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个纪念

    早晨。

    「elaine……」赖宇良看着冰箱，发现里头满满的食物以及贴心的纸条：「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捨得放你走？」

    赖宇良的手机这几天总是被未接来电塞得满满的，而现在，一通电话又进来了。

    是黎亚之。

    赖宇良看着在餐桌上震动的手机，照片是他和黎亚之一起去渡假村的时候拍的，可是他现在才发现，黎亚之的笑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快乐呢？

    赖宇良翻阅从前的每一张照片，每一张黎亚之都笑得很美，可是瞳孔身处都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就算是还没和沉子凯重逢以前也一样。

    这是为什么呢？赖宇良不想去找答案，因为…他会怕。

    晚上。

    沉子凯的嘴巴张得很开，发出「啊」的声音。

    「自己吃啦！」黎亚之今天和沉子凯一起来到了火锅店。

    「你餵人家嘛！你看！」只见火锅店里多数都是情侣，每一张桌子都围绕着幸福的光环。

    看着看着，黎亚之也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只好随便找个丸子送入沉子凯口中。

    哪知丸子里竟暗藏玄机，沉子凯一口咬下，所有馅料和蛋汁瞬间衝出，盪得沉子凯是面目狰狞。

    「哈哈哈……」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黎亚之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终于将那「惊喜」吞下肚子后，沉子凯也夹了一块吸饱汤汁的豆皮丢进黎亚之哈哈大笑的嘴里。

    黎亚之的眼睛瞪大的看着沉子凯，有「烫」说不出，只得在心里暗骂脏话。

    唉呀呀，本来和店里气氛很不搭调的两人就这样成为最令人称羡的一对了，这就是所谓「沉式浪漫」吗？还是「黎式浪漫」呢？

    「好饱喔！」只有在沉子凯身边，黎亚之才能感到自在，换言之，在赖宇良面前的她，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叫做elaine的女人。

    「我们去吃水果圣代吧！」沉子凯拉着黎亚之：「走嘛走嘛！」

    「嗯！」就算在这个寒流即将来袭的前夕，水果圣代的魅力还是足以将黎亚之吸引过去。

    可是现在…为什么沉子凯牵着黎亚之在大街上狂奔呢？

    「沉子凯！我有开车过来啊！」黎亚之在奔走中吃力的把包包往肩上揹好。

    「有没有像回到十八岁！」沉子凯气喘吁吁的笑着。

    「你有病啊！」语毕，黎亚之大笑。

    两人就在马路旁像疯子一样，一会儿学鹅走路，一会儿又学小狗吠叫。

    「我们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黎亚之脸红气喘的说。

    「还不够呢！吃完圣代继续！」沉子凯转头对服务生说：「老样子，两份。」

    「好的。」店员露出微笑。

    黎亚之看了看四周，粉红的的装潢，很让人喜爱：「你常来啊？」

    「对阿。」其实这间甜点店是沉子沛投资的，所以沉子凯常到这里捧场。

    突然，服务生的声音响起：「沉先生不好意思，您要的单品我们目前只能供应一份喔！」

    「那就一份吧。」沉子凯不介意，黎亚之有得吃就行了。

    过了一下子，餐点马上就送上来了。

    水果圣代不要樱桃。

    黎亚之吃了一口，说：「味道和我喜欢的那间很像耶！」

    「就是知道差不多才带你来阿！」沉子凯温暖的话语让圣代不再那么让牙齿感到冰冷。

    回到沉子凯的家，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江羽恩。

    「黎亚之！你这贱女人！」说完就是一巴掌往黎亚之的脸上去。

    「你做什么！放尊重一点，马上和鸭子道歉！」黎亚之的脸上多了一个不深不浅，刚好显而易见的巴掌印。

    「子凯！你是我的！」江羽恩气得眼眶泛红。

    沉子凯皱眉，道：「我有说过我是你的吗？难道你就不知道我喜欢的是鸭子吗？」

    「鸭子、鸭子！为什么你满口都是她！她到底哪里值得你被车撞！」糟糕，蓝迪、范梩以及沉子凯努力守住的秘密被江羽恩给说出来了。

    江羽恩果然一脸惊吓，紧闭着嘴巴。

    她知道她已经讲了不该讲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沉子凯的怒吼：「江羽恩！」

    「什么意思？」江羽恩的话，让黎亚之从疼痛中回神过来。

    沉子凯站到黎亚之面前，刚好背对着江羽恩：「没什么，你先进去吧，我会让她跟你道歉的，我想羽恩应该有什么误会才对，我解释完就进去。」

    黎亚之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先进到屋里。

    「子凯…对不起……」江羽恩拉拉沉子凯的衣角。

    沉子凯用愤怒的眼神看向江羽恩：「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蓝迪没有对江羽恩生气过。

    沉子凯也是。

    「那你到底对我兇什么？」江羽恩不再求饶，她转而生气，她不懂，为什么只要遇上和黎亚之有关係的事情，沉子凯就变得这么敏感。

    「我知道我承诺过你不会说，可是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江羽恩站在沉子凯面前，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摆盪。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沉子凯的态度转为冷淡。

    江羽恩的口吻变得很讽刺：「不是我该知道的事？」

    「那什么才是我该知道的事？你爱了她十二年？她因为你的不告而别所以伤心欲绝的跟着父亲南下？还是她爸派人去把你撞到加护病房！」

    黎亚之在门缝旁用手摀着嘴巴，眼泪不断流下，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原来有这么大的一件事，是黎亚之不知道的。

    难怪父亲的遗言她怎么都听不懂，原来…她的人生有这么一段别人知道，自己却被蒙在鼓里的段落。

    这下子，黎亚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应该先替父亲向沉子凯、沉子沛和沉妈道歉吗？

    还是…她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是这样吧？沉子凯希望的。

    「你小声一点！」沉子凯的眼神犀利。

    「知道就知道啊！我才不怕她知道！」江羽恩嚷嚷着。

    「可是我怕！」沉子凯受不了这个话题了：「你到底走不走！」

    看着江羽恩离去的背影，沉子凯摸摸腰际，那个伤口隐约又作痛了。

    而看着沉子凯背影的黎亚之，她呢喃：「子凯，我会比以前更加爱你，我一定会。」

    又过了几天。

    「eugene，我们谈谈，好吗？」黎亚之决定要在今天做个了断。

    赖宇良看着黎亚之：「是谁？谁让你的心远离我的？」

    黎亚之避开赖宇良的疑问：「eugene，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可是我必须和你说，我们分手吧。」

    就算黎亚之不讲也无所谓，因为赖宇良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

    「为什么？」为了爱化身为猛兽的赖宇良，如今却用一隻流浪狗的表情看着黎亚之。

    黎亚之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不爱你。」

    「是谁？是谁比我好？」赖宇良的脑海里一直浮现沉子凯和黎亚之快乐的画面：「怎么可能会有人比我好？」

    正如蓝迪所说的，爱情里没有谁比谁好，只有谁爱谁。

    「eugene，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想要明明不爱你却自私的佔有你。」黎亚之有点伤感：「你值得更好的。」

    「再见。」黎亚之准备离开，却让赖宇良抓住了手臂：「不要走。」

    黎亚之看着无助的赖宇良，她也很心疼：「eugene那时候亲手给我的巧克力牛奶，让我感觉到很安心。」

    即使黎亚之真正喜欢的是草莓牛奶。

    「我真的很喜欢被你温暖的感觉，然后我傻傻地以为，我找到你了，一个可以让我真正幸福的人。」黎亚之回握赖宇良的双手。

    黎亚之接下去说：「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那只是一种空虚的依赖。」

    「eugene，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很好，可是我现在真的只剩下对不起可以给你。」黎亚之微笑。

    「eugene，你说过你最喜欢牵我的手，我现在跟你说喔，其实我也是。」黎亚之微笑，然后轻轻把自己的手移出赖宇良的保护。

    这是黎亚之关上大门的最后一句话：「谢谢你eugene，还有，好好保重。」

    接着，来到了星期六早晨。

    「怎么？不生气了？」蓝迪说。

    「除了你，我没有办法对其他人我心里的话。」江羽恩道：「你也不生气了吗？」

    「有心事了？」蓝迪露出笑容。

    「子凯现在过得很幸福。」江羽恩说：「可是我的心还没有办法完全祝福他，这让我有点难受，这感觉很奇怪。」

    「我的心还爱着他，可是我的理智要我祝福他，真心的祝福。」江羽恩完全没办法理解这种微妙的感受。

    「慢慢来，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蓝迪也笑了。

    坐在草地上，良久，蓝迪才又说了一句话：「羽恩，我帮你…忘了他，好不好？」

    「怎么做？」江羽恩靠在蓝迪的肩上。

    蓝迪慎重的说：「做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