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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不由得有些怀疑,巫阳这般不管不顾,抱着的也许不是要他死的想法,而恰恰相反,怀的是赴死之心。他手下稍微松了劲儿,饶是如此,巫阳也渐渐气力不支了。一剑直刺巫阳脑门时,他心里翻滚过了无数主意,巫阳却似乎忘了格挡,手上斩空的刀并未回转,只是直直看着他。剑尖还是偏了一偏,巫阳一笑,一个什么物事自袖中猛地蹿出,划出一道细长白光,直直朝着寻洛而去。寻洛翻身一躲,巫阳扬起手,长刀划过他背后。这一刀不可谓不猛,极有气势。寻洛吃痛,翻滚着落地,还未停下,那白色的东西又剑一般直冲他而来。他这才看清,似乎是条蛇。通身纯白。“寻兄!”明秋月一惊,飞身上来挡在寻洛身前。刀尚未及出手,白蛇却势如闪电,眼看着一口便要咬上明秋月手臂。“不!”同一时刻巫阳的尖叫响起,寻洛几乎没看清她的身影,转眼她已飞扑到明秋月怀里,那蛇一口咬上她肩头。寻洛一跃而起,以剑作刀,猛地斩向那白蛇,竟未斩断。他一惊,巫阳已自己反手,一把掐住了白蛇七寸,生生将它从自己身上撕扯了下来。明秋月忙抱住她,从她手中抢过那白蛇,用力在七寸处一捏,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白蛇舒展着身子不动了。他将蛇尸体往旁边一扔,巫阳身子止不住往下滑,他便跟着一起跪了下去,着急问着:“药呢?解药呢?”“没有解药。”巫阳平静地答,她仰躺在明秋月怀里,直直看着他,勾起嘴角,“秋月哥哥,你是在为巫阳担心么?”明秋月一把握住她手:“是!我很担心!我很担心巫阳meimei!”“对不起啊,”巫阳吃力地笑笑,抓紧了明秋月的手指,“这蛇毒没有……解药,让秋月哥哥担心了。巫阳其实很……很开心。”她说着转头看寻洛,寻洛跟着蹲下来,微微皱了眉看着她。“寻洛……你……这蛇骨不能留在此处……妖刀……”她开始剧烈地咳嗽,黑红的血从嘴角渗出来,话已断断续续,瞧起来不过片刻的事了。明秋月忙道:“别说话了,别说话了!”她笑了一笑,紧接着皱紧了眉,朗声喊了一句“秋月哥哥”,身子猛地弓起绷紧了一瞬,而后便垂了下去。“巫阳?巫阳?”明秋月拍拍她脸,“巫阳!”他有些怔怔的,寻洛伸手,顿了顿还是拍上他肩:“明兄,节哀。”明秋月没理他,只是静默,揽着巫阳脸色迅速灰白下去的尸身。寻洛没多说,他自然能理解,毕竟他二人是青梅竹马,而巫阳却是因自己而死。他站了起来,看了看那白蛇,总觉得有些蹊跷,自己的玄铁长剑,竟无法斩断这长不过五尺的白蛇。想起方才巫阳临死前说,这蛇尸不能留在此处,他于是摸出一瓶刺客常用的化骨水来,淋在蛇身上。那蛇的皮rou甫一接触到药水,便发出燃烧似的滋滋声。寻洛目不转睛地盯着,过了半天,地上剩了一根蛇骨。他有些惊讶,按理说这化骨水不是天门中的,即便效果没那般好,也不应该剩下如此完好的骨头。等到地上的东西再无反应之后,他俯身将蛇骨捡起来。这蛇骨也是纯白,他细细察看一番,竟真的丝毫未曾被损伤。连被明秋月捏破了心脏的七寸处,那骨节上都一点痕迹也没留。他看了看明秋月,又走至阴蛇尸体处。那阴蛇身子其他地方被软掉的鳞片覆盖着,尚且完好,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最后转了两圈,终于瞧见那巨大的头颅之上破了个小小的洞,像是什么东西钻了进去。钻了进去,想至此处,寻洛忽地一怔,有了个想法,既然能钻进去,那必然也能钻出来。这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可这地宫里头实在百般可疑,怎么奇都好像是在情理之中。因而他腾至蛇骨之上,埋头细细去瞧,发现那破口之处虽说十分光滑,但却能看得出皮rou走向是外翻。这白蛇,指不定真是从这阴蛇脑袋中钻出来的。鸡皮疙瘩顿时便起了一身。寄居在阴蛇脑中的白蛇,这蛇既能钻得破阴蛇的头颅,骨头坚硬无比也是必然了。方才巫阳还提到了妖刀。这蛇守在此处,也可以说是在守妖刀。莫非只有妖刀才能斩断这蛇骨?可何必斩断呢?七寸一捏照样死得轻易。思来想去寻洛决定暂时放一放,那妖刀早已沉入洞庭湖中不知所踪了,即便是有什么关系,想必也不重要了。但是谨慎起见,巫阳临死之前的话,他不得不重视,因而打量完阴蛇之后,他摸出一个锦囊,将蛇骨盘着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他腾下蛇身,四周的高烛摇摇摆摆,忽地熄灭了一半。回头看过去,只见明秋月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沉默着对视了许久,他开口:“明兄……”其实他并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于是一声之后又沉默了,明秋月却忽地问:“那一日我中迷药昏过去了,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上阳村,巫阳说大家伙儿找到东西出来了,这地宫便被方钦炸了。”寻洛沉默着,不想打断,更不想拆穿。明秋月却又道:“若真是如此,为何这地宫中会有这样多的尸体,且这些人穿的衣裳拿的兵器,皆不是平宁派,也不是岐山派的?”太通透了有时也是负担,寻洛忽地这般想。明秋月见他沉默,顿了顿,有些着急地问:“寻兄,你告诉我,那一日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站了许久,寻洛忽地叹了口气,走至他身边,半蹲了下来,瞧着巫阳的尸体道:“明兄,我不愿撒谎,所以你别问了。巫阳姑娘她……很喜欢你。”这句话一出,明秋月大致也猜到了,因而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没动弹。“没有谁是谁非,各自立场不同而已。”寻洛看着他,语气虽是淡淡,却十分诚恳,“她做的事兴许也只是在守护些什么必须守的东西,可能没得选择,又说不定是她心甘情愿,自有她的道理吧。”明秋月坐在原地愣了半天,缓缓起身,将巫阳尸首抱起:“帮我一起,将她埋了吧。”趁着夜色浓重,二人在六盘山半腰,离上阳村不远的一处林子中挖了坑,没有立墓碑。这是第一回,寻洛亲手埋葬掉自己杀的人。无论是曾经天门里头的同门,还是敌人,又或者仅仅是一个刺杀目标,他一般行事之后,不会再回头多看一眼尸体。因而跟明秋月一起将巫阳葬下去,湿润的泥土从指缝间划过时,他生出一种陌生又难以言喻的感受来,像是自己在与什么旧的东西渐行渐远。不知是好还是坏,只是有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