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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征在情急之下爬上窗台,而后不假思索的纵身向下扑去。房内军官还在断断续续的哀鸣着,本来已经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哪知陆雪征飞身而逃,这倒是让他在周身传来的阵阵剧痛中,感到了些许意犹未尽的失落。二楼的高度,对于陆雪征来讲,本来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他伤了一条腿,那情形就不大一样了。单腿趔趄着落了地,他刚要往汽车上跳,可是未等起身,他便发现汽车轮胎已经全被打爆,不能开动。街上枪战还在继续,四周一片混乱,陆雪征一步一个血脚印,刚要辨认方向逃命去,不想忽有一辆汽车横冲直撞的疾驰过来,随即尖叫一声刹在了陆雪征面前。车门被人从里推开,驾驶座上的汽车夫,赫然正是叶崇义!叶崇义苍白着脸,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雪哥,上来!”陆雪征没犹豫,连滚带爬的钻进车中。叶崇义伸长手臂“砰”的一声关了车门,而后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就这么疯疯癫癫的穿过枪林弹雨,一路绝尘而去!十分钟后,戴国章等人全身而退,撤离六国饭店,朴昌植却是在走廊内被人乱枪打死——区区一名张家侍从当然不足畏惧,可是谁能想到大清早的会有一位李团长来访呢?谁又能想到那位李团长在楼梯口处受到阻挠后立刻察觉出异常,锐不可当的便带领卫士们冲杀向上了呢?如此又过了二十分钟,六国饭店周边道路全被封锁,人们用担架从楼上抬下了一具具尸体,包括朴昌植与一丝|不挂、面目全非的张将军。最后一副担架上躺着的倒是个活口——被陆雪征打断了肋骨与手骨的李继安团长四仰八叉的瘫在其上,一声不吭的望天。他本来打算与张将军进行秘密会谈,不管投靠哪方,至少应该先讲讲条件。这回可好,张将军死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抬出现场,这还秘密个屁?几十万上百万的巨款也必然是不能到手了!羊rou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sao。李团长心里恨得慌。痴人叶崇义在看清陆雪征腿上那淋漓的鲜血之后,就无法再继续全神贯注的开车了。他从未见人流过那么多血,又因为对方是他心上的人,所以他慌作一团,恨不能放开方向盘,腾出双手为陆雪征捂住伤口。陆雪征挣扎着坐正身体,却是没有大惊小怪,只咬牙忍痛说道:“崇义,把你的领带给我!”叶崇义没言语,抬手一把拉开领带结,撕撕扯扯的将那领带拽下来送到了陆雪征手上。而陆雪征弯腰俯身,把领带狠狠勒在了膝盖下方——他一直在滔滔的流血,现在已经感到了阵阵眩晕。叶崇义把汽车开到将要平地起飞,一路尖啸着掠过空旷街道,同时带着哭腔问道:“雪哥,你要不要紧?你不要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陆雪征把手上的鲜血蹭到了大腿上:“医院危险,你……”一个“你”字说出来,陆雪征转念一想,发现自己目前还真是无处可去。这次暗杀虽然成功,可是己方人马完全暴露了身份;如果张将军一派当真是不依不饶的痛加追杀——其实追杀本来也算不得一回事,问题是他腿上有伤,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废人了!正在他犹豫之际,叶崇义忽然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口中说道:“雪哥,我们直接回天津!”叶崇义说要回天津,就一定要回天津,谁也别想阻拦住他。他脑子聪明,因曾乘坐汽车在平津之间往返过几次,故而已把路线牢牢记住。全神贯注的一路飞驰,他清晨出发,果然是在下午平安进入了天津市区。半路在一家药房门前停下汽车,他推开车门要去买药,哪知双腿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一只脚刚踏上地面,他便脱力一般的跪了下去。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他扶着车身绕到药房门前,蹒跚着冲了进去。片刻之后,他拎着一只大纸包跑跳出来,不顾形象的钻回车内。陆雪征毕生还没坐过这么快的车,一路上心惊胆战,一直没敢和叶崇义说话,如今松下一口气,便扭头向他说道:“崇义,多谢你,你现在把我送回家去就好。”叶崇义将那一纸包药品扔到陆雪征的怀里,随即一言不发的发动了汽车。叶崇义把陆雪征带回了自己的新居。陆雪征现在势弱,右小腿上的伤口被黑血厚厚糊住了,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惹恼叶崇义,只得是乖乖被对方搀扶着下了车,一路单脚蹦进了楼内。叶崇义把他送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仍旧是不言不语。东倒西歪的转身跑出去,他失踪了足有十多分钟,才亲自端着一只大托盘走了回来。托盘放到沙发前方的茶几上,上面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咖啡。叶崇义端起一杯送到嘴边吹了吹,而后坐到陆雪征身边,将这杯浓郁咖啡一直送到了他的面前。“我已经打电话叫了医生过来。”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陆雪征说话:“雪哥,你不要怕,我这里很安全。”陆雪征接过咖啡,guntang的喝了一口。抬眼望向叶崇义,他忽然笑了:“谢谢你,崇义。”叶崇义痴痴的凝望着陆雪征——他今天凌晨起床赶去六国饭店,穿过了一场激烈的枪林弹雨,而后驱车几百里赶回天津。现实生活是这样的激烈鲜明,可为什么在他注视着陆雪征时,还会感觉人生如梦?这时,陆雪征又问道:“崇义,你怎么会在那里?”叶崇义,像个鬼似的,实话实说:“雪哥,我一直在你身边啊。”陆雪征听了这话,因为不知实情,所以心里有些难过,感觉叶崇义现在是越来越神经了。半小时后,医生来到。这医生自驾汽车前来,一看周身做派,就可知他不是个正经医生。帮着叶崇义把陆雪征架到楼上卧室中躺好,他闲话一句不问,直接就将陆雪征那条伤腿抻出来搭在了床边一把木椅上。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他像名熟极生巧的手艺匠一般,抽出一把剪刀剪开了陆雪征的裤腿。一针麻药打下去,他默然无语的略等了片刻,随即将那手术刀在打火机的火苗上燎了一下,然后就割向了那血rou模糊的弹孔。陆雪征这枪伤拖的太久,伤口已经隐约化脓,亏得天气尚凉,还不至于腐烂。那医生仿佛是对一切都不讲究,大刀阔斧的在那深深刀口里乱扒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