学校没能进去,高铁也赶不上,西瓜芝麻全丢,这都什么事儿啊。 还好梁渠未雨绸缪订了酒店。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订了几间房。 梁渠设了个谜,唐秋水提着一颗心猜了一路,到达目的地时谜底才终于揭晓。 两间。 一人一间大床房,位置相邻。 唐秋水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感到了一丝失落。 在得知结果之前她紧张又期待。紧张梁渠只订一间房,又期待梁渠只订一间房,分不清哪一种情绪更多。现从结果反推回去才测量出来,原来她的期待大于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