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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巫蛊之祸

    

第五回:巫蛊之祸



    【第五回:巫蛊之祸】

    神朝肃宗慎皇帝.宣德二十九年,孟夏六月中旬,神朝皇宫内苑-

    这是一场梦,也是一场记忆的回溯,更是一场让神朝李氏皇家、为之上下含悲戴怨了三十年的历史惨剧-

    史称"巫蛊之祸",也是这三十年来的午夜梦回之际,不断在李希觉心中、难以挥去或忘的鲜明梦魇;此时此刻,却又再次让李希觉回到了、自己十二岁的那一年,以及回到了那一座无法改变最末结局的金凤宫里...

    对皇帝施加巫蛊诅咒的草人符谶、禁卫军分裂两派刀戈相向的血流成河,以及那一场吞没了整个金凤宫的通天焰海,都出自于当时渴望入主后宫权力顶端的慧妃.刘玉贞的阴谋策划-

    来自东方的半岛藩国.朝鲜王国进贡于神朝朝廷贡女之身的她,即使时过境迁、却依旧仍然没有人得知"巫蛊之祸"的背后,当时到底有多少朝中重臣权贵、后宫嫔妃宦官的合谋出力,才能让她竟可瞒骗当朝皇帝、使其相信皇后和太子对于自己的巫蛊诅咒之逆谋,甚至害死了一个当朝东宫太子给死于乱军刀兵、逼死一个当朝皇后的引火自焚和以死自清,并且开启了她登上继任皇后宝座、如何再cao控了宣德晚期及同光、承元三朝朝政的妖后乱政之路。

    尽管当年幕后主谋的一代妖后.刘玉贞,已在今上天子发动的"承元之变"中、报应一般地给废除了皇太后地位和打入冷宫,甚至被逼得喝下了一杯毒酒、毒发死在了冷宫.寒月轩,算是缴了一条性命来给天下社稷偿还谢罪;但..."巫蛊之祸"的一路始末,却仍在某人的回忆中,总是在夜晚里、伺机再重演上了一回又一回...

    「这是怎么回事?大皇兄?」,那一晚,当朝皇后起居生活所在的金凤宫,主殿之上的场景,却见一幕幕以血洗血的无情杀戮,以及单方面遭到屠杀的一群禁卫军军士、正一一被砍倒躺下在血泊当中。

    挥剑逞凶的来者只仅二人,却游刃有余地执剑杀尽了、十几名左手上臂绑上了白色布条的太子派禁卫军军士-其中使的是连城剑诀之人,应是禁卫军的左宿卫大将、奋威将军.尉迟清;禁卫军的右宿卫大将、壮威将军.陈弘达,则用的是群体战法剑技出名的卫城剑法。

    「大皇兄!不!不要!住手啊!尉迟将军、陈将军...」,从小到大的记忆中,李希觉从没看过自己在拿木剑对练比试中、打输过大皇兄.李希礼的样子-即使他有比自己大上六岁的身材和气力优势;但即便如此,不善武艺的大皇兄.李希礼,这时候,他依然选择颤颤巍巍地拿着手中宝剑.青霜剑,意图一剑力抗两位战功彪炳、兼之手上武艺精湛的禁卫军名将。

    这时候,不知何时开始、四起烧出的火舌,正在贪婪地吞没了、金凤宫的大半宫内景致-一处处丹楹刻桷、飞阁流丹的宫殿装饰摆设,已经成为了一堆残烬尘灰给荡为寒烟;就连碧瓦朱檐、雕梁绣柱的宫殿建筑,也慢慢地在火焰中沉沦、而成为了一片颓然倾倒的断瓦残垣。

    骤然,「啊-」的一声大叫,一根雕龙画凤的宫殿重柱给烧垮了倒下之间,当朝太子的大皇兄是挺身仗剑的跃然一击,一派舍命相搏的慷慨激昂,却不见对峙的两位披甲执锐的敌军大将,对自己这位当朝太子、有过任何的怜悯或仁慈。

    「大皇兄-」,梦境中,不管反覆看过了多少次、一样都让李希觉为之怵目惊心,也一样的令人不禁纵声大叫-挡开了大皇兄手持青霜剑的攻势后,尉迟清先是一剑朝大皇兄的胸口斜斩而下,陈弘达随即又一剑拦腰横斩而去;随后,重伤在身的大皇兄、身子一个颠颠倒倒之际,尉迟清、陈弘达两位使剑武将的一个眼神默契,两柄长剑的抖寒剑光、一个交会闪过的瞬间,大皇兄手中的青霜剑和两腿膝盖相继给落了地,接着,一颗沾满血污的项上人头,也跟着一路滚动到了、尚是十二岁之龄的李希觉的面前积灰地砖上。

    「大、大皇兄...」,李希觉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双手捧起了、属于自己兄长的沾血人头-大眼圆睁的死不瞑目,吓得是李希觉冷汗直流、全身发抖之间,这颗头颅却兀自打开了嘴、用着一个年轻女童的声音,竟然出声叫唤起了李希觉来。

    「四哥哥,救我!媚儿好痛!」,李希觉的一阵惊愕过后,手上的人头、又再次失手滚落到了地上;然而,下一个倾刻、有双女童小手捡拾起了那颗污秽头颅,李希觉定睛一看,双手捧住了人头的三尺女童、在那全身是血的可怖形象中,赫然是和自己年幼之时最亲近的七皇妹.李媚儿-那年,她才不过八岁而已,却突遭横祸地失去了性命。

    「四哥哥,救我!我好痛啊!」,李希觉克制不住地摇头晃脑起来,并用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向了、眼前那个捧着自己人头的小皇妹,并且童声童语地向他倾诉着、属于自己的痛苦和害怕...

    「四哥哥,救我!我好怕啊!呜呜...」,终于,小皇妹全身着火地消逝了踪影,余音绕梁的悲呼惨叫之下,年幼的李希觉两腿一软和跪着在地,并在两眼蒙眬的泪水盈眶中,最后,他看见了久违一见的母亲、当朝皇后的苻氏-后来,获得今上天子为其平反和予以追封的怀敏慎皇后?苻氏,也是这座即将消失在大火之中的金凤宫主人。

    「母后、母后...」,李希觉难掩无助旁徨地看向了、自己母亲安坐在一张大红酸枝木的扶手坐榻之上的尊容仪态,以及专注凝视着、那让自己始终不曾或忘过的血脉相连象征-白发散乱披肩、勾人心魂的水蓝眼瞳和头上额间的三焰火纹,意味传承着苻氏一族血脉之力的外表印记。

    「......」,但梦境中的苻皇后没有说话,只是左手对他扬了又扬地做了示意、示意自己仅存的这个孩子,该是时候赶紧逃离远去,从这座金凤宫,从这处偌大的神朝皇宫内苑,从这场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巫蛊之祸"里,或者是说从这个可悲又可怜的神朝李氏皇家之中...

    「不,我不要走,母后~」,年幼的李希觉、开始撕心裂肺地惨声大叫了起来-下一刻,又一个熊熊大火的贪婪火舌一卷,一脸倦意和苦笑笑容的苻皇后,就此失去了她那道尊容华贵的皇后身影...

    身穿黑底红绣凤凰图案的皇后正服,头戴金凤展翅、缀饰以点翠老件和珍珠翡翠的两翼凤仪金冠的苻皇后,临终之前的她、是否还挂念着自己的这个孩子?正当李希觉要开口发问时,人,却被身后一股劲力和双臂给拦住了身形;转身一看,李希觉双眉一紧地指着对方、那个身穿黑色武者装束和戴着一张恶鬼面具的诡异来人。

    「鬼面人!是你!」

    「呵呵呵...想念你母亲吗?乖孩子,那就和她...一起去死吧!」

    「鬼面人,你...呃啊...」

    就这样,李希觉胸前挨了、那个口中的"鬼面人"猛然一掌,一记武林道上失传多年的"枯血断脉掌",也让他的身形往后一倒,就此沉入了一片水波泡沫包围的深暗水流之中-

    记忆中,六岁时的李希觉、也曾经失足摔入重华宫的太液池给溺水过一次,一样是几近濒临踏过了死亡界线的可怕经验,也让李希觉从此埋下了、为何不谙水性的前尘远因。

    最后,在李希觉知道的残余记忆里,他是跌进了御花园的小运河河水之中,顺着河水流势、一路载浮载沉的挣扎求生,他,才逃过一劫地随之离开了神朝皇宫内苑,以及对自己穷追不舍的那批禁卫军追兵、不下有数十人的人多势众。

    「救我...我想要活下去...」,突然,李希觉说出了、这样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同时,一只男人的有力大手伸进了水里,一把将正在逐渐失去了意识和呼吸的李希觉、猛力往水面一拉,也让他眼睛一亮、重新见到了"巫蛊之祸"过后的第一道太阳曙光...

    而那只男人手臂的主人,就是后来的天下楼楼主、人中龙凤华袭君.岳九五-别号"悦酒武"的他,也因此成了李希觉的养父、也是后来传授他江湖武艺之道的第一位师父。

    而年轻时候的岳九五,人称别号"悦酒武"的嗜酒成狂、爱武如痴的习性,随着这对养父子二三十年之间的情缘纠葛,也多少跟着影响了、后来的李希觉吧!

    ******

    现今,四月十七日辰时,推云山涧.庄院内某间木造厢房内-

    「呼喝...呼喝...」,一夜过去,又是从恶梦一场里给惊醒坐起的李希觉,本能地上气不接下气给急喘了好几口气之后,才又回过神来地倒回了床铺上,并且用两手抹去了、流满脸上的一片水渍-是被当年往事记忆给惊吓出的冷汗?还是重见亲人一一惨死时的追悔悲泪?李希觉也分不清两者的差别了,只有在止不住的喘气之间、试着整理好在梦中给紊乱掉的心情思绪。

    「少爷,你没事吧?看样子...昨晚的这一觉,你又做了好大一场的恶梦啊?是...又想起了当年"巫蛊之祸"的旧事吗?」

    「嗯,老残,余没事...喝啊!没事、没事...大概吧?」

    「少爷...嗯...」

    房间木门一开,随着进来的老残俯首低吟了一声,两人也同时环顾了、四周的木造厢房里头,只见从床铺处给炸了开来、四向逸散蔓延的剑气纵横过处,散成一地的木椅残骸、割裂破开的木头地板四处翘起,尽是在这间木造厢房里给留下了满目疮痍、一片狼藉的凌乱痕迹。

    「大概吧!老奴想...」,话没说完,老残伸手用了根指头碰了碰、原本在上头摆放了一组茶具的木头茶桌,只见竟然是随之从中迸裂成两半,并且连着桌脚给一起塌垮在地、还带着桌上的一组茶具给摔成化作了几些碎片、残块。

    「还好...昨晚老奴没和少爷同个房间...歇息...呵呵...」,捡起了一块半边脸大的木桌断片,老残流下了冷汗-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过这副雷同的景象,但...好不吓人的剑气肆虐过境;普天之下...也可能只有剑圣.独孤无缺、他能可散发出与之分庭抗礼的这般惊人剑气吧!

    而这也是李希觉的老毛病了-只要每次恶梦一做,就像急于保护自己、免于恶梦里的邪恶事物给伤害一样,这番无端自发而成的成灾剑气,往往爆发得无由无因;据说,李希觉之前某一任的贴身仆从,就曾因为这样而断送了他的一条性命和落得身子四分五裂的分尸下场,只因为他在李希觉做恶梦时,因为听见了李希觉的惨叫声、而进来了他睡觉的卧房里...

    「嗯哼!说好不提这个玩笑的...」,李希觉探头露出了尴尬一笑,同时,他在床上把薄被一掀、竟是全身赤裸地走下了床铺;顿时,李希觉脚下也被满地遍布的木头残屑、陶瓷碎片给扎了几处,忍不住给低头看了又看和跟着眉头一皱。

    而裸睡,似乎是李希觉长年有之的一个习惯,只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睡眠,不管寒暑冬夏、他总是如此让自己不着一丝地上床入睡。

    「是,少爷,老奴贫嘴了!只是...往后若有辗转难眠之时,就可嘱咐老奴准备好‘冷香沉梦丸’给你服下,相信可助你一夜好眠...」

    「老残,这事...余知道,这‘冷香沉梦丸’、还是余自己调配出来的药丸;只是,昨晚...余和丁医员在"三十二号"药人那里忙了一晚,累了、乏了,本以为一躺下就能给呼呼大睡去了...」

    「嗯?什么"三十二号"药人那里?人家一个女人家、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比如她就叫...」

    「停!你别说了!」

    「怎么?怕说了,你记得了名姓,就会有了情感上的联想吗?少爷,有时候,老奴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薄情冷淡之人?还是...其实你是多情得连自己也不知道的...」

    「别再说下去了...老残!」

    出声阻断了老残的说话意兴,站在床前的李希觉倒是呵欠一打、双手十指一扣地往上随身体一弯给伸起了懒腰;不过,一条毛巾却不识相地丢了过来,竟恰巧砸在了李希觉处于"晨勃"状态上的那根男人阳具上;只见那条毛巾,竟然一掉也不掉地就挂在了、有如一根车轳般粗细长短的"雄伟坚挺"上,尴尬的一幕景象,竟逗得老残的老嘴一张、忍不住给喷出了几些口水出来。

    「老残...」

    「少爷,老奴不是故意的!但老奴...如果是女人家的话...少爷你胯下的那副"玩意儿"...肯定会让人看了是小脸一红的春心荡漾啊!」

    「嗯...你认真的?呵,只能说当年、你从三教宝库中给偷盗出来的那根"赤血龙阳根",果然名符其实地不愧是"天下三rou根"之一、大有壮阳强精方面药效的珍奇贵重...」

    数十年前,武林道上的一代奇人散客、人称"偷香窃玉美花郎"的王栋,曾就其游遍花丛风月的一生、所见识过的天下男女性器诸观,从而定论出了"男人五大宝具"、"女人十大名器"之说-即使不爱此道的老残、对此也略有听闻,想了又想,老残的浮想联翩中、"男人五大宝具"中的"紫茎龙柱"一词,应该就是在说眼前这位少爷胯下的"庞然巨物"吧!

    老残难掩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李希觉胯下的那副"紫茎龙柱"、令人印象深刻的"雄伟坚挺"的男人晨勃景象后,老残还是做起正事地找来了一个水盆,也顺手抽回了那条令人尴尬的毛巾,便熟练地服侍起李希觉做起了早晨的盥洗。

    同时,一个清新茶香的扑鼻而至,只见老残张罗起了一副茶具给搁在了、一旁还算完好的木几上,并且茶壶斜高一倾地把茶水一冲,只见一杯清香好茶、正好傍着另外准备的一坛北方烧刀子,一时算是茶酒有别的各异成趣。

    「这也得是少爷先天有"过人长处",有个长成"紫茎龙柱"的先天条件在前,"赤血龙阳根"才能有它后天发挥的绝顶药效啊!啊!不过少爷...你这不管到手什么奇毒异药,都得先往嘴巴一送的试毒、试药成性,可还是得改一改啊!比如...改成换个习惯地喝上一口薄茶...如何?」

    「嗯...」的轻应了一声,接过了老残给端上了一杯茶香,嗜酒如命的李希觉、倒也不见排斥-反倒是熟练地先闻其香、再观其色,随后浅尝辄止地啜饮一口地给漱了漱口给吞下,让舌尖往牙间齿缝给一个抵住扫过的齿颊留香、余韵回甘,他才又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继续第二口地一饮而尽给喝干了这一小杯早茶来。

    「好茶,应该是今年新茶-"谷雨"前采的"雨前茶"是吗?嗯...瞧你在木几上放的这只茶罐里,茶米没冲饮前是条索纤细、又是卷曲成螺和满披茸毛,观其颜色又是色泽碧绿...而冲泡后,其茶韵味鲜生津、清香芬芳,呈现了叶底细匀中的一副嫩汤绿水清澈,余若是猜得没错、这是吴国太湖地方的一等贡品.洞庭碧螺春,别名"吓煞人香"的天下香茗,余可说得对?」

    「呵,"吓煞人香"...少爷,不只是酒痴,也是个知茶人,也不枉老残特地托人走了一趟江南道、大老远地从太湖带回来的这几斤今年新茶了!」

    「好说,洞庭碧螺春,好茶者、诸人皆称之有「三鲜」-即香鲜浓、味鲜醇、色鲜艳,加之有花香果味,沁人心脾,别具一番风韵,以致还有风雅墨客留诗说道:‘时有惠风徐至,赢得嫩香盈抱,绿唾上衣妍’,特地来为这洞庭碧螺春、增添上几分文人风sao呢!」

    老残看见李希觉喝出了兴致、马上又倒了一杯洞庭碧螺春在手边给奉上;而李希觉也非独自享乐之人,一个眼神交会示意、茶水再添一杯,两人便是席地而坐、捧茶互敬后地一饮而尽。

    「少爷,你若是喜欢多喝茶,下一回、老残就为你准备"君山银针",肯定也不会让你失望!」

    「君山银针,那也是好茶呢!早年,余曾跟随医仙婆婆、毒鬼老头两位师尊,一同游历天下武林各地给行医看诊,在那段长有十五六年的年少岁月里,余也顺便喝过了不少上品好茶呢!呵哈...老实说,老残,比起喝酒...茶...更能让余...啊啊...呃啊...」

    忽然间,李希觉的手指颤抖了起来,从手上掉落的茶杯给碎了一地;只见痛苦难受到给整个人趴伏在地上、只能用双手勉力支撑住自己身体的李希觉,在他赤裸的后背筋rou纹理上,竟赫然可见一股黑色异气、猛然是从自身的背脊龙骨给往两侧漫延成了一片诡异景象-

    黑色异气如同在后背上画出了一副水墨画、画里恍如一棵高大老树给开展出了无数干枯空枝;但再仔细观之,其实更像一只无头的巨大百足蜈蚣,正是恶狠狠地在李希觉的后背上、栩栩如生地随着呼吸规律给蠕动了起来...

    「少爷!少爷!」

    「没事,别大惊小怪的...酒,老残,酒...那一坛烧刀子...快给余拿来!」

    「是,少爷,你等着!」

    一坛酒,两个人,三次反覆不停的全身刺痛奇痒是令人发狂,这就是李希觉体内的「醉生梦死符」发作之时,每次就能再看上一回的可怕情景。

    「救我...我想要活下去...」,突然,李希觉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和那个"三十二号"女药人,两人都曾经说过的这一句话,也硬是一口气喝完了、七八分的一坛北方烧刀子,才让醉不了自己的酒意、并着浑身酒气给勉强压制住了「醉生梦死符」的痛苦难耐。

    "张眼浮生是醉时,死在醉梦亦有期"的代价,可是让自己的武学根基大有飞跃提升,只见年岁才不过四十出头,就已是睥睨天下武林高手成就的当代"四惊奇"之一,李希觉,从未有过后悔于自己选择了、将和「醉生梦死符」相处共存一辈子的决定。

    「呕啊...呕啊...」,然后,好不容易是「醉生梦死符」的sao乱才告一段落,突然,李希觉却又像是市井酒徒在大量酗酒过后地呕吐起酸水来。

    谁叫长时间饮酒给累积起来的酒毒是很吓人的,如果每隔一段时间、没适时给宣泄掉一些体内累积的酒毒,即使是嗜酒如命的酒豪.李希觉,也很难免于酒毒反噬自身时的后遗症。

    「酒毒又爆发了,是吗?少爷,温泉和女人...你想要哪一样、来缓和你爆发的酒毒?」

    「有的选吗?"药人谷"里,除了那几个"女药人"以外,这个谷子里,还有像样的女人吗?就算有,余也不敢碰!」

    「少爷,那...就是温泉了,你先待在这里一会儿,老残出去一下,即刻为你安排去谷里"解酒池"浸浴以宣泄多余酒毒的事;另外,也好着人给你收拾一下这个房间...」

    「好,你去吧!等安排好、余从"解酒池"回来,你再帮余修剪...这头有些长长的髡发和替右手换个药吧!」

    「嗯,老残领命...」

    温泉或女人,透过"渡气术"的内功传输心法,便可引导体内累积过度的酒毒进行宣泄-散发出蒸腾水气的温泉热水也好,还是女人家温暖又柔软的身子和蜜xue也罢,每隔一两个月、就要碰上一次的对象,也和「醉生梦死符」一样,都是现在的李希觉、不由自主得记在自己心底的一幕幕人生风景来。

    「马小三、马老爹...」,酒,酒醉的不适,都在在让李希觉也想起了、昨晚曾和自己共饮过一坛竹叶青酒水的马家父女,也不知道这一对可怜人、现在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接着,趴伏在厢房的木头地板上,斜眼尽处都是被自己在恶梦中散发出来的剑气、一一摧残出斑驳累痕的残破不堪,李希觉咧嘴轻轻一笑后地闭上了眼,遂又安然地睡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睡梦中,不再有金凤宫、不再有火花纷飞的通天焰海,也没有死去多年的大皇兄、七皇妹和母后.苻皇后出现,难得一回的白日梦中,李希觉终于是睡得又香又甜来...

    ******

    同一时分,推云山涧外.某处邻近山峰峰顶的岩石堆后-

    由远而近的一阵山风吹过,这座山峰峰顶上的几处岩石堆遮掩之后,也跟着微微扬起了、酆都鬼狱门门人所惯穿的白色披风,有如白色布浪是一波接着一波。

    「魏刁儿,你说西洋蛮夷管这玩意儿叫什么?千里镜?望远镜?不管怎么叫,这玩意儿还真是个妙用好物!明明和那个"药人谷"隔了有几百尺之远,却能把这谷里的动静、一五一十地都像是近在眼前给做了呈现,好东西!好东西!」,说话的人,正是斗魔.与天敌,酆都鬼狱门的最高领导干部之一的护门左尊使,也是享誉关内魔教各门派之一代枭雄,也是令中原各个名门正派、无不为之心生忌惮的一号顶尖人物。

    「多谢左尊使的好评,那个宁波港的西洋蛮夷行商、果然没诓我!小的这一只千里镜要价五两银子,小的可花得不冤!只是...大白天就醉到不醒人事...那个醉倒在地的"半阴阳"醉鬼,看样子...又有什么好让我们得小心应对的?」,那个斗魔做"魏刁儿"叫唤的年轻门众、从眼前一放下手里金属圆筒给分节拉长开来的千里镜,不由得对身旁的斗魔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魏刁儿,你说的这个醉鬼,昨天才完胜了我们门中的第一剑者、人称"俏剑魔"的上尊使大人,你觉得能在比剑中、可以胜过上尊使大人的使剑高手,不过就是一个混帐的醉鬼吗?」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左尊使大人...」

    「呵,老实说,六七年前,我和他,也曾因故打过一回-那时候,他的武功已经有所大成,而他也让我败得无话可说-他剑下用的‘天下诀’十三式剑法中,第七招.‘东海起蜃楼’让我重创在前,第八招.‘柳堤映西湖’便让我随后败下阵来,我连‘六祸魔印’都没使完,人,就已经吞败饮恨和被他重伤在地给起不了身...」

    「这...左尊使,他...真的有这么厉害?」

    「臭小子,你以为他是谁?记得江湖道上风声着:"一剑一掌一琴绝,醉心医毒醉王爷",这两句话...你有听过吗?魏刁儿?」

    「什么?左尊使,那他就是...这两句话说的、那个"俊美武痴"的李希觉?也是那个"惊奇有四,琴君痴狂"里的"痴"-一年前,在武汉城外的长江水路上,以一人之力就轻易杀光了、我们门中那十三个长老高手的杀人恶鬼是他...哇...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强者造就了道听涂说的传说,而传说再怎么是无中生有、都会让弱者对强者心生敬畏之意,如同眼下的魏刁儿,即使身边的斗魔起身和收好了手中的千里镜、他也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于是,斗魔伸手拍了拍、这个年轻下属的肩头,只见他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放眼远处"药人谷"所在的方向。

    而对于传说的解读是什么?往往也端赖自身累积下来的理智与判断-比如魏刁儿看见了、李希觉大白日就在酗酒的嗜酒如命,斗魔却思索着、李希觉为何有如此疯狂的饮酒作风?并又不合乎他这副俊美如仙、阴阳难辨的形象模样,他,不禁有了更多的疑问。

    那天在俏剑魔面前的故作笑谑、彷佛对李希觉的多所轻蔑和不屑、其实非是斗魔的真心话,因为尊重和了解对手,可是让自己多增添与之对决上的胜算;而向对手投以畏惧和轻视,则是让自己失去正确估算对手能力的多余情绪-显然地、这个叫魏刁儿的年轻下属,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让自己在应对敌手时的心境上,可以追寻着更多的进步。

    「走吧!魏刁儿,召集其他人回山洞里和上尊使大人做商议,我们需要一个完整而周密的计画,才有可能达到我们这次离开酆罗山总坛、私下秘密出动到这里来的目的!」

    「嗯,是的,魏刁儿领命!」

    看着魏刁儿的重拾精神,换成是自己呆望着"药人谷"的方向,摸了摸一嘴边扎着一圈铁线般的粗犷胡须,平时声若洪钟的斗魔.与天敌,却一反常态地沉默无语和在心中忖思着什么-

    例如一个"俊美武痴".李希觉就搞不定了,又还有史三刀和老残、这两个同样武功和江湖资历不在话下的老江湖在-尤其是那个史三刀,斗魔自己还和他曾经有过一段恩怨情仇未偿;另外,"药人谷"又还有五六十个天下楼派来的一线老手给守着,面对这样对手占尽了、各方面优势上的困局,斗魔自己这一方...现在最需要的又是什么?

    援手?找来更多的援手?例如...前一阵子,才和自己搭上线和化敌为友的那三个老头?

    除此之外呢?在斗魔的几经思量中、心里也找到了一个结果:也许,他们还需要的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诡计?

    ◎下一回故事:池边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