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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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一但贵重起来,萧洛兰就犹豫了。 “萧夫人剥给我吃也可。”周绪退而求其次道。 萧洛兰这才伸手剥了一颗,放到盘子边缘,干干净净的一颗,白嫩嫩的果rou,十分惹眼。 萧洛兰把盘子往周宗主那边推了推。 周绪把户籍造册也推给萧夫人,趁着她低头查看的时候,突然握住萧夫人的手,将萧夫人指尖处的荔枝甜腻的汁水弄了干净。 萧洛兰翻着户籍造册,待看到自己和女儿的名字,猛地抬头看向周宗主,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呼吸起伏不定,帷帽偶尔被风吹起,仅能看出紧抿的红唇,唇线紧绷,透着清冷。 周绪望着萧夫人红红的指尖,又低下了头,模糊笑道:“太炀的户籍有甚好的,我为萧夫人您办了阆歌的户籍,比太炀的好上数倍。” 周绪看向萧夫人,在帷帽的遮掩下,萧夫人的容颜如隔云雾。 他忽的想到一句诗。 美人如花隔云端。 那把一朵盛开的花栽在自己的土壤里又有什么错呢。 他才是她的根,永远也逃不开。 第32章 “啧啧, 这是又把萧夫人给惹急了?”赵青山摇着折扇弯腰观察自己主公的手,口中啧啧出声:“我说您是什么爱好,萧夫人又不同寻常妇人, 可不会看在您是周幽州的份上就对您手下留情,好端端的, 您非惹她做甚?” 周绪狭长眼眸隐有笑意:“反正打手又不疼。”周绪想起萧夫人离去的背影, 把她亲手剥的荔枝扔到了嘴里。 果然要更甜一些。 周绪吃着荔枝, 不甚在意的把户籍造册给收起来, 他其实说的也没错, 阆歌户籍的确比太炀要好上很多。 知道萧夫人有落户太炀的打算,周绪自觉不妥,一来是像萧夫人和萧小娘子两个孤身贵女流落在外,身边无家仆部曲在侧安全无法保证, 二则是他们一走, 太炀郡的那些世家官员们可能起初对她们还好, 但时间一长, 肯定会有麻烦接踵而来,不论是对萧夫人好奇的还是想从她们身上打探消息的,亦或是因容貌惹来的麻烦,依萧夫人的那种性格,怎么也斗不过那群人。 自然是带着去阆歌最好,方便就近看护着, 等到了阆歌, 给她们挑选一些地段好的坊街直接划在她的名下, 再置办些庄园田产, 奴仆佃户就从他底下拨出去一些给她们, 周绪暂时做的打算就是这些, 他知晓萧夫人不想依赖他,尤其是察觉了自己对她的意图之后,对他更是躲之不及,但因惧怕外面世道动荡,只得选太炀,周绪是看出萧夫人不想依附自己了,但这事又不是萧夫人说了算的。 估计萧夫人现在正在暗自生气吧,周绪想着,摸着胡茬又笑了起来。 周绪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妇人谋划生计,他对女色一事很是淡薄,自从早年丧妻之后就从未再娶过,后宅也无什么小妾,本以为就这样过了,没想到遇到了萧夫人。 在她面前,自己好像变回了年轻气盛时毛头小子一般急急躁躁的,总想让萧夫人对他多露出一点其他表情,嗔怒羞恼,周绪来者不拒,都喜欢看。 “小心萧夫人厌了您。”赵青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书桌上还有三颗完整的荔枝,他收起折扇,也剥了一颗,荔枝是从浔江急运过来的,这种娇贵水果在北地极为难见,天气热的话,荔枝若再离本枝,一日就色变,二日就香变,三日就味变,为了防止变色变味,负责的管事都会把荔枝完整的砍上一截,随后用冰块将荔枝冰镇,上面铺着棉被,再乘坐轻舟昼夜不停的顺着浔江水流急速而下,待三日左右,便可吃上鲜荔枝。 “走,跟我去府衙看看许判官查到哪里了。” 周绪起身理了理衣袍,带着赵青山和雷氏骑从出门。 窦府内。 萧洛兰回到杏花居看女儿。 “阿娘。”萧晴雪坐在杏花树下的石凳上看见mama过来,喊了一声。 “嗯。”萧洛兰坐在女儿身边,石桌上还摆了一些长方形的木头匣子,还有一些纱布箩筐。 “阿娘,现在东西还没弄齐。”萧晴雪以往跟着社团做活动的时候手里都是工具,现在还要自己一个个找材料,先把工具弄好了才能做接下来的事。 “我能干什么吗?”萧洛兰不懂女儿要怎么做,但也想帮忙。 “需要找个匠人将肥皂模型弄得精美一些,先把模型给弄出来,这些木匣太简陋也太大了,外形一点也不美观。”萧晴雪说道。 萧洛兰:“那我等会朝窦夫人借一个手艺好的匠人。” “妈,我们还需要一些草木灰还有猪油什么的。”萧晴雪道:“我让芳云去弄些生石灰了,等一会她回来我们就借周宗主的小厨房用用。” 萧洛兰一听要去周宗主那,不由想起了自己找他的事,她犹豫了一下告诉女儿:“晴雪,周宗主他把我们的户籍弄好了,不过没有落在太炀,是落在了阆歌那里。” 萧晴雪支着下巴,眉头皱起:“好吧,我就是觉得阆歌太远了,要过了浔江,南宁,才能到阆歌,我住在别人家好不习惯。” “等这个肥皂弄成功了,我们就把配方卖了,到阆歌再买房子。” 等芳云回来,萧洛兰带着她们去西苑的小厨房,厨房里的厨丁看见贵人再次前来,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芳云按照小主人吩咐从火灶里弄了一瓦罐的草木灰,然后用纱布过滤掉大块的木块碎石。 萧洛兰拿着刀切一块猪板油,她的刀工很好,切的板板正正的,四四方方的一块,见此,萧洛兰不禁露出笑意,猪油下锅加水,芳云帮主子生好火,看着主子坐在灶前,便上前道:“主子,我来烧火吧。” “不用,一会就好了。”萧洛兰以前也熬过猪油,对这个事很熟练,等会把油渣炼的酥酥脆脆的,可以当成小零嘴给女儿吃,萧晴雪将石灰加水得到石灰水,再将过滤好的草木灰加上比它多一倍的水和石灰水倒入小锅里,在小炉上加热,加热后让它静置。 萧洛兰捞起油渣,吹了吹,让女儿吃了一口,萧晴雪的脸色顿时变了,萧洛兰连忙道:“是不是烫到了,快吐出来。” 萧晴雪吐掉猪油渣:“阿娘,太腥了。” 萧洛兰吃了一个,顿时口腔里蔓延出一股腥燥味,的确不好吃。 “主子,小娘子,猪rou不好吃的。”芳云忍笑道。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等碱水浮上来之后,萧晴雪找了一个厚一点的布套在手上,将浮在上面的碱液倒在细布上又过滤了五六遍。 接下来就是碱液与油脂融合了,萧晴雪将碱液慢慢倒进油脂里,芳云在下面烧着火,萧洛兰在一旁用长长的木箸搅和让它们充分融合到一起,萧晴雪还加了一些盐,然后在mama搅拌的时候将她弄得艾草汁也倒了一点在里面。 皂化时间很长,萧洛兰觉得没有自动搅拌器真是好不方便,和女儿花了好长时间终于得到了微绿色的像牛乳质地的浓稠液体,连忙将它放在一个简单的模具里让它冷却成形。 芳云吃惊的望着模具里的东西,只觉得自家的主子和小娘子好生厉害。 萧晴雪望着自己和mama做好的东西,充满了自豪感,萧洛兰忍不住夸奖道:“乖宝真棒。” 芳云低头装作没听见主子对小主子的爱称,小娘子脸皮薄着呢。 将厨房简单收拾一下,萧洛兰和女儿芳云她们回东苑的杏花居,萧晴雪手里拿着模具,闻着淡淡的艾草清香,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等到了外面,萧洛兰才发现天色竟是已经黑了。 “萧夫人,萧小娘子。”窦夫人带着婢女和奴仆从花园里急匆匆的走过来,脸上有焦急之色,看见萧夫人她们也顾不得仪态,直接急步而来,身上环佩乱响。 “窦夫人,发生什么事了?”萧洛兰迎上前,关心问道。 窦夫人抓住萧夫人的手:“萧夫人,太守,太守大人过来了。” 萧洛兰惊了一下,随后问道:“周宗主呢?” “节度使大人去了太炀府衙至今还未归。”窦夫人很紧张:“太守大人递了拜贴想进来,我,我们不敢拦,就请太守去中堂了。” 她们只是太炀郡中的一个小小世家,李太守却是太炀郡的太守,窦海涛根本没有胆子明面拒绝太守大人,但又担心节度使大人恶了他们,六神无主之下,只能让夫人先去找萧夫人。 “雷氏骑从他们在府里吗?”萧洛兰想到了雷山他们。 “在的。”窦夫人回道。 “您让骑从快马去告知周宗主一声。”萧洛兰觉得这事应该告知一下周宗主,这李太守怎么看都像是冲周宗主来的。 窦夫人紧紧握住萧夫人的手:“夫君已经派骑从通知了。” “我和您去前院看看吧,您不用着急。”萧洛兰感觉窦夫人的手都凉了,安慰道。 “阿娘。”萧晴雪跟着上前:“我和你一起去。”说完就把模具放到芳云那里:“芳云,你把这些送到杏花居。” 芳云看了一眼主子。 萧洛兰无奈的点头。 “窦夫人,李太守带了很多人吗?”萧洛兰想知道前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没有,太守大人带着李三郎和数十家奴一起过来的。”窦夫人回道。 窦夫人带着萧夫人她们沿着回廊跨过二门。 中堂内,窦海涛令仆从奉茶之后,自己胆战心惊的候在一旁,他的大儿子一早就跟着许判官出去了,节度使大人带着青山也离开了,府里就只剩下几个雷氏骑从,他已经悄悄派出一位去通知节度使大人了。 李瀚章站在庭院里,望着天上似有若无的月亮,听到脚步声之后,看向窦夫人她们,目光在她身后的萧夫人以及萧小娘子上扫了一下,等窦夫人走过,他上前一步,微微一笑:“萧夫人可还记得我,我是李三郎,上次冒昧打扰夫人,真是抱歉。” 窦夫人望着被拦住的萧夫人他们,忙让巧心去调自己家的家奴过来,见李府的家奴将两人隔开,在中堂的窦海涛顿时站了起来。 萧洛兰望着莫名其妙的李家三郎,不明白他为什么跟她打招呼,她的戒心立刻升了起来:“李郎君,你有什么事吗?” “萧夫人,我的父亲与节度使大人之间有些误会,因此特意想请萧夫人您在其中转圜一下。”李瀚章诚恳的说道,同时身体作揖:“三郎在此拜谢于您。”端的是风度翩翩,气质更是修雅如竹。 萧洛兰避开他:“李郎君,抱歉,我帮不了。” 李瀚章俊秀的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低声道:“萧夫人,三郎听您的口音也是长安世家出身,怎就和周幽州这类兵蛮在一起?可是被胁迫的?萧夫人若想逃离可以寻我。” 萧洛兰还没说话,手心就被塞了一个像玉佩一样的东西,她一怔。 萧晴雪也看到了。 两人身边围着李府家奴,旁人根本看不到这李三郎塞了什么东西给她mama。 “三郎,回来。”李太守不耐道。 萧洛兰握着那东西,感觉像在握着烫手山芋一般,想还给那李三郎,李三郎却走的极快。 李瀚章坐回椅子上,专心的盯着茶水。 李太守坐在右首位,看着堂中只见过一面的妇人,他记得她,周绪带着她和他在黄鹤楼见面,这次仔细观察,这位萧夫人果真长了一副让男人心惊的祸水身段。 李伯志的眼神越来越冷,冷斥了一声:“妖妇!” 萧洛兰脸顿时被气红了,这人怎么好端端的骂人。 “老匹夫你再说一句看看?”萧晴雪站了起来,指着李太守骂道。 “妖妇之女,不足言也。”李伯志冷笑一声。 萧洛兰想也不想的把手里的东西连带着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到了那死老头身上,她站在女儿身前,面色冰冷至极,眼含怒火,冷冷讥讽道:“李太守今日见人就吠,是不是年纪大了忘记吃药了?” 李伯志猝不及防被砸了满身茶水,他猛地站起来,连带着玉佩也摔了一地,脸色扭曲:“妖妇毒言,不…” “老匹夫在骂谁呢?”周绪拿着乌鞭从夜色里走进中堂,看着李伯志,转头吩咐道:“把牢里的李大郎剁掉两根手指放进锦盒里送给李府。” “周绪!”李伯志怒吼一声:“你敢!” “再剁两根。” 雷山应声而去。 周绪走向前,将李伯志按在座位上,拿起乌鞭拍了拍他的脸,笑容狰狞:“老匹夫,别给脸不要脸,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我就把你儿子一块一块的剁碎了喂到狗肚子里,听明白了吗?” 李伯志身体虚软的滑倒在椅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