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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不肯答应。

“别瞎闹，这事我心里有数。”这话与其说给王小草，还不如说给二美听。

避着人，陈前跟二美道：“你觉得古建军这个人怎么样？”

“爹，你跟人家说这个干嘛。”

“二美，这个时候不是害羞的时候，如果你对古建军没有意思，爹就不提。”如果二美真对古建军没有意思，他会想办法让她对古建军有意思的。

“爹，我还小呢。”

陈前明白了，转了话题，“你这几天在供销社怎么样？有空学认点字，多看看别人怎么工作。”一番教导是少不了。

古建军回到城里，赶着去回春堂。正好有病人来找叶一舟，叶一舟忙着，没空理他。

他自己到后院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捧着脸问自己，喜欢二美吗？

若说喜欢吗？好像又没有，若说不喜欢，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喜欢。

一时，他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思。抛开自己的心思，事情就简单多了。

但他要真的在这个小地方一辈子吗？如果是，娶二美不难。如果不呢，他能带走二美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

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44章

叶一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古建军坐在石凳上发呆。

他走到古建军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古建军回神,想了半天,道：“舅舅,如果我跟二美定亲，你会同意吗？”

叶一舟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神态,古建军笑,“舅舅,你早猜到了？”

“不，是估计，只要不是傻的，就知道该套你。”

“那陈家算半个傻的吧。”古建军把陈前和他媳妇的话复述了一遍。

叶一舟微微思索，叹道：“难得乡下人还有为女儿考虑的。”

“你喜欢那个姑娘吗？”叶一舟看着古建军道，“在舅舅眼里地,门第，家世,乡下人，城里人都不重要。你喜欢她吗？看到她,你有萍然心动吗？就单纯那么一个人,你喜欢吗？想好了再告诉舅舅。”

叶一舟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舅舅，当初爸很喜欢mama，很爱mama，对吧？”

半晌，叶一舟低声道：“对,否则我们不会把你mama嫁给他。”

“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的决定？”

或许古建军的声音太轻，或许风吹散他的声音，叶一舟仿佛没听见一般，如一个雕塑坐在那里。

古建军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如果很爱，会让他的mama独自去死吗？

那天，还是九岁的他，跟往常一样，跟小伙伴们打了一场架，一身汗水地跑回家。破天荒，他mama头一次早下班，给他做了满桌子的他爱吃的菜。当时他高兴极了，嚷着让mama以后每天都早下班给他做好吃的。让他高兴的是，mama点头答应了，那是他吃过最好的饭菜。后来，mama让他去接爸爸，跟爸爸一起回来。

他欢快地跑出去，他要去告诉爸爸，mama专门为他做了一桌他爱吃的菜。中途，遇上小伙伴，又打了一架，把衣服给扯破了，他跑回家让mama给他缝衣服。可客厅里，厨房里，卧室里都没有mama，最后在浴室里，在mama最喜欢的那个大浴缸里找到mama，mama躺在里面，脸上的神情依然是那么温柔美丽，就像沉睡一般。

他以为mama睡着了，他拼命喊，拼命摇晃，可mama再也没有醒过来。

后来爸爸告诉他，mama是因为怕连累他们父子俩才选择的自杀。

那时候，他才知道mama被人举报，不忘资产阶级享乐，不忘资产阶级小姐的作派，而那个大浴缸也就是证明。

再后来，他疯狂地砸着大浴缸，把它砸得稀烂，砸得粉碎，似乎这样，他的mama就可以回来一样。

他没想到的，他爸爸很快结婚了，娶了一个贫苦工人家出生的姑娘。从那天起，他觉得也许他mama的死并不是像爸爸说的那样。他小伙伴家里到处乱窜，总算偷听到有用的消息，原来是有人在刻意针对他mama，其实他mama也不用死的，只要他爸爸答应去大西北开荒去守卫沙漠，然而他爸爸没答应，他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前程。

于是他开始跟他爸爸和后妈做对的日子，而周围叫他资本家的兔崽子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知道那是他后妈搞的鬼，他曾听到她跟别人说他跟他那个资本家妈一个德性，爱享受。

可能是没有他mama这个资本家千金拖后腿，他爸爸升职很快，从分区去了总区，过了几年又升了，职位越来越高。他后妈越得意，总说自己是旺夫，不像他妈是个克夫命。

而他这个资本家千金的崽子是军区有名的惹事精，打架斗殴无所不来。至到他被许娇缠上，他讨厌许娇那种自以为是的喜欢，她让他想到他的爸爸。

小时，他没少听说当年爸妈的爱情故事。mama也是爸爸这样死缠烂打给追上的。那个时候他觉得很幸福，很佩服爸爸的勇气。然而当时有多佩服，如今就有多厌恨。

他厌恶这种喜欢，厌恶这种爱！

“孩子。”叶一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mama没有后悔，我们也没有后悔。”

“那个时候，你父亲的确很爱你母亲，同样，你母亲也很爱你父亲。两个相爱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在一起？”

“不，他不爱我mama，他不爱。”古建军摇着头，脸上的泪痕尚未干。

“只是他后来没有之前那么你母亲罢了。曾经你父亲为了见你母亲一面，可以在我们楼下蹲一个晚上，曾经他做过很多傻事，只是为了见你母亲一面或着看着她脸上的灿烂笑容。只是经历过爱情，享受过爱情，爱情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别的事在他心里慢慢地替代了爱情，或者说爱情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母亲从来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从当初决定嫁给你父亲，到后来赴死，你母亲都不曾后悔。我记得你母亲写给我的信上写着，因为爱情，她遇见你父亲，因为爱情，有了你。她很感激你父亲，让她能够拥有你。她快乐过，她幸福过。她曾经拥有无比疼爱她的父母以及兄长，也拥有一个相爱的爱人，更拥有一个让她觉得生命的意义的孩子，她觉得她这一辈子足矣。”

“死亡，她并不畏惧，那只是人存在的另一种形式，魂魄消失在空中，躯体化为泥士和大地在一起。”

“舅舅。”古建军扑进舅舅的怀里，“mama怎么可以不恨呢？她怎么能不恨？她该恨他，也该恨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可以不用去死，她可以和舅妈表姐表弟一起出国去，可以一直活着，好好地活着。”

“mama不恨，那让我来恨，mama不愿意做的事，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