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5 一分钟已经很棒了。
12 拉各斯居处热带,宁昭同走出来刚好撞上一阵热风,低头一看温度二十七,很轻地啧了一声。 目的地这个烟酒店牌子上没有中文,但一进店就看见一张东亚面孔,宁昭同直接说的中文:“酒真吗?” 老板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用福建普通话回道:“真!保真的啊!” 宁昭同也没想好喝什么酒,在这个世界博览会一样的小角落里逡巡了很久,最后拿起最上面那瓶茅台:“这个卖多少?” 老板一直耐心地等着,一听这话:“你用什么付啊?” 宁昭同一笑:“支付宝行吗?” 老板也笑了:“我不坑里,800块保真啊,你在拉各斯随时来找我。” 就算国内鼓励高端白酒出口,给退15%的税,这价格听着也实在有猫腻。宁昭同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下,觉得应该是真的,但还是有点犹豫,怕喝出问题来。 老板看出来了,拍着胸脯打包票,但他普通话口音实在有点重,越说得快她越听不懂。等听见老板问她“里四哪里棱”,宁昭同忍不住笑出声,摆了摆手:“我湖北的,一千五两瓶行不行?”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可以,里们几个人啊,两瓶够不够啊?” “就俩人。” “哦,那你酒量很厉害哦。” 宁昭同笑笑,没搭话,用支付宝付了款,道了别拎着茅台的盒子往外走。 要说酒量,她不算差,但崔乔比她好不少。 所以,要灌醉他的话,估计要花点功夫了。 一进门,崔乔已经裹着浴袍在阳台上吹风了,宁昭同换鞋进来,招呼了一声:“酒放桌子上了,你开一下吧,我洗澡去了。” 崔乔应了一声马上,没回头,实在是温热的晚风将身上馥郁的水汽吹去,太惬意了一点,他动都不想动。 三千块不能白花,宁昭同慢悠悠地泡了个花瓣浴,出来还叫了个夜床服务。 服务生得到允准推门而入,盘子里放着果盘和甜点,一边跟两人问好,一边介绍蛋糕上面那个绿茵场足球巧克力。 尼日利亚的足球文化很发达,国家队的主场比赛好像都是在拉各斯体育场,宁昭同跟她聊了几句,给了她一千奈拉的小费,道了句谢。 崔乔趴在摇椅上看着两人,姿势非常不像话,有种眼巴巴的感觉。宁昭同一回头就对上他的眼睛,忍不住笑,坐到他旁边:“你好像一条狗啊。” “……你说话真够难听的,”崔乔比了个大拇指,翻身坐起来,“你怎么那么有钱,酒店住一晚三千的,喝酒喝两千一瓶的。” “哪儿有那么夸张,两瓶一千五,说起来是咱俩赚了,”她翘起二郎腿,悠闲地摇晃了两下,“不生孩子不买房,我就是百万富翁。” 崔乔笑了一声:“有道理。” 说到这里,她不免问:“想闺女吗?” “还好,出来之前跟她待了半个月,”谈到女儿,崔乔神色柔软了不少,将酒斟满推给她,“我问她,爸爸mama离婚了,招招难不难过。她跟我说不难过,离不离婚都一样,她见不到mama也见不到我。” 都一样。 宁昭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没说什么,一口闷了。 崔乔都惊了,看她那么利落也不好怂,跟着把这半两灌入喉中。酒精强烈地刺激黏膜,一种类似于辣的感受,他压着声音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尝到馥郁的酱香气。 “感觉是真的,”他评价,嗓子还是哑的,“非洲买国内的名酒确实会便宜很多。” 她笑:“那算是个难得的好处。” 难得。 想到今晚留下来的契机,他沉默了一下,似乎隐约察觉了她的意思。果然,她把酒斟满,抬起眼来看他,问他:“是后悔还是不甘?”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摇晃了一下清澈的酒液:“区别在哪儿?” “后悔,是觉得自己的付出和失去不值得,”她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椰林,“不甘,是觉得自己的梦想不该被这么糟践。” 他被稍稍刺了一下:“……感觉是一回事。” 她笑笑:“好,那就是一回事。” 他跟她撞了一下杯子,一口喝干净,微微喘了一下,压下喉间的辛辣:“后悔……招瑜就不说了,父母那边也还好,就觉得愧对女儿。” “当时生的时候没想过吗?” “我说实话你肯定要骂我,”他撑着脸往外看,“当时想着,结了婚生了孩子,我爸妈那里就有交代了。孩子是招瑜想要,当然她养她教,结果……” 宁昭同很轻地冷哼了一声:“一对儿混账。” 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坐直了又喝了一杯,倒是很诚恳地承认了错误:“是我混账,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干脆给我养算了,我挺喜欢小质的。” “我没意见,你跟招瑜商量一下?” 她笑,跟他喝了一杯,喝完杯口倒转,示意没有余酒。 “那你呢?”喝完,崔乔问她,“你跟陈队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是唯一一个还敢在我面前提他的。” “……那么严重,到底什么情况啊?” “涉密,不说了,”她神情淡淡,转开话题,“我准备在西非待一年左右。” 崔乔一听忙问:“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这才入职几个月,怎么就辞职了。” “我是被开的,”她打了个哈欠,跟他撞了一下杯子,看他喝完,沾了一点就放下了,“我帮我们BOSS揍了一个傻逼,那傻逼背景很硬,BOSS说给我另外找个工作,不能待在公司里了。” BOSS,期南的CEO。 他回忆了一下那份百科,追问道:“有工作还来西非干什么?” “Gap year有问题?” “……来西非gap是吧,”他跟她干杯,开玩笑,“不能直接承认喜欢我,一心奔着我来的吗?” 她点头:“行啊,我承认我喜欢你,一心奔着你来的。” “……别这么玩啊,”崔乔都有点不会了,“你这让我怎么回?” 她轻笑一声:“没自信啊?” “得辨析一下是哪种自信,”他也笑,坐直了一点,“要是指,你愿意来把我纳入后宫,这点自信我是有的;但你要说择一而从一心一意,那我觉得你看不上我。” 她笑得肩膀微颤,给他把酒杯补满:“那你什么态度?” “我靠,你认真问的啊?” “为什么不认真?你想不想给我当小妾?” 她眼睛里笑意盈盈,他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她在开玩笑,最后拍了一下大腿,一副忠贞不屈的样子:“我清河崔氏女绝不为妾!” “少乱攀家谱,崔氏是齐国公族,咱俩都是楚国蛮夷,”她躺回椅子里,懒洋洋的,“那你还跟我喝酒,不怕你喝多了我对你用强?” “……这么刺激?”他甚至略有期待,“你打算怎么用强?” 宁昭同扑哧一声:“上下其手!这样那样!” 他坐直了:“细说。” “差不多得了,”她忍笑,“前不久曾庭在群里提到你,说你装变态可像了。” “……?”崔乔就不明白了,“我装变态?” “他说有一年你跟他一起在武汉地铁上,有个男的猥亵一个姑娘。那男的摸姑娘屁股,你就摸他屁股,一边摸还一边dirty talk,那男的汗都下来了,”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奇怪,她忍得轻咳一声,“大家跟队形,说听着不像装的。” 崔乔猛地跳起来去拿手机:“这人竟然背着我败坏我名声!” 宁昭同在后面大笑出声。 曾庭没有接电话,崔乔就连着发了二十多条指控的语音,说完后有气无力地喝完杯子里的酒,叹气:“我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这么被他断送了。” “也不是很清白,”她笑眯眯的,“挺好的,普通人想不出这种招儿。” “……你在夸我吗?” “你高兴就好,”她眨眨眼,“我觉得变态也可以是个中性词。” 他笑骂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宁昭同给他续上:“说真的,你要是还放不下当年的梦想,就再熬几年。” 他失笑:“你用‘梦想’这个词,总觉得是在嘲讽我。” “什么梦想都不应该被嘲讽,”这句话她说得很认真,跟他碰了一下杯,“有些委屈,你只有走上来了,才有资格说给别人听。” 资格。 他沉默了一下。 “很荒谬的逻辑吧,”她笑了笑,“而等到了那个时刻,这些委屈于你,都会变成不值一提的东西。” “但我现在的痛苦很真实,也很难熬,”他开口,“你透露出来的那些只言片语,就像驴脑袋前面那根胡萝卜。让我在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不是有意义的时候,一直下不定决心放弃。” “哦,很别致的比喻,”她评价,示意他喝,“向你道歉,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是,你根本没想过告诉我,”他喝完,垂眸看着酒杯底,有点自嘲的意思,“是我自己探寻了太多不该探寻的东西。” 她没说话,任由沉默蔓延了一会儿。 风渐渐地柔和下来了,不再是逼人的热浪,吹得人昏昏欲睡。崔乔觉得有些微醺了,脸颊摸着柔软发烫,周遭都是馥郁的烈酒香气。 好奇怪的场景。 “其实,是有点后悔吧。”他开口。 “嗯?因为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吗?”她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 “算吧,但不是说……”他顿了顿,看着她,“知道这些事后,有点后悔高中时候拒绝你……是不是挺没劲的。” 她偏过头,看到他眼里的水光。 看来是酒劲上来了。 她有点想笑:“你喜欢大jiejie,我当时是小丫头,我不符合你的择偶观,你拒绝我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脑子有点乱,他也不太理得清,“你也是大jiejie。” 说完他就有点懊恼,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结果就听她笑出了声。 “你别笑,我喝多了,”他一边说喝多了一边继续灌自己,“你年纪太小了,我有负罪感。” “但我当时也没表现得很幼稚吧。” “是,其实我还挺烦的,你明明比我小那么多,好多时候跟我妈似的,”他抱怨了一句,又续上酒,想了想,自顾自点头,“主要还是因为没发育,弄得我跟恋童似的。” 宁昭同伸腿过来踹了他一脚。 她应该算是发育挺早的,但十三四岁怎么也没办法跟人十七八的姑娘比,能说出这话,他也真是够混账的。 她的脚伸过来,他下意识去抓,没能抓到,若有所失地收回来:“同同。” 她不吭声。 “同同,同同,”他把最后一点酒倒出来,叫得黏黏糊糊的,“同同,同同……” 傻气都快从脑袋顶冒出来了,她有点好笑,低头把第二瓶开了,给他斟满:“悠着点儿,别醉太厉害了。” “有你保护我,”他说出这么一句,眼神润润地盯着她,“醉了也不怕。” 她按捺住得逞的喜悦,凑近了一点:“不怕我对你做坏事?” “坏事?”他有点迷茫,“什么坏事啊同同?” 感觉差不多了。 她轻咳一声,靠得更近了,压住他的手:“不许喝了。” “你都开了,干嘛不喝?” “喝太多了身体受不了。” “我没喝多少。” “好了,”她环住酒瓶,放缓声线,“再不听话,从现在开始,你每喝一杯,我就亲你一下。” “?” 他愣了一下,而后迟疑地端起杯子,酒液刚沾上唇,鼻尖就被飞快地啄了一下。 “……这就叫亲吗?”他好气,觉得自己被诈骗了,“能不能好好亲,我都这样了你还忍心货不对板!” “……” 她忍着笑,握住他的下巴,探身将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还是那么软。 酒意被温热的呼吸酿得更加醉人,他有些迷迷糊糊的,想加深这个吻,她却已经退开了。 “同同!”他不满,“你是不是逗着我玩儿?” “对啊,”她笑吟吟的,“对不起小乔哥哥,我错了,我不逗你了。” “……不亲了吗?” “你再喝一杯试试?” 他当即又倒了一杯,酒刚进嘴里就被她再次捏住下巴,甚至口腔里的酒都让她抢了小半过去。 他咬着她饱满的嘴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意识让一层酒意挡在外面,怎么也想不明白。 ……同同怎么是甜的。 还没等他尝清楚,她就又退开了。 他有点来气,好像自己在玩抓娃娃机,每次觉得马上就要抓到了,爪子就松了。娃娃躺在入口处,逼着他再次投币,好像再来一次娃娃就能出来了——他又续了一口,主动攀了上来。 他配合得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将计就计,但男人都送上门了怎么能不亲,于是抱着他的脑袋亲了几个来回,咬得他嘴唇都肿起来了。 他喝得越来越迷糊了,蹭着她小声问:“能不能不喝只亲啊?” 她大笑出声,起身一个用力把他拦腰抱起来,吓得他叫了一声抱住她的脖子:“宁昭同!” “还能叫得出名字,看来没醉太离谱,”她进了房间,把他按在床上,“我要亲你了,听到没,我要亲你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笑个不停,看着身上的女人,抱住她的脸,尾音黏黏糊糊的:“多亲两下。” 13 半夜,崔乔让尿憋醒了,坐起来踩上拖鞋,揉着额头朝浴室走。 水放完,他一边洗手一边照镜子,突然愣了一下,摸上自己的嘴唇。 “……妈的。” 记忆尽数回笼,他低低骂了一声,捏了捏眉心。 将冷水扑在脸上,顺便再刷了个牙,确认酒气被薄荷味道全盖住了,他开了水龙头冲了个澡。 衣服穿回来,他带着一身水汽出门,正好跟宁昭同擦了个肩。 他正要开口问,她已经把门按上了。 他回到床边坐着,摸到她残留的体温,思绪都快拧成麻花了。 ……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喝着喝着就亲到床上来了。 不多时又听见开水的声音,估计是她也洗了个澡,他把空调温度开低了一点,缩进被子里,盯着天花板。 同同,同同。 他摸了摸嘴唇,好像还是肿的。 她是什么意思?喜欢他? 这话他都不敢往下深想。 那自己呢? 她这么亲他,他—— 他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懊恼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屁股被人拍了一下,他一下子跳起来:“喂!” “反应这么大,”她看他一眼,湿漉漉地钻进被子里,满脸困倦,“睡过去点儿。” 他依言让开,看她安静地闭上眼,正在心里吐槽她这跟没事儿人似的,就见她靠过来了。 一张小脸贴在他胸口,发顶就抵在他下巴上。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环住了她的腰,轻轻用力。 她随着这股力道贴得更近,膝盖微曲,将腿压在了他的腿上。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瞬间呼吸道里就全是她的发香。 他们之间关系这么尴尬,这样的距离好像是不对的……可他无端地,找不出一点拒绝的力气。 突然,她出声,眼睛还是闭着的:“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我不该招惹你的,”她半睁开眼,睫毛扫过他的T恤,“你可以有很好的新生活……我是说,找到个一心一意待你的爱人。” 他心里都发涩,倒还撑着不肯示弱:“我是单身你也是单身,我又没奔着跟你结婚去的,谈个恋爱不用考虑那么多吧?而且……就,我们不还什么都没做吗?” “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你解决犹疑的长辈,”她睫毛起伏两次,道,“我愿意为你扮演这个角色,如果我止步于此,那于你我都皆大欢喜。但我可能是被惯坏了,竟然觉得不甘,还想在给不出承诺的时候,奢求你的爱意。” 他喉间一哽。 解决犹疑的长辈。 她未免太不客气。 “崔乔,”两个字让她念得像在叹息,“主动权我交给你,我们之间的距离,由你来决定。” 他心头猛地一跳。 主动权,他和她的距离。 “……你以前跟人表白都是这么表的?” “……谁他妈跟你表白了,”她笑骂一声,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按下来,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咱俩把话说开,你要图我这个人,咱俩处一段儿也行。至少我不会缠着你,你也不用对我负责。” “不是,”他都气乐了,“宁昭同,这叫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试探着问:“鸭子?” 他认真道:“你再这样就算打不过你我也会动手捍卫我的尊严的。” 她扑哧一声,又亲他一口:“哥,我知道你要脸,但咱们这事儿能全里子就不错了,不能奢求太多。” “按你的意思,怎么好像我向你求一段常规的恋爱关系才是不正常的?”他自然是思维敏锐的,“宁昭同,我离婚了,你没结婚。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俩没有血缘,谈个恋爱,没什么问题吧?” “我们可以理所当然地进入一段恋爱,但有很大可能不会以常规方式理所当然地结束恋爱关系,”她小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我觉得你接受不了这种状态。”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很多爱人,她像喜欢他一样地喜欢着他们……他也的确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会随时投入别人的怀抱。 过了一会儿,他吸了一口气,也放低了声音:“同同,我确实不太能想象……但我觉得,我可以说服自己。” 如果她离开了,他可以说服自己,不要为此太过伤感。 她抬起眼睛看他,似乎略有动容。 “本来太长久的亲密关系就是折磨,”他还补充了一句,像是自嘲,“你怕我缠着你?” “……哦,也不是,”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怕自己圣母病犯了,觉得你要为我难受好多年。” “……” 我妹真实诚。 他忿忿地低头啃了她一口:“在西非待一年是吧?那先谈个一年的试试?” 她诧异:“那么久啊?” “……你几个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她轻咳一声,拍拍他的胸,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了上去,“睡觉,有事儿明天再说。” 14 失恋退伍大半年,工作找到又没了,男朋友没了又有了。 宁昭同看着手上硬被套上来的手膜,又看看旁边眉飞色舞回着消息的崔乔,心情还挺复杂的。 今天比昨天还热,正午的时候温度计窜到43℃,两人早上去海边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在酒店里待着吹空调。崔乔本来还说换个酒店,这一天三千的住着实在觉得烧得难受,宁昭同不想那么热的天搬东西,还是多续了一天。 看他一副想劝劝不出口的样子,她有点想笑,抢了他剥出来的松子,一边吃一边慢悠悠跟他聊了一下目前的经济状况。 一笔相当丰厚的安置费,三个月的工资加N+1的赔偿金,这数字倒是死的,但还有成万峰留给她的股份。 崔乔听完,立马感叹自己的担忧是错付了:“真好,傍上富婆了。” “好好伺候我,你好日子在后头,”她开玩笑,脚踩在他膝盖上,“你昨天说你爸妈要来尼日利亚?” 崔乔拿着她的脚打量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又翻出两个脚膜,一边给她抹上一边答道:“来,就下星期,带了几个亲戚,还带你爸妈。” 宁昭同都愣了:“啊?” “你跟成姨和孝叔关系真那么差啊?好像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过似的。” “面子情吧,他们也嫌我给他们丢人。” 这话崔乔不爱听:“他们不知道你是特战。” “知道也无所谓,他们觉得我会选择当兵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好好一个北大博士,那么年轻,结果都没有让他们炫耀的机会,是吧?”他笑了一下,低头整理脚膜,“我妈也觉得可惜,我爸倒是夸过你好几句。” “你爸知道我在特战?” “对,我跟他提过,”他顿了顿,“我爸是个军迷。” “我知道。” “我跟你说过吗?” “说过,当年,”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哦,不是这条线。当时你给我看了你爸账号后台,我还记得ID,搜过两次。” “……” 崔乔看了一眼天花板,觉得自己还需要好长时间才能适应和同同的聊天节奏。 这条线,那条线,她眼中的自己,也分这一个,那一个。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去洗了手,凑过来抱住她,摸到坚硬的骨骼和坚实的肌rou:“同同。” “怎么了?”她撤开一点给他让位置,奈何手脚都被捆住了,不是很灵活,“想说什么?” “那些什么上辈子另一条时间线,对我来说,都和现实里的一切无关,”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同同,我只有一个世界,世界上只有一个同同。” 她心里微微一动,用小臂蹭了蹭他的脸,小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觉得你只是无足轻重千篇一律的一个崔乔。” 他顿时就笑开了,抱住她蹭了两下:“同同,你别笑话我。” “不笑话你——”她拉长尾音安慰,探头亲他一下,“喜欢你。” 一星期后,接爸妈的路上,崔乔在高中群里上蹿下跳。 【我爸妈过来看我,还有同同爸妈也来】 【到时候给你们发照片】 【江璐璐:想同同了】 【江璐璐:同同又失踪了,上个月发的消息现在还没回】 【曾庭:工作原因吧】 【曾庭:不过我怎么听说同同退役了】 【王璇:是退了,十月份的时候璐璐还跟她见了一面】 【江璐璐:她给期南老板当保镖,来成都出差,我俩约了个饭】 【曾庭:保镖也不能用社交软件吗?】 【同同辞职了】 【曾庭:?】 【王璇:?】 【江璐璐:啊?】 【江璐璐:这才入职多久,怎么就辞职了】 【曾庭:你知道情况吗?@崔乔】 【(猫猫可爱.JPG)】 【想辞就辞嘛,需要什么情况】 【王璇:?】 【王璇:不对劲】 【江璐璐:你是不是知道同同在哪里 @崔乔】 【知道啊】 【曾庭:?】 【曾庭:我靠,同同竟然还肯跟你联系?】 【几个意思?】 【王璇:估计是同同父母说的吧】 【少看不起人啊】 【爷掌握着同同芳踪一手信息,宁叔成姨都比不上】 【王璇:怪】 【曾庭:?】 【江璐璐:那同同到底在哪儿】 【在我怀里】 【(猫猫可爱.JPG)】 【曾庭:?】 【王璇:?】 【胡瑾:??????】 【黄瑞东:??】 【江璐璐:????????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图)】 【(猫猫可爱.JPG)】 【接女朋友爹妈去了,大家再见!】 那是张各自都只有一半脸入镜的双人合照,崔乔半搂着低头回消息的宁昭同,喂给她半块儿切好的水果。 【胡瑾:????????我靠?????崔乔你臭不要脸吃回头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璇:你反应怎么比我还大】 【江璐璐:胡瑾当年真心实意嗑过他俩CP】 【曾庭:?】 【王璇:?】 【曾庭:@崔乔 看私聊】 【曾庭:不然在群里说你坏话】 【江璐璐:@崔乔 多发两张同同照片】 【江璐璐:不然跟同同说你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