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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情谊

    

第5章情谊



    皇太后与太上皇居住在慈寿宫,登基大典几日后,传出来太后感染了风寒,竟连床都起不了。

    朱荀下了朝会,直接去了慈寿宫,拜见母亲。

    宫殿朱漆黄瓦,琉璃玉柱,壮观华丽,璀璨奢华,皇太后与太上皇居住一屋,竟跟平常夫妻一般。

    满院的腊梅盛开,香味清幽,在这里宛若人间仙境,却总有种压抑沉闷的感觉。

    说来奇怪,朱荀从小便知这是他的母亲,他常见她,却常碰不到她。

    养育他的嫔妃疼爱他,可那眼睛里多的是惧怕,多的是疏离。

    她若是对他不好,他的父皇会杀她全族。她若对他太好,他的父皇又怕朱荀不记得他母妃。

    朱荀对母爱淡薄,两厢互看,左右不过几句天冷加衣,勿cao劳国事而不顾身体的语句。

    这对母子便再没说的了。

    朱荀见母后头疼困乏,嘱咐太医多加照看,起身告辞。

    儿子一走,皇太后卧床休息,太上皇不一会儿就回了屋,屏退众人,将手中的腊梅残雪置入琉璃花瓶。

    站在屏风外借着室内炉火暖了暖身子,便解了衣衫钻入锦衾中,传来隅隅低语:“出了汗就好了,病好得快。”

    咚咚潺潺,水声细细,室内腊梅上的孤雪化成了一滩水渍。

    融融暖光从镂窗投射地面,白皙的皓腕拍打床幔边缘,厚貂裘的毯子也被掠过抓弄,被一只强劲的手捉了回去。

    待酣畅淋漓一番,室内归静,太上皇拢了衣襟下床。

    外间的宫女倩碧低首缩脊,进入室内递上参茶,太上皇喝了口,回身亲口哺喂。

    “可好些了?”太上皇抬着她的后脖,顺着她的腹胃,言语敦柔:“天寒地冻,你这身子早承受不住,该闭门静养,区区一个登基大典而已,也值得你去观看?”

    “你若想看你儿子威武肃严的样子,孤让他穿着衮冕服来你面前多转几圈。”

    皇太后不说话,静闭眸子,不与他言语。

    太上皇有的是法子,曲起的食指摩挲软滑的脸颊,声如鬼魅,“或许你不是去看儿子,而是想着他,他也曾这般有过登基大典。”

    “只是那时,他为了护你,竟把你许给了别人,他亦广纳嫔妃。你还记得吗?”

    皇太后姣好的面庞泛青冷漠,处处看皆是苍白如纸。

    听着太上皇讥讽道:“你的身子孤碰过千万遍,走上黄泉你也是孤的妻,他早就碎成了泥,何必再想,你现在要什么没有?”

    皇太后似是早习惯他冷言冷语,出言恶心,翻身休息,清矍背脊未全部隐没被衾。

    太上皇怒视,瞪她许久,给她盖紧了被子,而后拥她入怀,“乖乖听话,你我该一起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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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荀出了慈寿宫,乘坐御辇,仪仗浩荡,与亲生母亲的生疏让他肺腑结冰。

    其他兄弟多少与自己的母亲之间还存着恩情在,而他没有,依稀记得只有几日他坐于母亲膝上牙牙学语,手握鼠毫笔写字,几声温言软语,便再没了。

    孩子对母亲天生依赖,强硬的父皇在侧,还会嫉妒母后对他的关爱。

    朱荀觉得矛盾,而后也看开了,无论是谁给他的,他受着,长久的军旅生涯,也让他硬了心肠,不狠心无情,只会被人宰割鱼rou。

    皇家的君臣父子根本不可能像田间百姓家和睦亲密,父皇、母后对他来说,关系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现在他是这天下的皇帝,来日还不定是什么下场,未雨绸缪为重,若他想活久些。

    回到养心殿,尚食局送来几盒精致的糕点,朱荀看了几眼,无甚兴趣。

    目光落在一宫女身上,朱颜姝丽,含笑嫣然,一身古板宫装被她衬的亭亭玉立,不得不说是好看的。

    多看了两眼,冯容心领神会的让其他人退下,让那位宫女伺候。

    宫女含羞带怯,跪在朱荀脚边,手指拂在她雪白的衣襟处,片刻曲了食指,收了手。

    “出去。”

    帝王一呵,宫女退下。

    他没心思,连扒了她衣服的欲望都没有。

    浓烈俊容腾起几分烦郁,心里空空如也让他虚闷难耐,“谢榕呢?”

    又提到那位大人,冯容是一万个小心翼翼,斟酌回复道:“谢大人官职在身,自然是在大理寺办案。”

    “罢了。”

    朱荀揉了揉烦扰的眉心,不过区区几日不见,奏折多了些,他没宣她,她也不来见他。

    就这般不怕他移情别恋,宠幸其他人?

    想了想又觉得无趣,他一个帝王,堂堂九五之尊宠幸谁都可以。

    这时进来一名太监道:“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张卫觐见。”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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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司会审,依旧裁决不定的案件要么涉及皇亲国戚要么关乎政党纷争,大案让人头疼是因为罔顾法度。

    官员职权不够无法企及皇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于情于理要堵住悠悠众口,杀戮只会更加残暴。

    承王谋反,深知罪孽深重,已自戕伏法,死前放言全是他一人所为,勿要伤及家人。

    可实际成王败寇怎能不斩草除根,家里人因被牵连,贬为庶人,流放西北,儿子们皆被诛杀,最小的不过两岁,一个王爷背后还有不少撺掇的臣子武将。

    圣上命令锦衣卫查办此案,给了特权可越过三司,穷追猛打,一网打尽,引得三司不满。

    诏狱囚徒皆是涉及人员,锦衣卫只管查办捉人,残酷审查之后一片狼藉。

    登闻鼓近日被敲响很频繁,鼓声一响,即时受理诉状,刑部初审,大理寺复审,或多或少会涉及琐碎,交办相关承王的诉状于锦衣卫处置。

    近日皇帝的书桌之上,就数锦衣卫和三法司的奏表最多,办个事一天能跑好几趟,实在难做。

    这对熟读律法,秉公办案的官员们是重大打击,他们崇尚依法办事,这一有风吹草动就拿掉项上人头的残暴事情,他们不悦。

    半月高挂,漆夜黑肃,街上摊贩开始活动,推拉货车,早餐铺子开门了。

    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吃了早饭,滚去上朝。

    谢榕被魏岩拉着选了一家汤面铺,点了一碗小面,葱花铺散,热气氤氲。

    “再忍忍,没几天了,承王谋反案该结了,不然圣上定要治锦衣卫一个拖延之罪。”魏岩义愤填膺,眉宇间皆是铁骨侠气。

    谢榕觉得这人挺好玩,笑了下挑起面条送入口中,“魏大人,慎言。”

    “我说谢大人你这少言寡语的毛病不能改改?你我好歹同一衙门办事的,好多些话我也只跟你说。官员之间除却办事,还是有点情谊在的,谢大人!”

    大嗓门的声震的谢榕耳朵疼,“知道了,魏大人。”

    “你呆在大理寺三年了,从寺正到寺丞,自圣上回京你就在办事,懂得肯定比我多,刑部人杰辈出,我是快混不下去才被赶到这位置上的,能呆多久还不知道呢。”

    “跟我讲讲吧,我缠了你这么多天,可给你讲了不少暗事了,你就没别的透漏给我下?”

    “魏大人,我说真的,慎言。”谢榕淡笑,喝了最后一口汤,招呼老板娘结账。

    魏岩默默跟在谢榕身后,暗想这人心肠是真硬真深,都看不出来他的刻意亲近吗?

    果真,不好对付。

    他们走后,后面坐着的小厮带上斗笠,遮盖冷酷面孔,慢慢跟了上去。

    午门鼓响,朱漆门大开,文武百官排队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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