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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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仙元在出土以后就会觉醒出初级自我意识,智商大约和野生猫狗差不多。倒也不是说它有多聪明,就是想要捉到它会有点困难。 毕竟猫狗看见人都会躲的。 我走在最前面,大大方方地把后背留给了并肩而行的魏朱雀和阿琉叶。那个小丫头显然不止外貌上看起来的十岁不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狡狯。像这种人精就该交给魏朱雀来对付。 早在我们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雪原中时魏朱雀就把却邪捡回来了,他没有把剑收回背后,而是握在手中,显然也在防备着阿琉叶。 走了半个时辰,我光荣地宣布我们又回到了洪南镇门口的雪碑处。魏朱雀叹口气,说:“一路走来我都没瞧见有什么类似阵眼的地方。”说完他不经意地扫了阿琉叶一眼,意思是我们阵法学得不咋样,你要是不出手就等着我们一起困死在这里吧。 阿琉叶暗自咂了咂舌头,显然也没想到我俩这么不经用,但是她为了维持表面上的清纯无辜,用一双大眼睛翘着我们,说:“会不会阵眼就是寒玉仙元呢?毕竟这是它自带的阵法。” 我耸了耸肩膀,说:“就算我们知道阵眼是寒玉仙元,我们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啊,你看我们走来走去都在这一块……块……” “块?”魏朱雀疑惑地看着我,“师兄你结巴了?” 我猛地一锤脑壳,说:“你看我,脑子都被冻住了!寒玉仙元不是想要热量吗?那我们搞点热量出来它不就会自己跑过来吗?” 魏朱雀撇撇嘴,说:“我还以为师兄你脑子很好用,没想到也就这样。我们之前不也试过用神识接触冰雪么,结果不就是被寒玉仙元的寒气侵染?” 我说:“那你还记得你和我是接触到哪里才被寒气攻击?” 闻言魏朱雀一怔,然后像被火燎了屁股一样猛地转身瞪向地上的雪碑。 就在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阿琉叶突然怪叫一声,身化流光从我俩中间窜向雪碑,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从腰间摘下一枚铜铃铛罩向雪碑,将“洪南镇”三个字都罩入其中,还没等她发表胜利感言,就看见我和魏朱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原来那枚铜铃铛就是收取寒玉仙元的法宝?谢谢了啊,不然我们就算遇到了寒玉仙元也没办法把它收起来。”我笑着走近阿琉叶,阿琉叶这才注意到我一直拿在手中的火莲双剑消失了,她迟钝地低下头,发现它们不知何时刺穿了她的胸口,把她活活钉在了雪碑上。 魏朱雀假惺惺地叹口气,说:“可能你伴侣的失踪对你来说打击的确比较大,毕竟我们都知道,被寒玉仙元吞噬的修者十日之内必死无疑,今天既然是第十天,你要是再不能把他救出来就要阴阳两隔了。” 我从她手中取下铜铃铛,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她控制铃铛的心念,阿琉叶面色惨淡,偏头吐出一口血。 她苦笑道:“是啊,我太急了,要是放在我受伤以前,区区金丹期弟子怎么可能伤我!……偏偏我现在身受重伤,阿硫叶也不在我的身边……哈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阿硫叶的话,如果不是她在故布疑阵,那么在她受伤以前显然不止金丹期修为,会不会是…… 我和魏朱雀对视一眼,他皱起了眉,而我却舔了舔嘴唇。 我假意微笑着靠近阿琉叶,手指挑起她垂在胸口的一缕长发,和声问:“敢问前辈您受伤前是什么修为?是否练出了元婴?” 听到我这句问话,魏朱雀比阿琉叶反应还大。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说:“师兄,你想吞了她的元婴?不行啊!这是魔修才做的事!”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谁说只有魔修才吞噬元婴?那些守则都是骗骗凡人的,只要能够坚守本心不走入魔道,吞噬元婴是最快晋级的方式之一啊。” 我抬手拍了拍魏朱雀的俊脸,笑着说:“师弟,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精,居然也相信那些守则?” 魏朱雀皱起眉,一把握住我的手腕,说:“只要我在,师兄你就别想吞噬别人的元婴。这个阿琉叶来历诡异,你也不怕吃坏肚子。” 这话倒说得实在,我悻悻地甩开他的手,抓着火莲双剑将阿琉叶从中间撕开,然后一剑捅穿她的紫府,将她的元婴剖出,说:“那我们就用她来召唤寒玉仙元。” 我行动的速度太快,魏朱雀没有来得及阻拦我,但是他看了一眼被我抓在手中的阿琉叶元婴,再想到现在还困在寒玉仙元里的花花儿,最后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 “阿琉叶死了。” 皮肤黝黑的男人突然顿住,正面对着他的花花儿头一次看见人能这样哭:五官不动,只有泪水像是决堤一般滚滚而下。 “阿硫叶?阿硫叶不是你吗?”花花儿疑惑道。 在数刻之前,花花儿对阿硫叶说她要试试离开洪南镇,阿硫叶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笑着跟在她的身后,说他也想最后挣扎一下。 花花儿尝试了从各个城门出去,就和雷老板说的一样,她从西门出去,就会从东门进来,从北门出去,就会从南门进来。当她每次走出城门又重新见到在对面等她的阿硫叶,烦躁的感觉就会更上一层楼。 在她想着要不要翻墙出去的时候,阿硫叶突然收起了笑容,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泪水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阿琉叶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在一起五百年了。”阿硫叶语气淡淡的,丝毫听不出悲伤,但是他的双眼失去了神采。 “这就是报应吧,我会死在这里,而她会死在外面,我们相识了五百年,永远聚少离多,连死都要分开两地。”阿硫叶低声呢喃着,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双手。 花花儿哑然,许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呃,也许我们加快速度找到出口,你还能赶得上见她最后一面?” 阿硫叶看着她笑了起来,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她,说:“这里面装着我和妻子的定情信物,一只替死蛊。你答应我帮我妻子报仇,它就归你了。” 替死蛊! 总算没有在老祖的课上打盹的花花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闽南有七只蛊虫是至宝,被七个门派分别保管,其中替死蛊排第六,作用是有十成几率替心念相连的主人死一次,并且如果日后用天材地宝好生喂养,还能够从死去蛊虫的尸体里诞生出新的替死蛊。但是这种蛊虫极为忠心,若不是主人自愿转让,它就会立刻石化,然后变作灰烬,自然也无法从中诞生出新的替死蛊。 而拥有替死蛊的闽南门派叫做双子神宗,阿硫叶,阿琉叶,五百年的相处……花花儿咽了口口水。 “您就是双子神宗的圣子?那您的妻子就是圣女?据我所知二位都是元婴期大能,我只是个小小的金丹期,怎么可能帮圣女报仇?”虽然她真的很想要替死蛊啊呜呜呜,谁不想在这个乱世里多一条乃至数条命呢? 阿硫叶说:“我明白你的难处,所以只需要把它种进妻子的仇人的身体里就可以了。”说着,他又取出了一个黑色的荷包。而这时,天上已经开始下雪,阿硫叶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是也没有催促花花儿,而是用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睛看着她。 花花儿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舍不得替死蛊,便答应了阿硫叶。当她接下两个荷包以后,阿硫叶彻底消失,衣服簌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在他衣服的不远处,地上慢慢竖起了一个雪人,天上的雪下得越来越大。 洪南镇里倒数第二个修士死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吧?花花儿打开替死蛊的荷包一看,果然里面是一只死去的替死蛊,它形状如同月牙,肚子上也闪烁着月亮般的光芒,它身子有七节,但是只有六节亮着光,花花儿想,应该要等七节都闪光的时候才会孕育出新的替死蛊。 花花儿苦恼地收起了两个荷包,在心里祈祷阴山已经注意到她失踪了。啊,等等,杀死阿硫叶妻子的该不会是阴山的人吧……想想魏朱雀那张阴沉的司马脸,花花儿觉得还挺有可能。 但是怎么办?她已经答应了阿硫叶,要是不兑现承诺她以后修炼会生出心魔吧? 花花儿抱着头蹲了下来。 呜,早知道就不贪财了,这不是看见替死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么……该死,实在不行就和老祖他们说明状况,把蛊虫种进去以后立刻拔出来吧。 至于后遗症……好啦,实在不行她照顾魏朱雀一辈子嘛! 就这么随随便便献出了一生总觉得自己好亏。 花花儿摸摸荷包,抹抹眼泪。正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地上的雪开始融化,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一轮如同替死蛊一般弯弯的月亮高悬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