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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皇后有名无实,那孩子不是我的。”到底还是要谈到这些事的,哪怕他难以启齿,哪怕那些过往他不想触碰。可他与她不能有这样的隔阂,痛苦或欢愉,总该有人分担,有人共享。他开了口,虽声色暗哑,但从容自若。昭阳搁下了筷子,听他寥寥数语讲明了当初种种,除了震惊之外,心头更多的是一片酸楚。她把手伸过来,慢慢地覆在他手背上:“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低头笑着:“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昭阳发觉自己不知该说点什么,同情皇后,心疼皇帝,憎恨这皇城里的种种,羡慕那宫外自由自在的天地。最后她只能低低地说了句:“都会好起来的。”那是个美好的愿望,天下会太平,百姓会安乐,他会有她陪着,世间种种终会如意。皇帝动了动,抬眼望她:“那你会给我生个儿子吗?”又来了!昭阳倏地抽回手,脸涨得通红:“你,你白读那么多圣人书了!这话是随随便便张口就问的吗?”皇帝想了想,说:“那成,我好好斟酌一下,不随随便便。”假意思考了片刻,他又一次开口,“那现在我认真严肃地问你,昭阳,你愿意给我生个儿子吗?”她想笑,绷着脸要装做生气的样子,可到底是破了功,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边伸手去捏他的脸,她一边说:“该早朝了,主子大人,再不去朝臣们该着急了。”皇帝笑了:“这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把她拉过来,在她嘴唇上轻轻一碰:“好,我也不急,这事儿咱们容后再说。”她还缺少一个能上台面的身份,他希望他们的孩子能成为他引以为荣的骄傲,所以急不得。更要紧的是,他这辈子只想和她一起抚养他们的孩子,从前缺少的父爱,没有体验过的承欢膝下,他盼着能与她共同实现。他一定会当一个称职的父皇。朦胧天光中,皇帝走出了养心殿,昭阳在后头远远地看着,扒着门框总也不想错过一眼。她看见他大老远回过头来望了望她,因为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可潜意识里却清楚地知道,他一定弯起唇角在对她笑着。只需那样一个笑,她心甘情愿此生留在这深宫里陪他共度孤独的每一刻。喜忧参半也好,寂寞半生也罢,有他在,她才有了家。☆、第89章四王爷第八十九章淮北一向天寒地冻,一年四季里,三个季节都冰封万里,剩下那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别院里的池子都结冰了,紫燕在池子边上往里看:“也不知道那些鱼死了没有。”青霞说:“都是江南一带运过来的,哪里受得住这个天气?肯定活不了。”前厅里传来丝竹管弦的乐声,有歌女婉转的音调朝这边飘来,天寒地冻的淮北并不适宜这样的靡靡之音,可这淮北王府素来都这个样,一年四季都是个逍遥快活的好地方。紫燕嘀咕说:“那新来的如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王爷成日都在听她唱歌。要我说,这嗓子也没好到哪里去。”青霞笑了两声,戳戳她的脑门子:“得了吧,你还吃上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爷就这性子。就跟池子里的鱼似的,他图个新鲜,年年都让人送江南弄来,可弄来了,左不过观赏几天,新鲜劲儿过了就抛在脑后,如今是死是活都懒得搭理。”紧了紧脖子上的狐狸毛围脖,她拉着紫燕往前走:“咱们也去瞧瞧那如烟姑娘能被王爷捧几天,今儿不拘如何高高在上,赶明儿就成了黄花菜了,咱们权当看出戏。”被她们时时刻刻挂在嘴上的王爷此刻正坐在前厅里,厅中布置典雅,装潢贵气,四个角落都放着炭盆子。他身子骨不好,畏寒,偏偏宫里头那人把他给弄到这淮北的极寒之地,呵,安了什么好心,他可再清楚不过。厅中坐着一众奏乐的人,当中是个绝色女子,容颜如高山冰雪,朱唇轻启,婉转的江南小调就这么飘荡在大厅里。只是四王爷没看她,反倒盯着窗户外头的冰天雪地,低声问身侧的人:“竹青,西疆那边如何了?”叫竹青的人俯身道:“哈察已经收下我们的厚礼,现如今正在整军。”“他老子呢?”“大汗已经病危了,听说神志不清,已然药石无医。西疆如今已是哈察的天下,含丹王子手无重兵,妻儿又为我们所控,想必不能也不敢与哈察相争。”四王爷笑了笑,正欲说话,奈何喉咙里烧得慌,当下握拳捂住嘴,低声咳了起来,一咳就停不下来。竹青动作娴熟地掏出帕子递给他,然后帮他一下一下顺着背,好一阵咳嗽后,四王爷总算是止住了。竹青低声劝他:“王爷,还是该听大夫的话,那药得继续喝啊——”“不喝。”四王爷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那药喝了只会叫人头脑不清醒,成日犯困,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若是打不起精神,哪一步走错了,这么多年都得前功尽弃。对了,京城那头怎么样了?”竹青说:“听说皇帝又从国库调了银子送去赈灾,这回应当是元气大伤。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咱们的精兵被朝廷以剿匪的名义重创,损失也不可谓不惨重……”年轻的王爷坐在那里,面颊上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红,那是病态。只是他生得极好看,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肤色极白,长发又乌黑透亮,懒懒地披散在肩上时,只会叫人以为这是哪家的绝色女子。他的确生得很动人,否则厅中的歌女也不会目不转睛对着他唱那婉约的情歌了,只可惜他看也不看她。面上冷冷的,他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说:“死了就死了,这条路本来就是要踩着尸首上去的,他们是为了本王而死,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人命而已,他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好吝惜的。就连他自己这条命也是在药坛子里泡着的,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他没有那个心思去在乎别人。脑子里有很多脉络要理,可那丝竹管弦之音嘈杂的要命,他忽然眉头一皱,喝止住厅中弹唱奏乐的人:“都给本王滚出去!”那些人顿时停止了动作,战战兢兢地退下了。这个淮北王的脾气速来不好捉摸,高兴时对你笑得温柔多情,不高兴时拔剑砍人脑袋都是寻常事。如烟咬咬嘴唇,想留下来,可是看到王爷那冷冰冰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悄无声息抱着琵琶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