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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楼玉芷的生辰日。 孔妙坐在菱花镜前,由银铃伺候着挽起发髻,梳的是凌云髻,发间插了琉璃碧玉钗,点缀数枚珠钿,这样还不够,又斜簪了一支镶着红宝石的步摇。 “这样打扮是不是太过隆重了?” 连孔妙自己都忍不住咋舌,“要不,这支步摇就拿下来吧?” 银铃连忙阻止:“不能拿下来,赶紧戴上。” 孔妙道:“可这也太累赘了。” 银铃解释道:“姑娘,你忘了今天是楼小姐生辰了?今天很多官宦千金也会参加的,姑娘打扮得漂亮些,这样才不会被比下去啊。” 孔妙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在理,自己的模样算不上顶好,要是不好好打扮一下,还不被人比到泥里去? “还是你想得周到。”到底是王府训练出来的丫鬟,心思就是比自己活泛许多。 银铃十分得意自己的梳妆技术,笑眯了眼睛,说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姑娘好好打扮起来也是美人儿一个呢,即使跟楼小姐站到一处也丝毫不逊色。” 孔妙似信非信,还是被她哄得“扑哧”一笑:“就你嘴甜。” 说笑间,银铃又为她套上了一件红艳艳的石榴裙装。 “走吧,王爷一定等急了。” 两人出了门,往外面走去。 刚到大门口,就听到一阵阵稚嫩的声音: “好心又漂亮的公子,给点吃的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施舍几个馒头也成,家里弟弟meimei饿得快不行了。” “我娘生病了,需要钱治病,求您施舍一点。” 原来是门口围了一群小乞丐。 其中一只脏兮兮的小手还在浅紫色錾云环纹的衣摆上摸来摸去。 就在孔妙以为男人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抬手解开了腰间的荷包。 “你们这群小叫花子,拿了钱还不快走,大清早的惹人晦气!”绿蕊捂着鼻子,赶鸭子似的道。 小乞丐们一哄而散,其中一个矮瘦的女童跑得略慢一些,被绊倒在地,本就破旧的衣服上又蹭了好几处灰土。 那女童不哭不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冲绿蕊做了一个鬼脸:“略略略,丑八怪!” “你叫我什么?”绿蕊杏眸含怒,作势上去揍她。 女童见状拔腿就跑,跟个兔子似的逃个没影。 “孔姑娘,”展云眼尖看见孔妙,顿时眼睛一亮,哈哈一笑,大声道,“姑娘今天打扮的真像新娘子啊。” 他这一喊,傅春聆和绿蕊也朝她看了过来。 绿蕊出言嘲讽:“呵,这身衣裳够亮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花轿呢。” 就说不该穿这么喜庆……孔妙手足无措的走到傅春聆身边,小声问道:“王爷,奴家是不是穿的太招摇了?” 傅春聆道:“很适合你。” 孔妙:“……”这是夸,还是贬? 楼府。 孔妙看着气派庄严的府邸,心中不由羡慕起楼玉芷,大户人家过生日就是不一样,哪像她,逢年过节能有个鸡蛋吃就不错了。 刚下马车,就遇到了同来庆贺的司马深深。 司马深深一看到孔妙,挑了挑眉:“哟,今儿穿得真喜庆啊,像——” 孔妙当即抢了他的话头:“是不是像新娘子?” 司马深深:“是呀!”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结伴进去,又遇上早来的阮夜真,几人一番寒暄。 孔妙好奇的四处打量。 想是楼玉芷颇受宠爱,所以她的生辰宴也办得格外隆重,整个长桌上都堆满了宾客送来的喜庆贺礼。 “是王爷,楼jiejie快来。” 云裳郡主飞奔而来,手上还拉扯着楼玉芷。 孔妙转头看去,楼玉芷还是那样无可挑剔的面容,如一朵养在深闺的紫薇花,不知风霜,兀自娇嫩美丽。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孔妙看向傅春聆,他的目光也在楼玉芷身上。 心头一凉,自嘲的想,打扮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人家动动手指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己比下去了。 只有像这样的贵门淑女,才有资格以并肩的姿态站在他身边吧。 羡慕中,又掺杂了一丝嫉妒。 “阮将军,司马公子,傅王爷,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的生辰宴。”楼玉芷礼数周全的一一见过。 阮夜真见到她,鹰眸微微眯了眯,眼底漾出一抹惊艳,笑道:“楼小姐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如今长大后更是沉鱼落雁,想必求亲的高门子弟一定踏破门槛,就是不知道日后哪家公子这么幸运了。” 楼玉芷偷偷拿眼瞥了瞥旁边的傅春聆,脸上飞起一抹红霞:“阮将军不要打趣我了,我、我……” 阮夜真的笑容扩大了一圈,学着她的结巴:“你你你,你有意中人了?” 楼玉芷的脸更红了。 “今天楼小姐芳诞,本王准备了一份薄礼。”傅春聆道。 站在身后的展云递上去一个檀木锦盒。 楼玉芷松了一口气,欣喜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支做工精致的兰花钗子。 傅春聆道:“玉兰高洁雅致,与小姐的气质很般配。” 楼玉芷唇角轻妩含笑,眼中含着一丝欲说方羞的神色:“王爷有心了,这份礼物玉芷很喜欢,一定会珍重爱惜。” 孔妙扯了扯傅春聆的衣角:“王爷,我肚子疼。”其实这么说,只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 佛说,谎话说多了会造报应。不过她说过的谎话,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也不差这一个。 傅春聆不疑有他,道:“好端端的怎么疼?” 孔妙抚着额头:“许是马车颠簸。” “先坐下缓缓。” 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孔妙的心里才算有了几分安心。 “肚子疼,却按着头?这狐狸精分明就是装的!”云裳郡主看不惯她妖妖媚媚的样子,嘲讽出声。 司马深深微一寻思,便含笑道:“郡主有所不知,这初初身孕的人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就要头晕腹痛一阵,等时间长了,什么恶心啊呕吐啊全都来了。” “身、身孕?”云裳郡主扯着尖细的嗓音,眼睛也睁得极大,“是谁的?” 楼玉芷微微一惊,也是意外的表情。 “郡主这话问的,自然是傅王爷的了。” 云裳郡主气得脸色铁青:“你、你这肮脏下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怀王爷的孩子!给我打掉!” 傅春聆闻言皱眉:“云裳!” 云裳郡主气愤不已,指着孔妙道:“傅春聆,你留着这个女人,日日被她吹枕头风,就这么肯定她怀的一定是你的孩子??” 孔妙笑了笑道:“郡主说这话可要有证据,你如何能证明,我怀的一定不是王爷的骨rou呢?” “你还有脸问本郡主?”云裳郡主连连冷笑,“你跟这么多男人睡过,谁知道你跟哪个男人怀上的野种?!” 这话委实厉害了。孔妙一听这话,仿佛自己是受了天大的污蔑,掩着面,扑倒在傅春聆肩上:“郡主瞧不起奴家勾栏出身,直说便是,遇见王爷之前奴家可是清倌儿,哪里有跟其他人做过什么事?” “王爷,奴家是发了誓,要一心一意服侍您的,若连您都不相信,奴家断断是活不了了。”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委屈的不得了。 傅春聆安抚地将手放在她的背上:“本王知道你心意,别哭了。” 云裳郡主登时就生气了,急赤白脸的大声道:“傅春聆,你怎么回事,你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连篇啊?” 傅春聆皱着一边眉毛,要怒不怒的样子:“你还不如她讨人喜欢,本王为何信你?” 云裳郡主还要说什么,还是司马深深反应快,捂着云裳郡主的嘴,连拉带拽的把她拉走了。 就这样草草安静下来,楼玉芷拿绢子绕在指尖,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婉:“郡主向来直率,她方才说的那些话,王爷别放在心上。” 许是被她的温婉感染,傅春聆的声音也缓和许多,只表情生硬的道:“骄纵难驯,楼小姐不必替她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