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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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阿木写的,他带人在城外山势平缓的山顶守株待兔,阵前挖坑,又设好了枪盾阵,后方弓弩手准备齐全,给想偷摸上山扎营的纔州骡子军一个迎面痛击,骡子军几乎全军覆没,王百万率军暂退,牙将章友恭立刻带着轻骑兵追上去了。 “哎呀,阿木好厉害啊。”萧晴雪看完以后又看了一遍,尤其是阿木怎么利用地形打仗的,越看越觉得阿木挺厉害的。 周十六不服气:“我也能打。” 萧晴雪不想和他吵架,敷衍道:“嗯嗯,你也能。” 周十六脸都被气红了,他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好吗! 周十六气冲冲的走掉了。 “说不定过两天楚州就被阿木,易将军攻打下来了。”萧晴雪喜道。 “对阿木这么有信心啊?”萧洛兰笑看着女儿。 萧晴雪重重点头:“我相信他。” 第三日。 萧洛兰从易将军那得到了王百万大败的消息,拓跋木乘胜追击,王百万一退再退,直接打到了楚州主城,他手底下联合的三州兵马兵败如山倒,一蜂窝的涌向了潞州,宣州方向,守城军士开门投降,楚州牧则和眬州牧一样被下了大牢。 “我说的没错吧,楚州还真被阿木他们打下来了。”萧晴雪一身圆领袍,跟着萧公学习剑术,陈负没眼看的望着萧小娘子一塌糊涂的剑术。 一旁的周十六凉凉道:“楚州是易凡,章友恭,田建一同打下来的,可不是拓跋木一人的功劳。” “我当然知道了!”萧晴雪瞪了周十六一眼,继续练剑。 萧公在一旁指点,申县令心情好,又拎着一壶酒来找老朋友了,萧清河在亭下抚琴,给表姐伴奏,陈负看不下去了,给萧小娘子耍了一把剑术,萧晴雪眼睛一亮,练剑练得更起劲了。 “晴雪悟性可嘉。”萧公看了一通,捋须道。 抱剑的陈负眼角抽了抽,他当年练剑的时候天赋比萧小娘子高多了,可没得到老师这样的赞誉。 萧洛兰掩唇而笑,女儿从小就没学过武,她现在练剑,萧洛兰也不反对,就当强身健体好了。 练完剑,萧晴雪擦了擦汗,觉得有些奇怪,常和申县令在一起的荀郎君今天倒是没来,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只隐约听申县令与萧公闲谈时说了一句,荀县丞染病,正在家里休息。 原来是生病了啊,她记得上次见荀县丞还老当益壮的。 第251章 好不容易的太阳天, 可以清楚看见曹黑龙的嘴角起了一圈的泡子,疼的他眉动嘴抽,更添焦虑之色, 他着实是想不出有啥办法能拿下徐州,周幽州的下令不止, 他急得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或者说, 自从到达小沛, 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徐州的庞彭军也是精锐, 徐州古称大彭城,从庞彭军以古城为名,就可看出庞彭军实力不一般,徐州节度使, 名为庞泰丘。一向以魏国公为尊。 下邳就驻扎了不少庞彭军, 近日来, 曹黑龙跟在金犇金将军身边, 和他们打了不下五场,许是对面感到鬼屠骑的棘手,大彭城与下邳之间兵马联成一块,小沛独自面对两方压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易凡那边连得了眬,楚二州,这样看来, 战情也不算太坏, 曹黑龙觉得如果周幽州回心转意, 兵发岱州的话, 说不定获得得胜利更大, 何必执着于徐州呢, 这些话曹黑龙只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曹黑龙跟随着金犇金将军以及诸位将领走向议事的大堂,众将士甲胄在身,刀不离腰,大堂内,周幽州俨然也是一样兵甲在身,气氛肃穆。 众将依次落座。 周绪摊开地图,看了一眼曹黑龙。 曹黑龙心里一个激灵,严阵以待。 “今日召你们来,主要说一件旧事,此事曹黑龙应该也知道,永兴二年间,圣上派徐州兵去协助静南王平叛龙尾国战乱。”周绪慢慢说着,他昨日探访小沛民众,从诸多杂乱无用的消息中得知了六年前朝廷一件未收尾的旧事。 曹黑龙懵了一下,永兴二年,不就是六年前吗?他使劲回忆了一下,那是当今圣上登基的第二年,南方遥远的龙尾国不再愿意当大楚的藩属,自封皇帝,打败收拢了其余的四个召国,随后反了,世袭镇守那地的静南王兵力不足,请求圣上派兵,圣上看其徐州兵精悍,就让徐州节度使招募兵马援助静南王。 “永兴二年,徐州观察使庞斯带着一千徐州兵去西南方向的龙尾国驰援静南王。”周绪一看就知道曹黑龙对这事并不怎么清楚,可能还不如他知道的多。 “像这种外调兵卒一般是三年一换,再让其他人来接替,三年到期,就可归家。” “据我所知,那批徐州兵已经六年没有归家了,朝廷的轮换召令迟迟不下。” “至此,徐州节度使庞泰丘独掌徐州兵。” 周绪说完,想起小沛内遇到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她的眼睛早已因为流泪过多而失明,她的嗓子因日日夜夜思念去西南的儿子而嘶哑,她颤抖着手给周绪看儿子寄过来的家书,她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她的儿子想归家,老妪痛哭声中,周绪将那些家书都拿走了,向老妪保证他的儿子一定会回来。 “那些徐州兵难道不想回家吗?”周绪问着堂下众将领,又似乎在问远在西南的那些徐州兵,他不信那些徐州兵没有怨气,还有那骗至西南不得回徐州的庞斯… “主公是想,让庞斯带着那些徐州兵回来与城内徐州兵内战。”金犇道,他似乎猜出了主公的想法。 “还需再仔细计划些。”周绪道。 临走时,曹黑龙心里不再那么焦躁了,有办法就行,他就怕周幽州要无止境的把人命填在这里。 周绪望着桌上的那一摞家书,信是一名叫常峦的人让军中会识字的人代写的,早期家书的字体笔迹漂亮,信中用词为了方便乡下人解读,显得十分简单纯朴,从信中看的出来,这个叫常峦的徐州兵对自己的母亲十分孝顺,自己的母亲身体不好,他攒的银钱便都送回了家中。 可惜,独子参兵,病弱老母独身一人在家,又怎么过的好? 后面几封信是常峦自己写的,他当上百夫长之后,在军中习得了字,字体勉强能认得,信中归家之情十分浓烈,已经到了泪沾长信的地步。 而且观其言语,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老母已经失明了… 周绪手指敲打桌沿,让金犇去从小沛邮驿那找一个黄耳过来送信。 黄耳来时,周绪询问了一下黄耳可知道常峦这人,和他预料的不错,常峦的确是个有名的孝子,常家大娘不识字,黄耳就代替她偶尔回信一封过去,更多的东西是常家大娘亲手做的鞋袜等物,可惜自从常家大娘眼睛哭瞎了以后,常峦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母亲做的东西。 “我说,你来写。”周绪道。 黄耳唯唯诺诺应下,周绪让黄耳把常家大娘病重且眼瞎的事情告诉那常峦,自言时日无多,恐怕再也见不了儿子最后一面了。 黄耳写完,一头冷汗,幸好周幽州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怕,动辄杀人砍头,他退下后便把家书用竹筒装起来,然后赶紧送信。 因驻扎在西南方向的徐州兵很多都是徐州附近的当地青壮,所以这些年来,书信还是有往来的。 “再攻几天,你便带一批人去打宋州。”周绪对金犇道:“能拿下来吗?” 金犇望着地图,宋州不显什么名声,但它水路有通济渠,陆地有官道,距离长安有千里之远,离洛阳也很远,但是离徐州却是很近,约莫两百里,只需一天一夜便可到达,骑兵更快。 “能!”金犇沉声道。 “你埋伏在宋州,常峦他们来时,你就跟着他们。”周绪继续道:“到时我去岱州转转,会一会无双将。” “那曹黑龙?”金犇问道。 “他当然还留在这,哪能全部撤离了,我如果把徐州放弃的太快,魏延山定会起疑心,军中将领也要留几人在这。”周绪眯着眼睛,总之,徐州他要定了。 半月之后,远在西南的边陲小镇,一个百夫长收到了一个紧急从家乡寄过来的家书。 皆是同乡人,又无战事,军中人皆聚在一起,认识字的人往往会给不认识字的人读一遍,百夫长也不例外,他拆开家书,饱经风霜的手搓了搓衣角,这才怀着莫大喜悦,小心翼翼的打开。 随后便跪地痛哭,泣不成声。 信中之言宛如在挖他的心肝血rou,令他痛不欲生,须发皆张,呼嚎不止。 在场军士奇之,忙上前观看,有人大声念了出来,原来百夫人的老母眼睛早已瞎了,身体大不如前,恐大期将至,便给百夫长写下了最后一封信,营中人人泪流满面,皆看向南方,一时之间,只闻泣音。 压抑已久的思乡之情终于爆发开,且一发不可收拾,常峦怒发冲冠,登上高处,双臂一呼:“朝廷无信,我等驻守六年有余,不得还家,汝等无母妻子儿女乎?” 此言一出,瞬间沸反了徐州兵。 “今日我欲归家,谁愿与我同归?”常峦大声吼道。 “同归!同归!” “我!” “还有我!” “我也要回家,我想阿爹阿娘还有我的娘子了。” “来这几年了,我家臭小子不知还认不认我这个爹?” “一起回去,我受够这破地方了!” “我们要回徐州!” “回徐州!” 呼天浪潮冲破了军营,军帐中得知事情始末的庞斯低下头,恍若未闻,只有手指轻颤,他何尝不想回家,只是朝廷无召令,私归总归不好,犹豫来犹豫去,就犹豫了好几年,但是如今群情激愤,如果他再反对,恐怕会压制不住这些悍兵,庞斯略一思索,便下定决心趁着城中守备空虚,先抢劫一波再走。 自此,徐州兵北上归徐,庞斯害怕朝廷追责,一路利用从府库抢劫下来的钱财招兵买马,回徐州的队伍越来越大。 没有人能阻止一个士兵归家的心。 这股信念让他们势如破竹。 第252章 “战争” 徐州城。 庞泰丘眼神冰冷的注视着城下叫嚣着要回家的徐州兵, 耳边是身边副将的劝说之语,无非就是要他打开城门,尽早迎归六年多不见的庞斯以及庞斯手底下的那些徐州兵, 可他好不容易把庞斯驱逐出徐州城,又怎么可能让他回来, 所以哪怕城下的兵卒喊声震天, 他的表情仍然如坚冰寒冷。 “幽州兵未退, 你如何保证庞斯裹挟的那些乱兵里没有幽州兵在里面?” “何况朝廷未下轮换召令, 庞斯等人私自北归, 一路招兵买马,已然可以看作是反贼之流,我若开门让其进来,到时圣上降罪, 你我可担得起。” 连声责问让副将面色发白, 沉默不言, 心底失望至极又不甘, 怎么就不能放进来了,庞总领以为自己不知道周幽州现正在岱州和太原兵打起来了吗?现在留守小沛的不过是曹黑龙罢了。 副将望着底下的那些徐州兵,他还能看见不少以前的熟面孔,他们的语气由刚开始的喜悦,激动,急切渐渐变成了焦急, 愤怒, 还有惊惶, 以及怒火! 他们想回家, 副将心里知晓, 在那些兵里, 甚至还有他战死的弟弟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亲侄子,六年多前,他本来是想送侄子一份漂亮的履历,回来好加薪任职的,结果没想到,三年已到,朝廷却一拖再拖,而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被自己的亲人拒之门外。 “最后…”庞斯看向魏国公以及他身边的刘洄刘监军,语气更严肃了些,拱手道:“徐州现在以国公以及刘监军为主,要如何做,也是国公做主,哪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伐幽大事。” 副将和一些徐州将领不说话。 魏延山青袍大袖,清逸萧萧,望着底下越发群情激愤,不停叫喊的士卒们,不见一丝动容。 刘洄干瘪的脸蜡黄,对着副将不悦道:“底下的那些逆贼们没有圣令就私自北归,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看不如攒箭射杀了事,也省的他们日夜来闹。” 副将眼睛怒瞪着太监监军,握刀的手捏的咯咯响:“他们也是徐州兵。” “那是以前,现在他们只是作乱的反贼!”刘洄声音一高便显得尤为尖厉,他是圣上派到江南道的监军,可是几场仗打下来,实际胜利并没有多少,寿,庐两州仍然被周幽州的人把持着,广陵也没收回来,虽说太原方面拿下了河西几郡之地,可马上就陷入了幽州反扑的浪潮里,如今周幽州更是亲往岱州前线督战。 人的名,树的影。 刘洄心里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岱州真能保的下吗?如果岱州再失守,那他们岂不是大输特输,刘洄想到已经失守的楚州就火大。 现在再让那些乱兵进徐州城,万一惹出什么乱子,徐州保不住了,那这大楚半壁江山岂不是全落入周蛮子手中! 圣上原本是想让其两败俱伤,现在倒好,反而隐隐呈现一家独大了!纵是再不喜魏国公,他也要为圣上筹谋一二了,因此万不能让底下的徐州兵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