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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出一身冷汗来。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在那小婴儿的额头上,低声念了一句,“小讨债鬼。”小小的嘴巴动了动,茗儿吓了一跳,生怕他又被自己这一下戳醒了,所幸这孩子在伸手向上虚抓了几下后,又将手缩了回来,含着自己的大拇指,吮吸着睡过去了。茗儿松了口气,靠在这孩子的围栏边静静地看着他,舒缓的琴音仍在耳际,茗儿不觉打了个哈欠,斜斜地靠在围栏上,眼皮上下打起了架。*与此同时,正堂。刘霸有些怔愣,他恍惚看向梁玥,见她的表情不似平日那般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淡然,而是微微垂首,显出几分温柔的意味。他不觉有些出神,呼吸顺着曲调缓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是久违的放松,眼皮缓缓垂下,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缩小,变成了一隙的光亮,最后就连这点光亮也被遮了住,一切归于黑暗。刘霸厌恶、甚至有些惧怕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形,但今日却有些不同,那暗色没了往日的择人而噬,而是让人心安。……心安?刘霸无意识地咀嚼了一遍这个词,唇角动了动,牵起一抹嘲讽的笑来。只是这弧度刚刚勾起,他的意识便沉沉地落入黑暗,那本是嘲讽的笑仍挂在脸上,却多出了几分真实的意味。☆、第39章儿时回忆刘霸许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久到他都生出了一种错误的认知:那种被梦魇纠缠半夜、在惊惧中猝然苏醒,才是睡眠该有的模样。……等刘霸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暗了,他翻身坐起,看着周围略显陌生的环境,一时竟生出今夕何夕的迷惑之感。倒是有下人看见刘霸醒来,立即过来禀报道:“殿下,魏夫人已经去西院歇了。”睡前那一幕重又浮现在眼前,她垂首抚琴,脸上是未曾见过的温柔。那禀报的人没等到刘霸的回应,只得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您今晚是宿在这儿,还是回府?”刘霸垂眸看了那人一眼,但若细究去,他眼神却没有聚焦,虚虚地落在半空,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轻轻晃了晃头,低声道:“回府罢。”*之后几日,刘霸都没再去南郊的那个别院,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直到那日听到有人抚琴,他才恍惚惊觉,自己原是在害怕。……怕再听一遍那琴声、再听一遍,自己便在她面前再也竖不起防备。可那琴音却时时在脑中回响,一合眼便是她垂首抚琴的温柔模样。连带着那夜夜纠缠的梦魇似乎都没有那么可怕了。*又是梦。刘霸眼睫颤了颤,意识缓缓苏醒,他睁眼打量着四周,这地方有些熟悉,自己应当知道……思索间,有个打扮得十分富丽的妇人走了来,刘霸愣了愣……是他的母亲,不过年轻了许多。韩嬛进门时,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刘霸熟悉她这表情,在父亲面前,她惯常是这样的……后来她容华渐衰,不复当年的美貌,但那“爱意”却从未消退过。就连刘霸这个儿子也分不清,这“爱”里面有几分是真情……他看着韩嬛走到他眼前,脸上的笑意敛了,带出些冷色来,她居高临下地问道:“想通了没?”刘霸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跪着的……他紧了紧眉,父亲昏迷这大半年,他就没再跪过谁,这会儿陡然屈膝,不免有些不习惯。不过,毕竟跪的是自己的母亲,刘霸没多纠结,转而去想她的话——“想通”什么?他正思考着这个问题,就感觉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合,“大哥他很照顾我……儿子不想他被父亲训斥……”出口的竟是稚嫩的童声,刘霸愣了一下,垂眸去看地上的影子……小孩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有些迟钝的思绪又转了起来。他举目四望,周遭的一切清晰得又不似梦境。恍惚间,心头生出一点明悟……这是他的记忆。他晃神地工夫,韩嬛已经蹲下身来,她死死地掐住“小刘霸”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压低的声音一字一句道:“霸儿,你要和他争、和他抢!东西只有这么多,要么是他的、要么是你的……你若是现在不同他争抢,难道日后要跪在他脚下,摇尾乞怜、求他给你一条活路?!……听娘的,娘是为你好……”想到今日在牢中看到刘登的狼狈之像,刘霸不由勾唇……是啊,这场争斗……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不过“小刘霸”却不能理解这话的意思,他被母亲狰狞的脸色吓到了,泪水蓄满了眼眶,缓缓地淌了出来,他哽咽着摇头,却是辩解道:“大哥……大哥他不会的……”刘霸失笑,他竟然还有如此天真的时候?他不过一恍神,眼前的画面急转,那是一间暗室的门口,韩嬛推搡着“小刘霸”进去,“进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小刘霸”哭着抓着母亲的衣袖不放,却被无情地拂了开。从那孩子被推到暗室里那一刻,刘霸胸口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他看着暗室的门在眼前关上,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消失在眼前。周围是无边的黑暗,空气似乎随着那光一起消失,刘霸大口大口地喘息,却毫无作用,脑中一片眩晕,零星地闪过几帧破碎的画面——我同他争!我同他争了……我赢了……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娘,放我出去……求你……窒息感汹涌而来,刘霸几乎以为自己会溺死在这片无际的黑暗里。意识恍惚间,一阵琴声在耳边悠悠响起,他似有所感的睁开眼,不远处有一点荧光飘飘荡荡……原本有些涣散的瞳孔骤然缩紧,他翻过身去,用了全身地力气向那一点爬去。琴音越来越清晰,那光点也渐渐扩大,最终将他整个人包在了其中。……床上,刘霸陡然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帐,屏息了片刻,这才缓过神来,似有余悸地大口喘息着。一旁伺候的人对此早不见怪,刘霸醒后不过片刻,就有丫头举了托盘、跪在床畔。刘霸坐起身来,捞过托盘上那布巾,粗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便又掷了回去,又待伸手去拿那褐色的汤药,刚刚碰到碗沿,又想起那满脸褶子的庸医颤颤巍巍的话——“殿下,是药三分毒,这方子虽能安神,长久喝下去,却于身体无益……殿下若真想寻安眠之法,不若纵情山间、不涉凡俗之事,如此一来,心胸自然开阔,便再无惊悸之忧。”刘霸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