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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九遥伸手将人扶起来,轻声道一句:“多谢太尉大人。”而后跟在萧渊身后出了大殿。、寻洛进了角门,轻车熟路地绕开了几处宅子,终于瞧见了自己从前住的那院子。周围空无一人。天门常常是如此的,若无特别之事,便总死寂如荒野。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来这院子,只是顺着心意进来了,像是有什么在暗中牵引。然而此时立在院中央,却不知该做什么。静静吸一口气,感受到血液在身体里飞速流动,清晰得让人几欲发疯。他长长地又吐气,蹲了下去,以长剑撑着自己的身体,单腿跪在了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衣角忽地动了一下。他微微侧头,瞧见一条藤蔓,约莫有小拇指粗细,正像是有意识般,牵住了他衣角。眉目一凛,反手抽出短剑,剑光挥过去的同时,人已腾离了原地。那藤蔓登时被斩了顶端,却仍旧是不依不挠地摆动着。寻洛对这东西一向是深恶痛绝,正待要继续动手,心念一动,细细瞧了一眼,看清了藤蔓的来向,竟是自院子东南角的枯井口中伸出来的。他一愣,发现那藤蔓并非要来攻击,只是立在远处,似乎在打量他。寻洛往前走了两步,那藤蔓跟着便往后缩了缩。面颊一动,寻洛咬了牙,大步朝着那井口踏了过去。藤蔓果真一下缩了回去,再未露头。走至井边,寻洛往下打量了片刻,终于是定了定神,跳了下去。这井自他有记忆起便在此处,一直是口枯井,他并未想到会有藤蔓生长于其中。吹燃了火折子,收好短剑,自包袱中掏出一支短的火把,点着了之后高举起来,寻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头的枯井,竟连着一条宽广的通道,只是隐在暗处,在上头见不着。且在井口可见的范围之外,那井壁洞壁之上,全部爬满了藤蔓,几乎遮住了整条通道。那些细长的柔条纷纷立着,在半空中无风自动,似乎正瞧着这入侵者。寻洛牙齿有些发酸,举起火把猛地往前一送,感受到热气的藤蔓便纷纷后退着,将那通道让出了一个入口来。他深吸一口气,踏了出去。这生长于暗处的东西果然都怕火,寻洛火把可及之处被让了出来,却又在他走过之后,立时被枝条缠裹住。他费力地压下心头的躁意,与身上倒立的汗毛。通道极长,不知通往何处,走了好半天,前头的藤蔓才渐渐没那么密了。又走出些功夫,前头通道忽地断了,像是到了底,再往里隐约是个巨大的空间。心骤然狂跳起来,蛊虫却不知怎地没了动静。寻洛不自觉地抬手,在眼睛上捂了一下,又急速地放下来,抿紧了嘴唇。而后高举起火把,进了那洞口。里头果真是个极大的山洞。这洞中也不知怎地,空气厚重得有如实质,连火光也穿不透黑暗,十步之后便不再看得清,仍旧是一片混沌。奇怪得紧。寻洛自然不怕黑,可这枯井之下四处透着诡异,且到处是藤蔓,他不得不警惕些,于是轻手轻脚靠近了那洞壁。顺着走了会儿,并未瞧见洞壁之上有灯台,同样未瞧见攀附于之上的藤蔓。莫非这洞中竟不生藤蔓?他吸了吸气,朝着中央走了几步,发现不远处有个大的烛台,于是过去瞧了瞧。那灯台堪堪到他腰部,中央吊起来的高烛很粗,看了半天,应是无毒,便顺手点燃了。火光极黯淡,他叹了口气,转头仍旧是看不清洞中央。又转向烛台,却是在一眨眼的瞬间,那高烛忽地大亮,一点声音也未发出,倏然间便像盘古的利斧破开天地般,照亮了整个洞窟。身后跟着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寻洛猛地屏住了呼吸,一时之间竟无法动弹。这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每日皆在梦里听到。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又响起一声笑。这一声如同炸雷响在耳际,寻洛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方才一直未曾呼吸,于是猛地吸了一口气,诡异的香气顿时直冲脑门,整个人忽地便有些发晕。他缓缓转过头去,脸上绷了许久的平静看似未变,身子却不可抑制地发起了抖。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整个后背撞上了那石壁。胸口猝然一滞,他急忙转头,一手撑住了石壁。手中那火把掉落下去,在落地之前撞击上石壁,发出骨碌碌的两声,又掉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寻洛头重重一点,突然呕吐了起来。第95章刀剑相向庄九遥与萧渊一同站在朱雀门的城楼之上,外头是一片寂静的空地。四周已设下埋伏,然而这父子俩其实心知肚明,面对天门的人,埋伏的作用并不大。天门专养各种刺客,干的全是见不得人的事,人人习惯了单打独斗,即便是上了战场,也是最棘手的那一类,根本无法以兵力多寡来作判断。庄九遥这边,几个能打的将领皆领了兵,正在另三城门处奋战。他如今站在萧渊之前,孤身一人,想的也不过是对上梅寄能拖些时间,若是能顶到其他三处退了敌军,众人集于此处,大明宫不至于保不住。就蒋同先前的说法,他应该是天亮后不久便会到京,秘密行军已久,等的也不过这一场出其不意。成王败寇,便只在这一夜之间了。两个人在城楼上站了许久,庄九遥忽地问:“父皇,被阿玥拿走的那诏书,是您本来的意思么?”萧渊没说话,庄九遥看了他一会儿,一笑,轻声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在我咽气之前,希望父皇不要下这城楼。”话音一落,他人已飞身直下,在那空地中央落定了,朗声道:“师弟,来了便现身吧。”一阵轻笑之后,梅寄自暗处走出来,停在了十步之外。“师兄。”他喊了一声。庄九遥也勾起嘴角,点点头应了,问:“你一人么?”“自然不是。”梅寄笑,抬头望着城楼上的萧渊,提起声音,“天门第三代门主梅寄,参见圣上。”话虽如此,却未行礼。城楼之上萧渊的表情看不清,可惜也无人在意。庄九遥头也未转,从袖中抽出了个东西,抓住底端,手轻轻一震,擦啦一声轻响,现出一柄软剑来,剑身白亮。梅寄退了两步,瞧着那剑,道:“庄襄的长剑白练,今日有幸见到,果真是名不虚传。”“亮兵器吧。”庄九遥扬扬下巴。梅寄点点头,拔出一柄弯刀,笑道:“师兄,今日我如果赢了,我会踩着你的尸体占了你的皇宫。倘若我输了,我手下的人,同样会踩着我的尸体踏平你的长安。这一战,划不来。”“你太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