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带她走(像极个出卖色相的骗子)
气得陈素有一段时间,杨建代表单位来慰问,陈素直接堵门口不让进。 自那以后,陈素生了分,也再没喊过他小建哥哥。 再后来,杨建就不来了,至少在陈素视线范围之内。 她们母女也没接受杨建的帮助,凌女士把原来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置换成现在的小居室勉强凑够钱。 凌女士说:“换个小两房也够住了。现在不如从前,房子大显得冷清,留着做什么?” 从前四居室,如今只剩两个人了。 凌女士是个传统温顺的贤妻良母,无论什么时候任何际遇,性情都是淡淡的。一年之内失夫失子,此后余生苍凉夜,都只体现在她那满头银霜的青丝上。 说这句话,不但无意中暴露了自己隐藏得严丝密缝的感伤,也揭开了陈素心底的疤。 她看得开,也时常有无奈:“谁家孩子有你气性这么大?钱财都是身外物,没有就没有了。mama只你一个,亲朋好友日后说不定还要互相扶持,难道一辈子不相往来吗?” 陈素说,没办法,谁让我一生嫉恶如仇。 人的记忆有时候很长远,也许在经年的某一个瞬间,化作蚊子,在你神识远游的时候叮你一下。 夜里九点,陈素坐在夜场手里捧着酒,索然地看一群年轻人K歌嗨酒玩骰子。 堂哥出国定居的饯行宴席定在天香阁。吃完饭,一众人去下半场庆祝,陈素耐不住堂姐强行怂恿,也跟着一起去了,走个过场早点回家。 陈素见完奶奶,反正也不愿坐那里跟其他长辈大眼瞪小眼的。 大伯母见她也是局促,主人宴客似地浅浅寒暄几句,到底双方都记着从前一些陈年往事。 最后也只是交浅言深地感叹:“本来劝你mama也来,散散心,整天待在小区里有什么意思。她说她现在这样不好出门……” 但陈素能来,最后还是封了个大红包给她。厚度一摸,颇为可观。陈素想,其实不用这样的。 她知道自己外省读书那会儿,大伯家一直很照顾凌女士,不管是出于弥补还是情义。 临走时,陈素把红包并上自己带的一些现金私下里都塞给了奶奶。 几辆车出行,陈素跟堂姐那辆,里面还有几个年轻人,都不熟悉。听他们家长里短地聊天,估计都是伯母娘家那边的亲戚。 陈素任何时候上线,容yi死啦都是有求必应,跟个闲置在家没事干的公子哥儿似的。 于是戴上耳机,跟容yi死啦玩了一局游戏。 虽然他菜,但谁让他闲呢? 直到一位陌生的男性坐下来,拎着瓶科罗娜碰一碰陈素面前的,先干为敬,嬉皮笑脸地说:“这个meimei我曾见过的。” 引得满堂大笑。有人插科打诨,你也太老套了吧。当自己贾宝玉呢! 陈素没说话,保持礼仪微笑,跟风喝了几杯,借口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四周都是声乐震鼓,台上DJ引爆全场气氛。霓虹香雾,烟酒靡靡,食色男女,一醉方休。 他们坐卡座,还挺近舞池和dj台,陈素觉得自己脑袋藏了十级地震,嗡嗡的。 小姑娘身影清寂地另坐在一边,低头发信息:你有空方便打个电话过来?就说急事找。 其实也没什么,陈素不喜欢社交,也不好扫堂哥的面,做做样子好脱身。 对方很快就回了:你在哪? 陈素:金丽。那个DJ吼得我头疼。 容意往酒杯里沉了个烟头,拿起手机和外套。 上京过来的燕公子正坐对面,翘着个二郎腿握牌,见状颇诧异地挑挑眉,在那痞坏哈哈笑:“哪位面子这么大?我这还输着一百多个呢!” 燕辉就是嘴欠,这种局一晚上丢个千八百万稀松平常。他们都不是赌徒,玩这个不为赢钱。 包间里的男男女女十来个人,也分阶层。该喝酒喝酒,打桌球的打桌球,看着玩闹说笑,热闹非凡,其实都人精儿似的,眼风尽盯着牌局桌上那几位核心人物看。 容意一笑,把桌前摞起来的筹码推了出去,大有散尽千金的味道。 “您请。我去接个小傻子。” 陈素给一位喝得有点微醺的女伴引路去洗手间。 那位小jiejie在过道挽着陈素的手,精神还算好,也有些羞赧地说:“谢谢你啊。” 陈素笑笑,是巴不得借带她的便透透气。 台上不知何时已换了个女DJ,正放着柔和的歌,配上歌手微哑的欧美嗓,这会儿又很有小资清吧的格调。 转进洗手间,里头几个隔间开着,陈素站在门口目送,说我在外面等你。 小jiejie摆摆手当回应就进了其中一个隔间。 洗手台站着两个面容精致的陌生女人在补妆,气质跟俩小明星似的。 陈素过去从感应水龙头下捞一捧清水,拍拍热气熏红的脸。 被迫听了段没头没尾的八卦: “Tina可真厉害,前几天还跟着宋丁呢,今天就能坐燕辉旁边。” 另一个道,“可不是。毕竟是跟过容家的人。不好伺候吧!” “容家长房啊?!” “想什么呢!是容懋。刚才那位大佛,出场从来不点女人的,谁近得了身?倒是大把想跟的……” 两人拉了化妆包的链子结伴踩着高跟出去。 陈素听了也就听了,内心没多大波动,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吧。女人在那些人物的手中转一圈,谁也不嫌腥,如同雨露落金池,各取所需,最后归于沉寂,都是心甘情愿。 俗称钓金主。 赌的不过一段青春,换的不过一柸千金。 陈素没带手机,回来时怕错过电话,刚坐下便又有位忒会搞气氛的男性拎着酒瓶酒杯,花蝴蝶似的扑过来: “陈meimei!来,感激你刚带我家宝贝哈,这么乖。这杯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陈素盯着那杯冒白泡的澄黄液体,正犹豫。 下一秒便被一只手按住肩膀,有道高大的身影从身后将她笼罩。 陈素抬头,窥见那落拓于明暗交映间的侧脸,眉骨山根,承转如意,凛凛润润竟像清雪梅枝长错了地方。 容意已接过面前的酒,声音淡淡,眼梢坠着礼貌疏离:“谢谢。我要带她走。” 四周似有一瞬短暂得难以察觉的寂静,有人频频往这边观望,连跟着台上哼歌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堂哥走过来打招呼,笑着审视眼前突然到访的男人:“素素,这位是你男朋友?” 镜片后的眼色还挺严肃,结果审视了半天,就来了句:“长得还挺帅啊……” “……” 容意接了陈素的杯子随意抿了一口便搁玻璃桌上,也没人说什么,拿起陈素的外套,轻松就把人带走。 堂哥在后面目送,可能已经喝得有点多了,被好友站身后嫌弃地拽着衣领搀扶,傻愣登像个二缺似的,一边挥手跟陈素喊:“宝子,玩得开心哈!” 容意搂着陈素步伐懒散地走了几步,对迎面小跑上来的夜场经理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后台那桌签他的账。 低头见陈素正歪着脑袋看他,一双眼有墨玉琉璃的光,在喧嚣尘音中是有那么点濯清涟的风情。 他伸出手捏捏她的脸,看她瞪人的表情反而朗声笑:“不是要给你堂哥面子?” 陈素收了目光,抬起手腕想去推他的手指,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他太霸道,没推动。 容意的指尖在她脸上游移一阵,哄孩子似的,贴着她耳畔气息缭绕地说了几句话才停下。 陈素的脸蛋红扑扑的,guntang更甚,心跳得砰砰响。 就几步路,容意搂了她满怀凛冽的酒香,像只无尾熊赖在陈素身上。 陈素今天的内搭是一件素色的针织毛衣,他的手落在纤腰上,当真一圈只有盈盈的一握,曼妙得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陈素无奈,都不知道谁接谁,下意识就去勾紧容意的臂弯攀扶着。两人连体婴似的缠在一起,陈素难逃魔爪,亦步亦趋地扶着容意往前走,都怕一会儿磕倒了接不住他。 “酒鬼。”她仰起眉眼,嗔声时正被他下巴青色的胡茬蹭压着颈线酥麻微痒,以致气息微促。 唇珠饱满地半阖,恰好落在容意衣领敞开的锁骨窝里,像个蜻蜓点水的吻。 “两个。”他的喉结随着声带振动吞咽中上下滑动了下,也指她。 陈素正要反驳,就被沉重的身躯压进了旁边一间黑暗的包厢。 坐在沙发上,看他关了门把外套一放,便轻车熟路去开灯,举手投足尽是一股纨绔子弟的风流作派。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两人叠放在一起的外套,陈素有瞬间的愣神。 一开始的几天容意常常来找她,就坐在咖啡馆等,或是楼下的花基台点一支烟。 有时候馆内雅座一坐便是一下午。 陈素从起初的不好意思到觉得意外,男人到他这个年纪怎么看都是一副事业有成的样子,结果日子过得特别游手好闲,像极个出卖色相的骗子。鲜花一束接着一束送到手上来,很扎眼。 部门内的目光凝聚在陈素身上,都磨刀霍霍地问怎么回事。 陈素避免自己成为公司茶余饭后的谈资,随口胡诌微博抽奖送的,九块九包邮。 唐若:“北美空运过来的品种,再九块九包邮给你啊?” 陈素:“不可以的吗?” “……”