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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果然不是一个阶级。

    20

    因为带着橘团团,上飞机办手续花了不少功夫,落地北京已经是九点钟了。

    崔乔这次很主动,问她要不要收留,宁昭同瞅他一眼,说跟我一起回家吧。

    崔乔不知道宁昭同在北京有房子,但想想觉得也不离谱,她一个女明星天南海北地飞,在北京上海有个落脚的地方当然必要。想着自己租那房子确实寒碜,而且他还没正式搬进去,崔乔没拒绝,抱着猫就上了门。

    一进小区,崔乔不由感叹一句:“果然不是一个阶级。”

    宁昭同没理他,用下巴指了指客房:“一直有人收拾的,洗完澡直接睡吧。”

    崔乔哦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说几个小时前还趴在自己身上叫哥哥,现在自己就只有睡客房的待遇了吗?

    承认自己略有失落,倒也庆幸不用面对完全无法抗拒的诱惑,崔乔洗完澡,回了几条消息,便陷入柔软的大床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过来天边已经擦黑了,崔乔一看时间,晚上八点,顿时有点头疼。

    他一直算个自律的人,这样晨昏颠倒的日子还真没过过几天。

    洗漱起身,一推门就看见宁昭同在沙发上瘫着,猫就在她屁股边上。崔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宁昭同翻了个身,看见他了,不动,但是叹了口气:“这个世界诱惑太多了。”

    “……”

    崔乔在头顶放了个问号:“什么?”

    宁昭同看着手机上闪动的“薛预泽”三个字,扔到一边,撑着脸,眼神空洞:“这时候来找我,不是逼着我犯错误吗?”

    “……”

    崔乔总觉得自己听懂了,但是不敢听懂。

    “算了,见就见吧,”宁昭同起身,很粗鲁地揉了揉自己脸,“外派之前你就住这里吧,给我添点人气儿。走了,不知道回不回来,晚饭自己解决,这里不好点外卖。”

    “哎!同同!”

    “不用谢我,帮我看好家就行。”

    “不是,水电费谁开啊?”崔乔认真道,“还有物业费,我交不起。”

    “……妈的,哥,我最喜欢你这穷酸样了,”宁昭同比了个大拇指,“帮我照顾猫,老子给你开工资,比你们部里开得高!”

    21

    宁昭同没有接薛预泽的电话,但是直接开车去了薛预泽家里,甚至未经允许就按了密码锁进了门。

    薛预泽迎出来的时候都惊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见笑,你家密码从你三十岁起到六十岁就没改过,”宁昭同笑了一下,而后一屁股坐到檐下,叹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三十岁到六十岁。

    薛预泽偷偷摸摸发问:“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宁昭同瞥他一眼:“我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特别不尊重你,气不气?”

    “……好刺激,”他脸都红了,“就像小狗一样吗?”

    “……”

    妈的。

    “你以前没有那么夸张的,”宁昭同好忧伤,“这个世界变了,该喜欢我的都不喜欢我了,你也变了。”

    薛预泽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迫不及待继续发问:“以前我什么样,跪在你脚边摇尾巴吗?”

    “……我好想抽你。”

    他当即奉上一柄设计感十足的皮鞭,眼睛都是亮的,小声道:“主人……”

    宁昭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确认他是认真的。

    她别开脸猛吸了一口气,而后从后面一把按住他,三两下把他捆得严严实实,骂道:“哪儿学来的,随时随地都发浪,真是教训少了。”

    教训。

    他红着脸,兴奋得手臂神经都发麻:“主”

    “叫jiejie,”她握住他的下巴,玩弄地摩挲了两下,“在jiejie面前小狗不能自称我,这次就算了,以后记住。”

    “是、是!jiejie!”他咬住下唇,耻感突然异乎寻常的强烈,“……小狗知道了。”

    她明明就很专业!

    “好乖,”她不吝赞赏,手轻轻摩擦过他的脸,“去边上跪着,没jiejie的命令不准起来,也不准出声。”

    乖。

    摒除那点她只是想要一点清净的试想,一点异样的甜蜜从胸腔里绽开,他艰难地用膝盖把自己移到一边,近乎贪婪地看着夜色里一道侧影。

    以后他就是有主人的小狗了。

    小狗的主人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主人,她在上辈子就是小狗的主人。

    薛预泽目光太亮了,宁昭同想要澄清一下思绪都忽略不了,最后放弃了,拿起手机处理消息。年初拍的那个电影宣传进入新阶段了,傅东君和聂郁都来跟她聊了几句,宁家的jiejiemeimei哥哥、圈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两个约档期的制片人、一个导演……

    沈平莛这死狗男人。

    连条消息都不跟她发,她怎么顺着梯子下来。

    她放弃一整片森林就是为了在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宁昭同看着水池里悠游的红鱼,有点难受。

    “jiejie要借狗狗的……窝,住一下,”许久,宁昭同略有些尴尬地开了口,对薛预泽招了招手,“狗狗委屈一下。”

    “不委屈!”他眼睛都是湿漉漉的,真跟小狗一样,要有尾巴就摇起来了,“狗狗想睡jiejie脚边!”

    薛预泽这么任劳任怨的,宁昭同心里过意不去,把他踹倒在地上,结结实实抽了一顿。

    这回手下留了力,也有几分取悦他的意思,最后虽然两人衣服都齐齐整整的,场面看着也略有几分不堪入目。

    她仔仔细细卷着鞭子,赤着脚踩他的屁股,心里总觉得自己已经犯错误了。即使没有插入,自己也没怎么爽,但这的确也是一种性模式……

    薛预泽已经被解开了,但腿软身上疼,躺在地上就懒得动弹。宁昭同看着看着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心说这么做S得给狗留多少心理阴影,于是前行腰上用力,把他公主抱了起来:“带你洗澡。”

    “……”

    薛预泽有点迷茫,腰酸腿软地抱住她的脖子。

    等等,他记得自己有70KG。

    ……他jiejie好厉害!

    薛预泽的房间舒适度拉满,七位数的床垫睡得宁昭同浑身发软,接近中午才爬起来。吃着小狗做的饭,她撑着脸看着窗外绚烂的阳光,心说这日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几天怎么安排?”薛预泽端着自己的午餐过来,眉眼语调都是乖乖的,但并没有像昨天一样在言语上出格,“是不是跟丈夫吵架了?”

    宁昭同低头切食物:“这两个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

    “那就不回答,”薛预泽从之如流,“想去哪里玩,我跟你一起吧?”

    “公司里没有事吗?”

    她这辈子很早就找上薛预泽了,凭借着前见给他指了两条路,薛预泽在做生意上确实是有天分的,借着这么一点信息就赚了小半个期南出来。

    这成绩不说在薛家人里了,就是在整个二代圈子里也少见,薛老爷子不免动了早早放权的想法:薛预泽马上毕业,还想去美国的顶尖公司实习几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找孙子回来接班了。

    薛预泽才25岁,接手一个千亿帝国,往外说确实是骇人听闻了一点。

    “我跟爷爷说了,还是去华尔街待几年,学学人家的管理模式,”薛预泽解释,“八月份入职,最近都可以没有事。”

    可以没有,但不是真没有。

    宁昭同听出端倪,摇了下头:“我有其他打算。”

    “有通告吗?”

    “那倒没有,但是有一个综艺我挺想参加的,今天去接触一下,看行不行。”

    薛预泽略有失落,还是点头。

    “黄金可以再稳稳,”宁昭同突然转了话头,“房地产之前就跟你说了,应该没有新项目了吧?”

    他打起精神:“是,最后一个楼盘半年前开的,人事都调整得差不多了。”

    “好,我看你对医药行业很感兴趣,有行动吗?”

    “还没有,中国的医疗行业水很深,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爷爷也不是很支持。”

    “没事,水深咱们就先试试水,”宁昭同放下刀叉,看着他,“我给你出个主意,拉一条成熟的口罩生产线出来,并且尽快地最大化产能。”

    薛预泽没明白:“口罩?”

    这样的基础医疗耗材市场都是很成熟的,利润也微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往里面挤?

    宁昭同没有瞒着他,但话头放得很隐晦:“有一些我们都阻止不了的东西很快就要来了……除了口罩,还有消毒液、防护服,以及基础的退烧镇痛药品——信我一次吧,我们能帮到很多人的。”

    一点微妙袭上心头,他小声猜测:“是新型的呼吸道传染病吗,就像非典一样?”

    她没有再说话,喝完了余下的餐酒。

    22

    薛预泽当天下午就出去了,有期南这样的庞然大物支持,一条成熟的生产线很快就能拉出来。宁昭同发了一小会儿呆,而后联系了综艺的摄制组,再回家嘱咐了崔乔几句,收拾了东西飞向长沙。

    合同签下,宁昭同正式加入湖南卫视大型生活纪实综艺《遥远的地方》,成为常驻嘉宾。

    她这人是出了名的没综艺感,除却电影镜头,一切宣传场合都显得极为敷衍。导演一开始还挺不踏实,但想着她是主动过来的,觉得应该不至于太离谱,便耐下性子对有关她的情节精心设计。

    没想到朱鸿这回特别给面子,不仅很配合节目组,连元诗空降都没什么特别反应……虽然节目组是希望她能有点反应的。

    元诗是当红小生,但并不是纯粹的流量,可以说是实力派里最有流量的,以及流量里最有演技的。

    他跟朱鸿合作过乔海红的电影《晚霞边上》,当时她在里面当女主角,他只是个花瓶似的存在。等电影送展,他当时的经纪人觉得机会难得,自作主张在微博上炒绯闻。

    那经纪人觉得朱鸿团队都没有,这个闷亏吃就吃了,没想到总裁亲自过来给了经纪人一巴掌,说朱鸿你都敢惹。最后总裁带着元诗去给朱鸿道歉,没想到朱鸿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元诗也就在那时候上了心,在微博上澄清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没想到这样的态度倒是戳爆了网友的好感,如今网上两人的CP粉数量很可观,连朱鸿宣布结婚后都没少几个。

    而这次……

    元诗承认,他抱着一些不太体面的心思,既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和她的绯闻能带来的利益。

    只是朱鸿那双眼睛一看过来,明净得他有些自惭形秽。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待他也是一贯的坦然。

    节目录了两期,朱鸿的好手艺已经传了出去,晚间元诗凑过来要帮她打下手,主动跟她开玩笑:“平时在家做饭不少吧,你老公福气真好。”

    这话这些天已经不知道听嘉宾们说过多少次了,宁昭同神情淡淡的,手上动作很利落:“不多,他做得多。”

    元诗惊讶:“你老公做饭比你还好吃?”

    “他做饭很难吃,”她摇头,“但是难吃也得让他做,而且要让他越做越有进步,不然这事儿一辈子就赖我头上了。”

    元诗失笑,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这种夫妇之间的亲稔小心机:“那也挺惨的,要忍着吃那么久难吃的饭菜。”

    “眼光不好,识人不清,”宁昭同语调悠悠,“过来人劝你一句,别急着结婚,至少要调教好了再结,但是成年人最好只做筛选。”

    “听起来有点后悔啊。”

    “一点点吧。”

    “那我说你还可以离婚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宁昭同把鸡汤炖上,“我在考虑了啊。”

    沈平莛拉不下脸哄她,但她的行程信息他一清二楚,节目也没有落下过一分钟。

    “考虑结婚”这话入了耳,他都忍不住气笑了,拿起一个苹果。

    她以为自己在过家家吗,张嘴就是考虑离婚——她都不想一想这种话出去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这个女人——

    他把苹果放回去,吸了一口气。

    算了,他就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

    23

    第三期,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来了连云港,体验渔民的日子。

    宁昭同没捕过鱼,但很有一把子力气,任劳任怨地当着背景板,只有元诗搭理她的时候能挨上几个镜头。等到了晚上,导演才恍然发现这么个灰扑扑的女人,连忙拉着她多做了几个后采,生怕得罪了她的粉丝。

    朱鸿粉丝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奈何CP粉相当炸裂,也不是好惹的。

    宁昭同虽然是个女明星,但对这些东西是真的不敏感也没兴趣。干了一天体力活回到民宿,她洗了澡就准备睡觉,结果睡到一半,门口窸窸窣窣有些声响。

    她发现了,但没理会,结果不多时,门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阿姨,你睡了吗?”

    是个小姑娘,宁昭同隐喻有印象,好像是民宿老板娘家的远方亲戚。

    宁昭同想了想,起床开门,果然是她:“你好。”

    小姑娘一见她,眼睛都亮了一下,小声道:“阿姨,瓅瓅让我来找你的。”

    ……瓅瓅?

    宁昭同心头猛地一跳,按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

    小姑娘有点害怕,往外看了看,直接钻了进来,躲到门口:“阿姨,我是瓅瓅的好朋友,她现在住在我们村里,她爸爸天天都打她。阿姨,你能不能救救瓅瓅啊,她真的很可怜,她是被拐来我们村里的……”

    瓅瓅。

    宁昭同神情有些恍惚,一瞬间有些怀疑这个口齿清晰的小姑娘是否可信,但最后还是轻颤着手握住小姑娘的手:“好、好,我们去救瓅瓅,孩子,你告诉我具体情况,我跟你一起去救瓅瓅……”

    这个漂亮的阿姨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小姑娘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她,觉得她确实是很关心瓅瓅,心头稍微松了松:“阿姨,瓅瓅是被村里的陆家人从云南买回来的,陆二叔说她不听话,想跑,打了她好几次,把她关在牛棚子里……”

    一应细节入了耳,宁昭同忍不住眼眶通红,哑着嗓子问她:“是瓅瓅让你来找我的?”

    “是,瓅瓅说你是她的mama,”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阿姨,你怎么会是瓅瓅的mama呢?”

    疑点实在太多,宁昭同不敢轻信,顿了顿,问小姑娘:“瓅瓅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瓅瓅在电视上看到过阿姨啊,”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瓅瓅是上个星期才被关进牛棚里的,之前她经常来我们家看电视。陆二叔说瓅瓅是陆小东的老婆,瓅瓅说她不是,陆二叔就打她……”

    逻辑通畅了,宁昭同的眼泪也下来了,紧紧地抱了抱小姑娘:“谢谢你,宝贝,谢谢你,阿姨现在就跟你一起去救瓅瓅!你等阿姨一下!”

    看她回身去收拾东西,小姑娘搅了搅手指:“阿姨,你能不能别让陆二叔知道这个事情是我告诉你的啊?”

    宁昭同换好衣服和鞋,将两把刀别在腿边,过来把她抱起来:“你放心,阿姨会处理好一切的。你叫什么?”

    “我叫张萌萌。”

    “好,萌萌,我们现在就走,”宁昭同稳了稳情绪,推开门,“我们连夜把瓅瓅救出来,他们都不会知道的。”

    张萌萌在前头带路,借着一点太阳能路灯的微光走得飞快,宁昭同土路走得不多,深一脚浅一脚的,差点摔了一跤。

    张萌萌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扶她,心里紧张得要命:“阿姨!你、你——”

    瓅瓅mama只是一个女人,真的能把瓅瓅救出去吗?

    “阿姨没事,走吧,”宁昭同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握了握她的肩膀,“还有多久?”

    “转角就到了。”

    “好,那我们直接去牛棚。”

    已经三点过了,村子里除了村头的太阳能路灯,一点光源都没有。偶然惊了一条狗,宁昭同飞快地离开,擦了一把汗,心里有些不踏实。

    陆家的牛棚就在两层洋楼后面,修得结实,不过院墙很矮。

    宁昭同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绕过碎瓷片,对张萌萌做了个手势,弯着腰进了牛棚。

    一股牛粪味道扑面而来,隐约的光里还有无数手指头大的牛虱子在爬,宁昭同强忍着不适往里面钻,转头就见麦垛子边上睡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

    宁昭同喉间一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稚女熟悉的五官映入心里。

    那一刻她的心脏就像被攥了一把,疼得呼吸都困难。看孩子挣扎着要睁开眼,她连忙把电筒关了,上来抱住孩子稚嫩的身躯,哑着嗓子小声唤道:“瓅瓅,mama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