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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剧情)

    又过了几日,才起的秋风已经飒飒作响,打着转往人衣服里钻。啊啾!坐在马车里的巫暨之揉揉鼻子,谁在背后骂我啊,她不爽地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坐在旁边的柳牧亭正在看书,头也不抬,递给她一杯温水,“当心受凉。”

    今日就要回京城了,不过多了个关在囚车里的丞相沈辰,由他们的马车押送回去。本该在清晨出发的,但郡主实在是起不来,驸马也

    叫不动,只好一起赖到日上三竿。

    才走了一小段路,马车就堵死在城外。她烦躁掀开车帘向外看去,这又是干什么。城外一大帮人围着一个新搭的戏台,一打眼,黑压压一片。

    台上只有一个穆桂英扮相的武旦舞着红缨枪,戏腔亮而清透,传声甚远。郡主兴致缺缺地放下车帘,讨厌看戏,唱的她老想睡。不过这个武旦的扮相倒是不错,利落不失英气,有着一股气,腰掐的紧,腿也长,就是看着有点眼熟。

    像谁呢,还没等她想出来人,外面突然爆发了一阵sao乱。车马彻底停了下来,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杀人了———!”

    巫暨之心中一阵发紧,不详的预感让她提高警惕,转头吩咐四处张望的驸马,“你不会武,待在这里,别出去。”说罢就悄悄从侧边隐秘地溜了下去。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温热的血液从囚车里一路淌到她的脚下。戏台上的武旦单手拎剑,身上脸上溅满了血,他和巫暨之遥遥对望着。他的嘴唇似乎动了两下,又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像是多年老友重见那般柔和,转身在sao动的人群里消失不见。

    巫暨之躲在马车后的阴影里,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还是让她若有所感,不,不会是他的。她垂下眼眸,第一次由衷的有些慌乱,那个蠢货最好别干出这种事情。

    不用去看,她都清楚囚车里的沈辰是什么下场,太阳xue一突突跳,死皇帝要发火了。果不其然,只在淮南停留了一夜,来自京城的圣谕就飞到了,同时到的还有那位亲指的捕快。

    除了捕快在寻找凶手,巫暨之也在找,她往晴雪楼发的几封快信全部石沉大海。她的心也一点点掉下去。

    全城戒严两日后,据说已经抓到主谋了,部下已经带着凶手连夜赴往京城。她沉默半晌,让柳牧亭留在淮南安定民心。他没有异议,只是郡主临行之前递给她一个编的歪歪扭扭的平安结。

    “给我写信吧。”

    平安结被挂在腰间,她跨上准备好的疾马,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站在淮南城门口的柳牧亭,“好。”。一阵风恰好地挂过树梢,卷下漫天红叶,他错过了郡主的回答,只看到她举鞭飞奔的背影。

    在沿途的驿站里换下口吐白沫的马,巫暨之疲倦地鞠了把冷澈的井水洗脸,脸被风刮的生疼。她出神地想,回去一定要记得抹珍珠膏。她又伏上马背,飞奔向京城。

    在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时,巫暨之竟生生赶到了几千里外的京城。赶到晴雪楼时,意料之中,应淮已经失踪了三日有余。她木着脸听着侍女的报告,凶手昨日便被收押到天牢之中。手中翻阅着在书桌上找到的书信,或者叫做遗书更为恰当。

    信里照旧说了些不正经的调情话,只在最后郑重的留下一句。“人间苦难,望君平安。”

    她仓皇地将书信往桌上一扔,又恼怒起来,将信撕作两半。踏出晴雪楼门口时,她被阳光刺的眯起眼,初日已经挂在皇宫顶上。一定还能再做点什么,她可是巫暨之。

    一路奔至皇宫,推开书房门时,正俯首在大批公文的怀泽民新奇地抬起头,这个从来都是惫懒软媚的女人,此时眉眼里都是被激怒的盛光。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发型,乌黑发丝被挽至香腮后,脸颊上还有未退的红晕。他的这个meimei,倒从来不是一般人。

    巫暨之单刀直入,直勾勾地盯着怀泽民。

    “代价是什么?”

    怀泽民并不着急回答她,他悠哉地伸了个懒腰,“包庇凶手可是死罪啊meimei,你想好了吗?”

    巫暨之不可置否。怀泽民难得见她这副样子,笑嘻嘻的,他将专为她备着的果盘拉过来。

    “天气燥热,消消火气啦。”

    看眼前的女人脸色又黑两分,他忍耐住接着逗她的欲望,再逗真要和自己翻脸了。

    “沈辰死了,我需要一个能够代表寒门的人。和你驸马和离吧,这么简单的代价,你瞧朕对你多好。”

    她冷冰冰地瞪着他,“你把我当个笑话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朕要伤心了。母后可是要我好好照顾你的。”

    “你别提她!”巫暨之真的被激怒了,拔高音量吼他,完全忘记面前的是当今的圣上。

    “好好好,你别吵。巫暨之,父皇半月前逝了。”

    良久的沉默,怀泽民并不觉得不安,相反,他饶有兴致地打量巫暨之扳起的脸。视线落在她微垂的眼睛上,她的眼睛和母后真的很像,都是不变的琥珀色,他想。

    低哑女声响起,“我答应你。”

    嚯,真不愧是他的meimei,看来她和驸马相处的也不怎么好嘛。怀泽民心里暗自揣测着,脸上不显。他拿出准备好的玉鱼符。

    “此为信物,你随时可以去救你那个老相好。但朕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去晚点他没命了可别哭着来找朕。”

    手中的玉似在发着烫,她低眼去瞧,突然想起柳牧亭,他接过玉时也是这个感觉吗?她忽然明悟了他眼泪的分量,心脏一路沉下去,和胃交缠在一起。

    “是你让应淮去的吧。”她心里不痛快,说话的语气也冲,怀泽民还是笑,“猜出了啊,巫巫有长进。”

    她翻脸了,“你真恶心,别这么叫我。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什么苦衷,怀泽民,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不痛快谁都别想高兴。”

    郡主转身离开,多拖一会儿,应淮的命也在刀尖上多晃一会。怀泽民怅然若失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大了啊。终于解决了应淮迫在眉睫的性命问题,她竟有种诡异的不安感,堆在心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太匆忙了,以至于,并没有时间回过头看看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如今是完全按照本能行动,而没有进一步的思想,比如说,她是否在担忧谁呢?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应淮看自己时在想什么呢,她无意识地琢磨起这个问题。即使隔了很远,但那双眼睛在自己身上确确实实滞住了几秒。在和他对视时,她就意识到这是谁了,但依旧侥幸地想,也许不是他呢?

    她将手中的鱼符翻过来盯着,没关系,一切问题的答案,她都可以向他一一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