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吃醋
60.吃醋
两人大吵一架后,姜幸再次搬进了偏院,一开始府里只当小别扭,直到他用膳也不去正厅,似是真动了怒。 姜夫人从春喜嘴里听见个大概,叹口气,也怕谢行莺一时冲动,日日喊她陪在身边,总算哄得不提和离的事了。 董湘湘对梨州的茶道颇有兴趣,恰好姜夫人身边的嬷嬷精通此艺,一大早,她便同姜月一齐跪坐葡萄藤下铺着的席面上观摩。 谢行莺对茶道毫无兴趣,独自搬了个软垫去寻一旁的姜夫人。 得了娘亲命令,走进院子的姜幸第一眼就瞥见谢行莺,着了身杏色旗袍,塌身歪坐,意外得没抹那些脂粉香膏。 皎净小脸就这般搭靠在姜夫人膝上,冒着矜懒的气息,任由日光沐浴,骨头像也被阳光晒软了。 探下脑袋,眉眼耷拉,用手里的狗尾巴草去逗姜夫人脚边的狮子猫。 狮子猫转了两圈,被逗烦了,龇牙哈了口气,她便立马撒了草,大惊小怪地逃回姜夫人怀里,埋着脸嘤嘤哼唧。 一时竟不知道谁才是那只养在姜府爱撒娇的猫儿。 他低头摩挲了下指腹,踢颗石子,狮子猫被吸引着扑过去,听见动静姜夫人抬头笑道:“回来了。” 姜月前夜里也跟姜夫人告了一状,嗔怪表哥小气,连块藕糕都不舍得,姜夫人今早便遣他多买几份,也让董湘湘尝一尝梨州特色。 姜幸散漫应了声,提着糕点走近,谢行莺脊背僵了僵,轻哼着低头,姿势别扭。 “湘湘,你也吃,”姜月从姜幸手里接过,咬下一大口,兴冲冲将另一份递给董湘湘。 董湘湘起身,双手接过,冲姜幸礼貌道了谢,视线下移,注意到他两手空空,又眉头轻皱。 姜幸竟只买了两份,她沉思,转而扭头道:“我不爱甜食,不若将这份给谢小姐吧。” 谢行莺也明白了姜幸根本忘了她,咬了咬腮rou,眼眶登时泛了一圈红。 “我才不稀罕呢!” 她爬起来,颤声吼了句,不顾其他人的反应独自跑进屋里,尾音多了哭腔,委屈满得溢出来。 其余人也愣住,姜月目瞪口呆,她忙慌站起来道,“湘湘,她应当不是凶你,骂的是他,”伸手指向面无表情的姜幸。 董湘湘心里自然清楚,笑了笑,并不在意,姜幸这个举动,让一贯好性子的姜夫人脸色都冷下来,责备道:“将人惹哭,你该满意了?” 姜幸也不反驳,依旧那副混不吝的模样,单手插兜,沉沉望了眼她离开的背影,转身离开院子。 午饭时,他却意外出现在了饭桌上。 贴在姜夫人坐的谢行莺立即站起身,甩着脸子就想走,被姜夫人轻轻拉住。 对着待她一向温柔的姜夫人,谢行莺忍下了脾气,蹙了蹙鼻尖又坐回去,眼下只有她身旁还有空位。 姜幸仿佛忘记了两人还在冷战,坦然坐下,目光不曾偏移半分,这副不在意的模样更让人生气。 谢行莺瘪着嘴,余光一个劲儿地瞥他,攥紧手里的筷子,猛然从瓷碟里夹了一块生姜扔他碗里。 做完幼稚的恶作剧,她埋头大口扒饭,腮帮子嚼得一鼓一动,姜幸盯着生姜,勾了唇角,捡出来丢桌下。 隔了一会,谢行莺又朝他碗里扔了块生姜,似乎玩上瘾了。 “对了,湘湘,你不是想拜访竹龄先生吗,”姜月抬头突然出声。 竹龄先生,书法造诣相当精妙,作品流入四海,为人却极其低调,董湘湘也是偶然得知他是梨州人。 听见一直崇仰的书法大家,董湘湘立即放下碗筷,拭净嘴角,瞳光都亮了几分。 姜月冲姜幸抬着下巴,语气颇为得意:“你可以直接让表哥帮你引见,竹龄先生从前教过他。” “当真!”得知这个消息,一直用大家闺秀示人的董湘湘都险些失态,惊喜出声,在姜幸无所谓地应允后恭敬道谢,激动下用了家乡方言。 她回过神,羞赧低下头,姜月跟着打趣:“湘湘那边人说话的腔调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好生软糯。” 听见姜夫人也围着她夸,谢行莺嘟起嘴,筷子尖胡乱戳着米饭,心里有些不舒服。 称不上嫉妒,只是不满大家的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人,孩子气得吃味。 她那点小心思完全藏不住,姜幸尽收眼底。 上门拜访,总不好空手,姜家在梨州有名有姓,自不会让董湘湘出这份礼,姜幸提出从他库房里随意挑点。 谢行莺杵在角落里听着,气得直跺脚,跟着姜幸走进书房,环抱双臂,理直气壮道:“库房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不许多拿。” 姜幸没搭话,顾自拿起一方前朝的名砚,谢行莺有意针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去,结巴凶声道:“这个不行,这个,这个我要用的!” 他意味深长扫她一眼,转而拿起一卷古籍,谢行莺刚将烟台放好,又忙不迭夺过书册抱在怀里,姜幸嗤笑道:“这个也不行?别跟我说,你又要用。” 古籍用大篆书写,别说她看得懂,恐怕连一个字有几笔都数不清。 谢行莺被怼得吃瘪,哼了声,信口胡诌:“你别管,我,我当枕头。” 姜幸又一连选了几个名贵的,谢行莺一概不许,她攥紧刚抢走的珍品毛笔,撇了撇嘴,嘟哝道:“你对那人的事这么上心吗......” 听见她酸溜溜的语气,姜幸眉眼舒展,还没开口,谢行莺机关枪似得质问又堵了上来:“你是不是看她生得漂亮,讲话又好听,想娶她给你生孩子。” 姜幸刚回温的脸色一僵,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冷冷盯着她。 谢行莺觑见他不反驳的模样,心下一凉,咬唇瞪回去,整个人却如同遭霜打蔫了。 脸上的强硬一寸寸破碎,最终化为了无以复加的委屈,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踮脚吼道:“你滚,滚啊,去把库房里最名贵的拿去送给她好啦!” 姜幸垂眼看着,突然逼近半步,宽阔的胸膛环着她,语气莫测。 “于我而言,眼下库房里最名贵的是什么,你当真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